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八十五章 辞师回程
    原以为昨天拜了师认了数家弟子后,刘洪会对自己宽待几分,没曾想,老时间,徐岳又出现在了老地方。

    “师兄,早啊!”陶应皱着眉头,无精打采地向徐岳打招呼道。

    “呵呵!师弟,走吧,师傅已经在堂中了。”徐岳显然已经从刘洪处知晓陶应入了数家的事情,因而对陶应格外亲切了几分。

    而陈应、颜然昨晚上就没从陶应嘴里问出点甚么,对于陶应与徐岳两人称呼上的变化,自然也不会察觉出问题。

    刚刚入堂内,就听见刘洪热情的招呼:“凤声、子犀、元和,快快过来。”

    依次坐下后,刘洪问道:“公河、阿良,昨日凤声所出五猴分桃之题,你们可有解了?”

    徐岳与徐良两人四目相对,均是摇摇头道:“不曾。”

    刘洪又转头问陶应道:“凤声,此题你可有解?”

    “弟子有解。”

    正当陶应以为刘洪要让他说出解法之时,刘洪却是微微一笑道:“且听为师试为之解。”

    “一猴先食一桃,余桃分作五份取其一留其四,所余之桃亦可先食一桃,再分五份取其一留其四,如此往复,计五次之多。一四相加是为五,若初时借四桃入桃堆,则不必先食一桃,直分为五份,取其一留其四后,与先食一桃分五取一留四之数等同。如此,则初时桃数当是五之自乘五次,即是凤声所言五之五次方,再减去所借之四桃,即为三千二百二十一枚桃。”

    “此解然否?”

    陶应听了刘洪的解法之后目瞪口呆,这个据说曾难住了一大批一大批数学爱好者的题目,被刘洪一天之内便解掉了,自己是应该佩服刘洪呢还是佩服刘洪呢还是佩服刘洪呢?

    这个解法与自己曾经看到的简易解法完全相同,而另外一个标准解法则复杂得多,自己大约记得,但不方便说出来。如果把连分数法解法说出来的话,按照刘洪在数术上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精神头,自己肯定是没办法解释得清的,到时候就尴尬了。

    “先生真乃数术达人也,弟子苦思冥想数月方得解法之题,竟被先生一夕得破,弟子佩服之至焉。”

    “哈哈哈!此题甚是玄妙,你又从哪里得来?”

    “乃是无意中听一老者所言,其称亦不知所解,故弟子暗中记下,细细琢磨数月方有一解。本以为能籍此难倒先生,不曾想……。”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陶应总不能说是自己从二十一世纪带来的题目,便籍着拍马屁搪塞过去。

    “若有此类难题,尽管拿来,解一题胜过饮酒一斛,其中美妙,唯解题者知之哉!”

    对于刘洪这样喜欢拿难题折磨自己的爱好,陶应虽然自己做不到但还是表示十分钦佩。这世上,总有那么一小撮人,为一些他们认为有意义的事情而付出千百倍的努力,而世界的进步,往往就是被这一小撮人的努力而推动。

    这一刻,陶应认为自己这个师傅拜得很值得,并以自己有这样一个师傅为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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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蒙阴的日子是充实的,每天都要接受刘洪的题海摧残。在日复一日的习练之中,颜然和陈应两人的数学计算能力大有长进。

    陶应则主要帮着刘洪一起来归纳整理所有的数字符号、算法公式,对于这项工作,陶应做得甘之如饴。

    因为他通过在刘洪门下习练的时间知道,这个年代的数学水平已经很高,但用以记录数学知识的书籍在行文上却仍旧用汉字来逐句逐句地诠释,这样就存在了过于繁琐不够简练的弊病。而数学要有跨越性的进步,必须将其规范化、简练化、公式化。

    当得知刘洪要以数学符号来重新校订九章算术等数学书籍后,陶应很是拍了一阵马屁加上实际行动以示支持。

    因为充实,故而时间过得飞快,一月时间瞬息而至,到了与家中约定回程的日子。

    刘洪带着徐岳与刘良、刘期亲自出城相送,刘洪拉着陶应的手道:“原以为可以在家潜心学问,前些天方才推拒了郡中征辟,不曾想朝中辟命又至,蔡伯喈亦是推举我共同校书东观,校订律历。而今朝中所用律历多有疏忽,矫枉析正亦是我辈之责,我已应征朝中,不日即将前去京中。故而为师即便是想多留你等亦不可得矣!”

    陶应此时方才听说刘洪马上要出仕雒阳,而且和蔡邕还有交情,不由暗暗盘算这个师傅果然还是有几分人脉。既如此,自己不妨借着师傅去雒阳的时候也做个顺水人情。

    “先生,我年前在光武皇帝冥诞祭典之时,也曾面谒蔡议郎以及定陶张侍中、湖陆单太史、山阴韩议郎等人,聆听诸位大人教诲,至今心存感念。若先生此次赴雒,弟子这里有几方算盘可托先生带予几位大人,以表弟子对诸位大人之仰慕之情。”

    “善!算盘此物自当让蔡伯喈等人一观。”

    刘洪虽然痴于天文数术,但在为人处世上可不傻,知道陶应借他之手送算盘给朝中官员有好几重含义。一来可以让蔡邕、张驯等朝官认识算盘这样一个新的数算工具;二来等于在朝官们面前承认了陶应是他数家刘洪的弟子;三来这礼虽轻,但几位大人们收了礼在日后自然不好意思不帮衬陶应一二。

    “有劳先生了。”

    “你我师徒不必客气。凤声、子犀、元和,你等回去之后,切莫荒废了此间所学,可要日日习练,若是有甚么不解之处,或是遇到甚么有趣之题,不妨修书于我。”

    “喏!”仨人齐声应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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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月底的天气,正是一年之中最惬意的时候。与一个月前路旁的绿芽星星点点初长时相比,现在整个山林与田野间,满目均是盎然绿意。

    阳光明媚,清风送爽,对于以年轻人居多的队伍在这样的环境中赶路仿佛感受不到疲倦一般。原本从蒙阴到岱阳亭需要整整三天的路程,在纵马轻驰下两天半就赶到了。

    经过了两次在岱阳亭的烧烤大会,亭中所有的亭卒都认得了陶应。看见他们到来,丝毫没有拦下来过问或者回亭部报告的打算,一路打着招呼目送马队从面前驶过,有头脑灵活的还走了小路去孙志家中找孙康、孙观兄弟报信。

    “陶少君来了,怪不得大清早屋檐下的喜鹊就直叫唤。”孙志依旧站在亭部外的下马石边上,故而首先发现了陶应等人的行踪,连忙上前迎候。

    “孙亭长,久违了。”虽然地位有差,但陶应丝毫不愿拿架子,还隔开一段距离就提前减速,在五步之外扶鞍下马。

    “一月未见,少君风采更胜往昔啊!”

    “可别说,我看孙头气色也好了不少,想来是开春了的缘故罢?”

    “正是此理,几位小郎君春风得意,此番前去蒙阴,想必是大有所获了。”

    “刘师大才,我等拜于门下,所学有限啊!”孙志满嘴迎来送往的套话,陶应自然也不会与其说些实质性的东西。

    “孙亭长,别虚套了,跑了小半天,口都渴了,赶紧端些酒水来润润喉。”一旁的陈应听不下去了,上前来打断俩人无聊地寒暄。

    “哎哎!是小的考虑不周,诸位里面请,里面请。亭父,过来帮忙给水槽加点水,再把上好的豆料来给小郎君们的马儿倒上。”待到说到后半句时,孙志已经是转过去头吩咐亭父。

    进入亭舍之中坐下,不一会儿,孙志亲自端上了酒水供诸人解渴。在为诸人一一斟上后,也并不急着离开,候在一边等待诸人招呼。

    而陶应仿佛知道孙志有话要说,或者是有话要问,便主动招呼道:“孙亭长,你且前面坐,我在乡里多日,不知外界有何消息,你且来为我分说分说。”

    孙志听了后,前移几步重新坐下道:“小郎君想要知道些甚么消息?”

    “消息闭塞已久,孙亭长随意说说便是了。”

    “正月里,交址、合浦那边的南蛮又造反了,据说那些南蛮子凶厉得紧,攻破了好些郡县。”

    交址一地便是两广与云南越南等地,目前尚未完全开发,被称作是瘴疠蛮夷之所在,历来没有什么官员愿意去那儿为官。同时,那边也存在山高皇帝远的情形,当地的官员往往滥用权力,大肆搜刮,所以历年来交址时有反叛。

    说起来陶应却与交址有些缘分,他的亲外公甘公曾任交址刺史部的苍梧太守。甘公的从子甘定,也就是陶应的外舅,也曾任过苍梧太守,还在任上被零陵贼入寇郡中时弃城而走而被免官。

    “说来南蛮也是黔首百姓,若是遇上上官惜民,谁又愿意冒那杀头的风险造反。”

    陶应感叹了一句,孙志却因为此话题较为敏感,没有接着往下说,却是提到了朝中人事任免。

    “据说,去年里新上任的孟太尉就是因南蛮造反而被免了。”

    陶应与太尉孟戫倒是在济阳宫有过两面之缘,但也知道本朝三公向来是代天子受过,每逢天灾**便要挪一挪窝,便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本月朔日,日食。初九,京师地震。据说此番天惊地动,或有不详之兆。”

    日食地震这类自然现象,和当下人们喜欢谈论的望气图谶之说并没有什么关联。陶应原本也是不信这些迷信思想的,但是在自己身上出现许多无法解释的现象时,心中也曾出现过一丝丝的犹豫。

    “玄谈诡论,不足为道。”

    “旁的便都是些本郡本县的琐碎杂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