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五十六章 扬州往事
    “方才听叔儒说与陶令乃是故交,陶令当年令叔儒敬佩之至,又是怎生回事?”张驯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问起此事。

    “这事情说起来可就有些久远咯,久到眼前这少年郎都还没出生呐,哈哈!”

    韩说是个惯会拿人开玩笑的性子,众人听他调侃陶应,也都纷纷附和着微笑。

    陶应自然不会和这些个老家伙置气,索性很光棍地说道:“应亦甚少听闻吾父昔时经历,今日得见韩公,才知吾父为何不尝与吾言说。”

    “喔?那又是为何?”陶应用天真无害的表情说出一番隐有所指的话,令一旁的单飏觉得很惊奇,便问了这一句。

    陶应心想,刚抖了个包袱就来了个捧哏的,还真是配合得天衣无缝,可不能白白浪费了这神配合,言道:“吾父尝教导吾兄弟,君子当慎言而笃行。只需尽力去做,功过是非任由他人评说。”

    “哈哈哈哈哈哈!”

    众人都是聪明人,一听便听懂了陶应夹枪带棒地反过来把韩说调侃了一番,于是纷纷畅怀大笑。

    笑过之后,蔡邕却若有深思地道:“君子当慎言而笃行。只需尽力去做,功过是非任由他人评说。大善!叔儒,你看这陶令君都默默做了,正待你来给我们评说评说咯!”

    韩说也是个诙谐的性子,被陶应反调侃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摇头摆脑道:“有此父斯有此子,人道之常也。古人诚不欺我乎!”

    “孝桓皇帝建和年间,故河南尹刘公伯祖临州。刘公处事公正严明有若秦镜高悬,上任伊始便整肃州中诸不法事,贪官蠡吏人人自危,州中官吏悬印而去者众。”

    “时吾与恭祖兄均得辟命州中,为刘公爪牙。恭祖兄正为吾乡会稽郡从事,其明巡暗访郡中数月。甫回历阳便向州伯上疏陈言会稽郡守梁旻受赇、侵田土、占山泽、违礼制、鬻卖孝廉等数罪,皆有所证。”

    “刘公亦为之惊,派亲信反复验证后方知恭祖兄所罗列字字确凿。于是上疏朝中,举奏梁旻之罪,梁旻因而坐征。”

    “梁旻何人哉?乃梁冀之从弟矣。”

    “梁冀何人哉?乃大将军录尚书事食邑三万户之乘氏侯。此僚专擅朝政,结党营私,任人唯亲,更是大逆不道鸩杀孝质皇帝、枉害太尉李固及前太尉杜乔,败坏朝纲之徒。”

    “时梁冀权势滔天,海内嗟叹,人人危惧。恭祖兄一介小吏,甘冒奇险,查证梁氏族人之罪。”

    “而韩某愧为会稽郡人,往日也尝耳闻梁氏不法事,却无此魄力举而奏之。”

    “恭祖兄之胆魄,之气节,吾所不及也!”

    听完韩说一番话,众人都为刘祐与陶谦不畏权势的刚正作风所折服。尤其是陶应,他知道父亲陶谦向来刚直,没想到还有这样一番胆大妄为的往事。

    “刘公刚正之名举世知之,堪为天下表率,威行于朝廷内外。昔日刘公在河南尹、司隶任上,权贵子弟罢州郡官还入京师者,每至界首,辄改易舆服,隐匿财宝,畏为刘公所见尔。”张驯感叹道。

    “惜陈太傅除逆不成,反被奸宦所害,刘公亦被罢黜回乡。幸而因此避开了党诛之祸,只是刘公因此抑郁成疾,几年前便黯然作古了。”韩说此时已然没了诙谐之相,面含悲色地道。

    “太傅、刘公之高义必将传于千古,我辈当以为楷模。”

    “幸而尚有如陶令君般后继者,不曾想陶令君当年便有此胆魄气节,非止叔儒不及,单某亦不及也!”

    “邕闻卢县连年考优,恭祖兄亦将迁美职,当有大用于国朝。当年在太学之时,邕与恭祖兄相交泛泛,今日得闻叔儒所言,惜未与之深交哉!”

    “观其父可知其子矣。公仁,汝适才夸陶家二郎心思机敏博学多识,又是为何?”张驯熟知董昭的脾性,不会轻言夸赞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个比他还小几岁的少年,故而问道。

    董昭便将那日夜宴中,几人关于北征鲜卑的辩论转述了一遍。董昭的记性很好,将那日里陶应的话复述了**不离十,偶有记不起的地方陶应也帮着补充了两句。

    陶应对于董昭如此卖力地帮他扬名,也颇为感动,性情中人就是这点好,只要把你当朋友了,就会不余其力地帮衬你。

    蔡邕、张驯等人虽也痛惜北征之败,但听董昭一一道来北征之必败,不由大觉新奇,尤其是他们知道这是董昭转述一个元冠少年之话,更是吃惊不小。

    “咦?此番论调倒与伯喈所上疏颇为相得。”韩说略讶异道。

    “邕所上疏,亦不及此论昭昭乎若揭日月而行。”

    “田晏、夏育等人好大喜功,一意北征,时朝中议论纷纷,吾等亦上疏劝阻,然均不能判断其必败。若当日闻此论断,知其必败,吾必死谏于陛下,不当有此等丧师辱国之事矣。”张驯也是个刚直的性子,故而有此一说。

    “谋无主,事无备,计不密,天时地利人和皆无,此语言简意赅,妙哉!”单飏不吝赞赏之词。

    “凤声,此论调可是听汝父兄所言?”韩说问道。

    陶应正在想如何回答,一旁的董昭却代为作答道:“那日席间,凤声之兄亦在座中,得闻凤声论调,亦有耳目一新之感。”

    “此论仅是小子酒后妄言时事,况且小子已然得知大军败绩,以果推因罢了,怎及得上诸公精擅国事,勤于奉公。”

    “有此眼界,倒也不枉公仁对汝如此推崇。”张驯在座官位最高,为此事下了定论,况且其他人也并无异议。

    “诸公美誉,应实不敢当。”

    “凤声,汝倒是甚得汝父名之要义,小小孩童就不用学我们这些老家伙虚与蛇委啦!”韩说对于调侃人乐此不疲。

    “诸公不知,凤声亦有锋芒毕露之时。”董昭在一边适时地补充道。

    “喔?此话怎讲。”专业捧哏单飏的话总是接得很及时。

    “吾听闻凤声在卢县曾当众放言习练射术一月便足矣致胜,一月之后果不其然,胜过习射两年之人。”董昭便将从陶岸那边转批发来的陶应比试射术之事与众人说了。

    “妙哉!一月足矣!哈哈哈!”

    “看不出,陶家小郎君还是允文允武之才。”

    “有公仁、凤声等后进俊杰,此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哉!”

    “然也!此乃国家之幸,社稷之福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