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情爱
大约是难得遇到一个懂自己的人，雪女慢慢抬起头，看着姜楠的眼神里多了些许的探究。
天下人尽皆知，魔尊姜楠早在一百年前的那场天魔大战中被天族太子挫骨扬灰了。除非她主动夺舍归来，否则她绝非有机会再次转世重活于世间。
可了解姜楠的人又都知道，她不会做出夺舍这种事。
事实也是如此，天魔大战结束至今已近百年，从未有人听说过有关她夺舍归来的半点风声。
正如姜楠深知雪女的为人一样，雪女亦知道姜楠的性子，知道她不可能主动夺走别人的躯壳。
因此，即便现在就站在对方面前，姜楠也不怕被雪女认出来。
反而她弯下腰，凑近蹲到了她的面前：“你叫雪女，对吗？”
雪女脸上的惊讶并掩饰不住，但并未放下警惕，仍旧狐疑地盯着。
姜楠缓缓继续道：“其实我也只是猜的，不过看你的反应，我应该猜对了。除了那本山海异兽录，我还看过不少凡间的话本，听说两百年前，有一个叫雪女的魔族人爱上了凡间的一名乐师，为了跟乐师在一起，她甚至不惜放弃修行千年的内丹，成为一个不妖不人的半妖，说的就是你，对吧？”
什么凡间话本，都是姜楠瞎编的。
当年知道内情的人不少，除了当事的两人，其它曾被派出来搜寻雪女的人都可能把这件事情传播出去，流传为凡间的话本素材。
况且在这世间话本小说那么多，雪女和宣羽没看过也很正常，因此她就算瞎扯也不会被他们两人听出端倪。
之所以编这些，只是希望雪女能主动跟她聊聊后来发生的事罢了。
许是惊讶于她对自己的事情竟了如指掌，果不其然，雪女慢慢放下了戒心，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些平和：“你听过我的事？”
“嗯。”姜楠抿唇淡哂。
她不好意思说，她不只听过，而且还是完整地了解当年事件来龙去脉，并且亲眼目睹。
不过说那么多也没用，魔尊姜楠已经死了，即便她现在被人献舍归来，也终究与她当年的自己不一样了。
倒是宣羽的反应有些出人意料：“看来师叔安排你去打扫藏书阁过于轻松了，居然还有闲暇时间看话本。”
姜楠听出他话里的揶揄，自嘲地笑了笑：“日子太苦了，总要学会苦中作乐嘛。况且别人想进藏书阁都不一定有机会，我一天到晚都关在里面，不趁此机会好好学习一下岂不是浪费了？”
宣羽无语：“所以，我是不是还得夸你好学了？”
“你若肯夸上几句，我也是乐于接受的。”姜楠脸皮厚厚的。
宣羽说不过她，只得嫌弃：“油嘴滑舌！”
现在不是斗嘴的时机，姜楠不再与他反驳，目光落回雪女身上：“我记得话本里说，你与那凡人乐师非常相爱，既然如此，你怎么还跑到人家相亲大会上来凑热闹？”
许是被说到了痛处，雪女眼底的神色深重了不少：“他都死了一百多年了，还谈什么相爱？再说我也不是来凑热闹的。”
姜楠虽不懂情爱，但确确实实时常看话本。
据那些话本里所说的，世间有些真爱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浅淡，有些人，心爱的伴侣离世后，他们会因为思念过度，伤心过度而很快不久于人事。
想来，话本里说的也不全是对的。
至少雪女就不是这样的。
之前她那么爱凡人乐师，甚至不惜舍弃内丹，抛弃族人也要与他私奔，而现在呢？
什么狗屁爱情，终究是敌不过生离死别！
“那不然你来干嘛的？”姜楠好奇，“总不会故意来吓人的吧？”
雪女长叹了一声，头轻轻地摇了摇：“我现在是歆江楼的歌女，被他们拉来凑数的。”
“噢。”姜楠听懂了。
没想到相亲大会办得这么大，居然还找托。
不过也正常，雪女长得那么漂亮，若是能参加相亲大会，无疑可以吸引来不少慕名而来的年轻男子。
只是主办方大约也不会想到，雪女居然是一只雪妖，而且还会在相亲大会的现场化出原形，吓跑所有的人。
腹诽完，她突然又想到了一点：“照话本里说的，半妖最多只有五十年的寿命，现在都两百年过去了，你怎么……”
“怎么还活着，是吗？”雪女打断，轻哼冷笑，“你不是还觉得，像我这种妖物就不应该活于世上？”
看她的样子是不打算告知原因了，姜楠也只能凭着自己的认知继续猜测：“我猜……应该是有别的妖把内丹送给你了，对吧？”
雪女没想到她关注的点完全与她不在一条线上，怔了片刻，没有否认：“你懂的还挺多。”
姜楠仔细回忆了一下，雪女天生丽质，当年在区魔岭爱慕她的小妖不少，有人愿意牺牲自己把内丹送给她也情有可缘。
就是吧，怎么一个两个的，都是痴情恋爱脑，动不动就剜自己的内丹的。
情爱有那么好吗？
情爱能当饭吃吗？
居然连唯一的内丹都不要了。
雪女皱着眉心仔细又盯了她几秒，“你到底是什么人，看你的样子也像不是修行之人，而且我也感觉不到你体内的灵气。”
被戳到了痛处，姜楠只得尴尬地笑了笑：“见笑了，我就是修行之人，只是我比较废材而已。”
“噢。”雪女抬了抬眸子，目光挪到宣羽身上，“遇到你们，算我倒霉，要杀要剐赶紧的，别耽误我投胎。”
也不知道她这些年，或者这段时间究竟遇到了什么不如意的事，都有新的内丹了，竟还一心寻死。
不管怎样，她与雪女还是有些旧的交情在的，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此消沉下去。
况且大仇未报，多一个人也就多一个帮手。
先保住她的性命再说。
“别动不动就寻死嘛，我们又没有说要杀你。”自作主张地下了结论后，她朝宣羽瞥去：“对吧，大师兄。”
宣羽：“……”竟无言以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