李晏並没有理会徐州的袁军大胜,在天下造成什么影响。
在大破青州管承大军后,接到桥蕤、雷薄二人率领大军大破扬州樊能的兵马消息后。
李晏立即派人让袁术、桥蕤、雷薄率领大军北进琅琊国匯合。
至於广陵城外的袁军五千兵马並没有动弹。
浩浩荡荡的袁军大营,在琅琊国与冀州张郃的一万兵马形成了对峙。
琅琊国境內,沂水河畔,袁军大营联绵十余里,白幡孝布在风中猎猎作响,却掩不住营中渐起的骄气。
李晏刚入军营,便被袁术拉进了中军大帐,帐內案上摆著酒肉,桥蕤、雷薄等將领正唾沫横飞地讲著洪泽湖伏击樊能的光辉事情,见李晏进来,皆起身拱手,眼中满是佩服。
先前还愁三州合围如铁桶,转瞬便被这年轻將军破了两州。
这般手段,纵是韩信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李晏將军!”袁术一把拉住李晏的手腕,將他按在主位旁的席位上,亲自为他斟满酒,朗声道:“管承溃逃,樊能丧胆,皆赖將军神算啊!某先前还愁三路援军难敌,如今看来,倒是白担了心!”
李晏接过酒樽却未饮,拱手道:“主公谬讚。此乃將士用命,非末將一人之功。”
“李將军莫要谦逊!”
雷薄拍著大腿道:“那樊能在洪泽湖被我们堵得正著,水里岸上全是我们的人,若非他逃得快,早被某一刀劈了!这都是將军算准了他会北上抢功,才留了那处芦苇盪作陷阱!”
袁术听得眉开眼笑,又给李晏添了酒,话锋却陡然一转,眉头微蹙道:
“如今管承、樊能皆败,只剩琅琊的张郃。这廝带了一万冀州兵,就扎在沂水东岸的祝丘城,离我们大营不过二十里,日日派斥候探营,倒像是在等我们出手。只是……”
袁术顿了顿,语气添了几分忧色:“广陵城外只有五千老弱,董承若得知我们主力在此,会不会突然杀出,与张郃前后夹击?”
帐內瞬间安静下来。
桥蕤、雷薄也收了笑容。
先前只顾著打胜仗,倒忘了广陵那头还有个董承,若是被两面围住,再好的计策也难施展。
李晏闻言,却是直接摇头,抬眼道:
“主公放心,董承断不敢出城。”
“哦?”袁术凑近了些,惊喜道:“將军何以断定?”
“董承新败於泗水,麾下將士本就胆寒。”
李晏缓缓道:“我们留五千老弱在广陵城外,日日擂鼓举火,故意让他瞧见『主力未动』。他见我们『仍在围城』,又听闻管承、樊能皆败,只会以为我们早有防备,反倒会疑心这五千人是诱敌的幌子,他若出城,万一我们伏兵杀出,广陵城空,他便成了无根之木,以董承的谨慎,断不会冒这个险,也不敢冒这个风险了。”
李晏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光道:“更何况,张郃在祝丘城按兵不动,董承瞧著冀州兵不出手,自己更不会先动,诸侯援军本就各怀心思,他怎肯替张郃挡刀?”
袁术听得连连点头,拍著大腿道:“將军说得是!董承那廝先前被我们打怕了,如今见我们连破两州援军,怕是早缩在广陵城里发抖,哪敢出来!”
袁术悬著的心落了地,他又急切地问道:“那张郃呢?这廝是冀州名將,据说在冀州將领中善用兵,一万冀州兵也皆是精锐,我们该当如何破他?”
帐內目光又聚在李晏身上。张郃不同於管承的轻敌、樊能的冒进,祝丘城地势高,沂水又作天然屏障,若是硬攻怕是要损兵折將。
这也是张郃擅用兵的表现!
李晏闻言,却端起酒樽,浅饮一口,目光投向帐外的沂水方向,缓缓道:“张郃虽勇,却有一弊,他太过谨慎了。”
“谨慎也算弊?”雷薄挠了挠头。
“遇弱则谨,遇强则疑。”李晏解释道:“他见管承、樊能皆败,定会以为我们战力极强,必不敢轻易出战。我们若强攻祝丘城,他凭城固守,我们反会吃亏。但若示弱,诱他出城,以他的谨慎,又未必肯信。”
“那……”袁术急声道:“总不能就这么耗著?”
“耗不起。”李晏摇头,说道:
“我们在徐州作战日久,粮草虽够,却架不住拖,拖得久了,长安若派援军来,局势又会生变。”
李晏站起身,走到帐中央的舆图前,指尖点在祝丘城西侧的蒙山余脉道:
“张郃的粮道在北边的莒县,需经一条山谷才能到祝丘城。末將愿亲率五千骑兵,袭扰他的粮道,再派一队人马佯装攻莒县,引他分兵。”
“他若分兵救粮道,祝丘城兵力便虚,主公可率主力攻城。他若不分兵,粮道被断,不出三日,冀州兵必乱。”
桥蕤皱眉道:“可张郃谨慎,万一他不上当,死守祝丘城呢?”
“他会分兵。”
李晏语气篤定,说道:“冀州兵是援军,人生地不熟,指不上董承帮助,便最重粮道,断粮便是死路,这是刻在张郃骨子里的戒心。我们只需把袭扰粮道的动静闹大,让他確信我们要断他后路,他必派兵去救。”
李晏说著,看向袁术,拱手道:“主公可明日在沂水西岸列阵,佯装要渡河攻城,吸引张郃的注意力。末將今夜便率骑兵出发,绕至祝丘城北,断他粮道。”
袁术听李晏如此有自信,虽然还是惊疑,但是一咬牙一拍案几,起身道:“就依將军之计!需多少人马?我们这就给你点兵!”
“五千精骑足矣。”
李晏道:“再让某大哥李丰带三千步卒,持旌旗绕至蒙山南侧,白日举旗造势,夜里燃火擂鼓,装作要攻莒县的样子,务必让张郃信以为真。”
李丰连忙出列拱手:“末將领命!”
“桥蕤、雷薄可隨主公守大营,明日渡河时不必真攻,只在西岸射箭吶喊,把动静闹大即可。”
“诺!”
李晏计策既定,帐內眾人皆有了方向。
袁术看著李晏从容布置的模样,心中愈发庆幸,得此良將,何愁徐州拿不下?
不错,此时袁术心中已经只要击败各路援军,便趁势拿下徐州!
当夜三更,李晏率五千精骑悄无声息地出了营。
战马皆裹了蹄布,骑士们衔枚疾走,借著月色绕向祝丘城北。
蒙山余脉的阴影如巨兽伏臥,骑兵队贴著山壁行进,並没有造成太大动静。
次日天刚亮,沂水西岸果然鼓譟起来。
袁术亲率一万余兵马列阵,云梯、衝车摆在岸边,弓箭手对著东岸射箭,喊杀声震得沂水都似在摇晃。
祝丘城头,张郃身披鎧甲,手按垛口,看著西岸的动静,眉头紧锁,他身旁的副將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