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5章 疲惫的刘保
“刘氏背叛了刘氏!”
“楚人背叛了楚人!”
当泰西楚国的使者,携带着昂贵的礼物来到宋国,对宋帝进行叩拜时,
上帝亲自执笔,在史册上挥毫记下了这一幕。
被抢走工作的史官在旁边提醒他:
“这写的不对!”
“今汉建立时,世人对‘大一统’已然认同,太史公那样以古国之地称人的笔法,早就不被使用了!”
前汉一直到武宣年间,还保留着战国的残余观念。
出身魏国大夫,生长在楚地,长大后担任秦朝小吏的汉太祖,更是如此。
他平时听人歌舞,都要听楚地风格的。
“那好吧!”
何博从善如流,又提笔将自己的错误修正。
史笔如铁,字字珠玑,可不能随心所欲。
当然,
野史除外。
“楚国为何要向西海称臣?”
汉和帝看着神情恭敬的楚使,心里甚是不快。
他想起自己生前,接见八国联使时,后者何其顺从柔和。
怎么三十年过去,
泰西群国竟然翻脸无情,投向大汉对手的怀抱了呢!
“感情归感情,人家还是要生活的嘛!”
对此,上帝只是向史官交还执笔,随口回道。
八国联使朝贡中原的时候,
匈奴人也没有绕过西海,对泰西进行挤压啊;
邻近的大国罗马,在之后也紧急复刻起了“四代乱政”,哪来的功夫对泰西的诸夏国家发起进攻,带去压力?
但现在不同了。
被宋国驱赶到泰西的匈奴人,发扬起了他们那“怎么打也打不死,赶到哪里都能扎根”,犹如蜚蠊野草一般的生命力,
短短十年,便对太乌山以西,瑞纳河以东的黑森林,造成了巨大的冲击。
他们的弓箭射的又准又快,
他们的鞭子粗壮有力,
马蹄踩踏在寒冷北原的凄凉草地上时,能够轻易破开积雪薄冰的封锁,能够轻易挺进黑森林的内部,让其中蕴藏的水分,猛猛飞溅起来。
日耳蛮被这群来自远方的引弓之民捅的很难受,听到匈奴人的消息,便忍不住两股颤颤,腿间浊液横流。
没办法,
至今还没有完成统合,树立共识的日耳蛮,看上去人数众多,族群庞大,但细细论之,的确比不上经历多年风霜,遭受诸夏君子数代捶打,被迫增强了许多凝聚力的匈奴人。
而双方在激情碰撞中增进了解后,日耳蛮便为游牧之中的佼佼者,史上第一草原帝国的建立者,能跟诸夏君子交锋三回合而不亡的匈奴人,冠上了“上帝之鞭”的名号。
从诸夏那里传来的教派,
即便靠近太乌山这边的日耳蛮,也是有所听闻的。
所以他们知道诸夏有着上帝的庇护,是上帝的子民。
被诸夏驱赶到这里的匈奴人,自然可以视为上帝挥出去的长鞭。
别说,
这可比西海某个自称“上帝选民”的族群,合理多了!
而随着匈奴人的箭矢不断射入黑森林,其掀起的涟漪,也逐渐荡开。
有些想着日子跟谁过不是过,于是转身向匈奴人的怀抱走去。
有些则是由东向西,开始迁移,拥挤到了诸夏之国身边。
这可为后者带来了不少麻烦。
诸夏君子安土重迁,很难像游牧蛮夷一样,穿着兽皮,快乐的到处奔跑。
但守着祖宗之地,不肯让给蛮夷侵占,需要消耗的精力,自然也就多了。
如此,
泰西的诸夏分支,怎能不依靠西海,从宋国吸取养分呢?
总不能真的向罗马称臣吧?
它那个“大秦”,可不是真的大秦啊!
而且罗马现任的奥古斯都,是个十分狡猾的人物。
先是装疯卖傻,让企图“携疯王以令元老院”的禁卫军,为之夺取了皇位。
随后又利用罗马派系的复杂,在其中左右横跳,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将杂乱的毛团逐渐梳理清晰,并捏在自己手中。
再之后,
听说流落在外的王孙当上了罗马奥古斯都的北秦,理所当然的派人过来打了秋风,也理所当然的被屁股决定脑袋的君主一把抓住,炼化为了罗马新的行省。
他呵斥北秦使者,宣扬自己继位法理的话语犹在耳边,可转头跟强大的宋国勾搭起来的身段,也显露出十分的灵活。
反正泰西的诸侯们会盟碰面,说起罗马当代君主时,总忍不住皱眉摆手,并会互相警告盟国,不要被其血统言语迷惑,以至于丢失了祖宗传下来的社稷。
南边的亲戚不认也罢!
“还真像嬴秦的子孙。”
“当年嬴驷跟张仪到处骗人时,也是这样理直气壮的出尔反尔、言而无信、恬不知耻。”
“不过摆正自己的位置,没有辜负治下的国民,扼制了国中日益泛滥起来的蛮族势力,也算能坦坦荡荡见屋大维这位祖先了。”
对于这位奥古斯都的言行作为,
上帝并没有表露出厌恶的情绪,反而觉得对方当真是嬴秦与罗马混出来的精华,就像自己菜园子里那又大又圆又绿的豌豆一样,尽挑着好的传承。
至于其统治的罗马,给周遭的诸夏带去了多少压力,上帝则是不管的。
“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到彩虹呢?”
“泰西的分支已经成长到了足够的地步,也应该走出舒适区,迎接一下磨练了。”
欺负日耳蛮这群野人,算什么本事?
继续跟罗马进行“文明间的较量”,才是正理!
匈奴那里?
哼,
等上帝的长鞭捅穿黑森林的幽暗神秘再说吧!
……
“九鼎原在洛阳,其后被秦人向西迁去。”
“如今国事艰难,难道它又要被宋人迁去吗?”
永和五年,
站立在倒塌的官属之前,不顾身边臣子“离开危墙”请求的皇帝,只轻声发出这样的感慨。
他的神情之间,带着明显的疲惫与无奈,往日的振作精气,仿佛被不久前的那场地震,直接震去,徒留一丝残影。
“边境群戎叛乱不止,国中贼民狂暴难停。”
“人祸已经连连,如今天灾又接踵而至。”
“难道我这个皇帝做的,竟如此让上天厌倦弃置吗?”
说罢,
他直接挥袖而去,连天子车撵都未曾再登。
近侍们只能匆忙带着仪仗跟上,动作也不敢太大,生怕惊扰了正情绪低沉的皇帝。
只留一地废墟在其身后。
缩在街巷角落中的百姓怀抱着受惊难寐的孩子,用沾染了土灰的手,轻轻拍着儿童的背部,让其能够获得些许安宁。
但孩子仍旧哭个不停。
大人们为此苦恼,邻居间碰了面后,也叹息不止。
有人说:“震震震,总在震!”
“难不成真要做‘周天子’?”
旁边的同伴当即捂住了他的嘴,“莫要说胡话!”
“洛阳地震也不是罕见之事,今年不过厉害了些……活着就行了!”
别没有被地震弄死,
转头便因为口出狂言,被朝廷治罪处死了!
那人闷闷的不再言语,只低头捡起了震塌下来的瓦片与砖块,修补起自家房子。
而这样的场景,
在此时的洛阳城中,极为常见。
虽然说,
自今汉定都洛阳以来,并非没有发生过地震。
甚至在建武二十二年,这座庞大华美的国都,还接连发生过夏季日食,秋季地震,冬季飞蝗的灾祸。
等到汉和帝去世,邓太后执政,洛阳周边的灾祸更是频发。
只是都不像这次,
震的房屋倒塌,官暑倾颓,吓得当时正在与群臣商议,对太原等发生了旱灾的郡县进行赈济的皇帝,连鞋子都来不及换上,急匆匆的跑出殿门,看着浑浊的天空。
脚下的大地在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