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穿越时空的霸业 > 第149章:功成后一辈子不当官才能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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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仁忠显得很诚恳,人都说,良禽择木而栖,人也一样。顽兵为人敦厚、仁慈,文韬武略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我已向顽兵推荐了阁下,现在去,总比多尔滚灰飞烟灭了再去好些。

    “谢谢你的美意,”李玉说,“我本来无意于官场仕途,也无意在他这里混,很快就回乡下去了,写诗作画,过我的自在日子。”

    这时门外灯火一片,车声、人声嘈杂。一个官员推门进来,说:“李翰林,王府有请。”

    “现在?”李玉问,“谁请我?”

    官员道:“自然是摄政王。谕旨请带上画笔画纸。”

    李玉更觉惊奇不解,他一面换衣服,一面对胡仁忠说:“真是对不起,官身不由己。明天我请你饮酒。”

    胡仁忠说:“你快去忙吧。”他决定跟在李玉后面,见机行事。

    李玉坐进了华贵的大轿,被人簇拥着抬走了。

    胡仁忠三人紧紧地尾随而去,他们在暗处,没有人注意。

    多尔滚临时营帐岗哨林立,李玉下轿时还听见有一个值夜高官在叫:“摄政王谕,各将士不得松懈斗志,防止贼人来劫营!”声音传递下去,此起彼伏。

    李玉被人引进帐中。

    已经混入了敌营的胡仁忠三人,此时已穿上了清军的号衣,正混在人群中。

    大帐空空荡荡,一块大幕把中军帐辟成了两半,大幕前端坐着多尔滚的心腹刚林。

    李玉向刚林施礼:“大人安好。不知深夜召我何事?摄政王可好?”

    刚林脸上的肌肉跳了几跳,说:“好,好。想请你再画一张像,摄政王久有此意,一直因鞍马舟车劳顿,总是没有画完,今天总算空闲下来了。”

    李玉很纳闷,正在打仗,用得着这么急迫吗?也妨碍摄政王休息呀。

    “这倒无须担忧,你怎样做也打扰不着他了。”

    刚林向内宫摆摆头,两个太监刷一下拉开帷幕,李玉吓了一跳,里面停放着一张灵床,床头点着长明灯,多尔滚穿着摄政王的衮冕,静静地仰卧在灵床上。

    李玉看见纳兰扎着孝带,坐在灵床前,眼都哭肿了。

    李玉大惊:“这是……”

    刚林说:“摄政王……。”这可不是“怎样做也打扰不着”了吗?

    李玉不禁一阵悲从中来,连连说:“这怎么会呢,这怎么会呢?”他的目光直视着纳兰。

    纳兰告诉他,本来中了一箭,并不伤筋动骨,没想到是毒箭。她说着又哭起来。

    此时再不画下御容,日后就没有机会了,刚林要求他要快,问天亮前行吗?

    李玉说:“行。”

    刚林又叮嘱,已决定秘不发丧,不能让顽兵知道,也不让清军知道真相,那会使人心涣散,不可收拾,所以李翰林必须守口如瓶。

    李玉说:“请放心。”打开卷笔帘,走过去。刚林命人在尸体旁摆了一张桌子。

    人陆续撤出了,灯火通明的灵堂里除了死人,只有李玉、纳兰二人。

    李玉铺陈渲染,开始作画。

    帐篷后面毗连一棵大槐树。此时胡仁忠藏在树后,他用匕首将帐篷挑开一道口子,向里张望,见到了尸体和对照遗容绘画的李玉。

    只听纳兰幽怨地说:“天塌地陷,有时只是一瞬间的事,他当了几年的摄政王,就这么匆匆地走了。”

    正在画像的李玉头也不回地说:“乐极生悲,否极泰来,王后不要过于悲伤,自己多保重为好。”

    纳兰问道:“我想,李翰林再也不会到宫中来了吧?你想干什么?我现在还有能力资助先生,今后怕就不能了。”

    李玉说:“我一个读书人能干什么?我想到名山大川去游历,画遍天下大湖大泽、名岳名山,我要钱也没用。”

    纳兰说:“你不屑于用我的钱,是吗?”

    李玉说:“那倒不是。这几年,你和摄政王对我很好,我结识你也深感荣幸。过几天我就告辞了。”

    纳兰说:“我知道,人去不中留,明天我到府上去为你饯行。”

    “那可不敢当。”李玉说,“再说,听刚大人的口气,天亮前你们就可能护送灵柩走了。”

    纳兰说:“为缩小目标,人不与灵柩同行,灵柩先走,人分批陆续撤走。”

    李玉又低头作画了。

    已经亲眼目睹这一场面的胡仁忠别提有多振奋了。他知道,刚林所以秘不发丧,一是要稳军心,二是迷惑顽兵,防止他趁火打劫。胡仁忠正好利用这个弱点,他要把多尔滚的兵营搅个地覆天翻。

    在他们下榻的小客栈里,胡仁忠准备了几刀纸和文房四宝,插好门,胡仁忠决定天亮前让泾江口遍地开,贴满惑乱军心的揭帖。

    几个随从裁纸的、研墨的,忙个不亦乐乎。他们把胡仁忠写好的帖子拾到一起,另一个人在熬制糨糊。

    胡仁忠仍在快速地写着帖子。

    一个侍卫喜气洋洋地说:“这一招,抵得上千军万马!他们不是怕下面知道多尔滚死讯树倒猢狲散吗?咱来个遍地开,搅散他的军心。”

    胡仁忠得意洋洋地说:“这叫不战而屈人之兵,你们都立了功,等着回金陵领赏吧。”

    一个随从说:“就怕到时候都事大人早把我们忘到脖子后头去了。”

    胡仁忠说:“不会忘。我要把你们名字列上,让主公赏赐!”

    “糨糊好了!”一个侍从提着锅进来。

    胡仁忠命令:“快出去张贴,军营里,船上,大街小巷都贴。”几个人领命而去。

    佛性大师离开湖口前,刘守仁来向老师告别,话题很自然扯到顽兵身上。

    佛性大师问他看顽兵能成大器否?

    刘守仁肯定地说能。他说此人能忍。现在他的势力已达安徽、江苏、江西、浙江,但他连称王都不愿,甘愿在永历帝旗下为臣,这是他的高明处。当然这得益于老师为他定的三句话: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佛性大师点头三叹,引而不发才能后发制人,厚积才能薄发,他说顽兵是个聪明人。相比之下,李自成和张献忠就很蠢了,羽翼未丰,急急忙忙在西安、成都称帝,这是本末倒置,这不是很快败亡了吗?

    说起顽兵的精明,尤其让刘守仁佩服,他举了不杀陈泰、陈勇的例子。他说顽兵虽没念过多少书,却有韬略,又工于心计。他本来自己想办的事,却常常假别人之手,譬如为笼络金声恒之心而让刘守仁审案,放他外甥陈泰,为了安将士之心,不杀害彭大怀的至友陈勇,也让刘守仁出面枉法。

    佛性大师也承认这是一个人的优长之处。

    刘守仁又称赞他重义气,有时也大义灭亲,他差点杀了外甥顽建忠,不怕彭大怀造反,杀了他儿子,反过来又厚待彭大怀的小儿子、陈小兵的儿子,很得人心。但杀害无辜的苏显儿,却伤了很多文人的心。

    佛性大师笑了,公开在苏显儿坟前立碑认错,不又收回了人心吗?不然你刘守仁怎么又会应召而来?

    刘守仁说,他很坦然,不深奥,有时又让人看不透,也许因为他出身微贱吧,他特别怕人看不起他,忽而自卑,忽而目空一切,叫人摸不准他的脉。

    佛性大师道,如果能一辈子不要他的官,恐怕就能自保,但难以办到。

    这话听起来是随随便便说的,但却分外有分量,以至于令刘守仁悚然心惊。这是老师对他的忠告,未尝不是一种预见,这短短的几句话,像烙铁一样在他心中烙下了印痕。

    刘守仁说:“不当就是了。”也说得平平淡淡。

    佛性说:“你知道吗?人,容易共患难,却不容易共享富贵。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是他惟恐刘守仁不明白,又深入了一层。

    刘守仁道:“老师,我想我明白了。”

    佛性大师说:“现在尚无忧,还是我说的共患难,同舟共济之时,到了功成名就时,躲一躲为好,躲了显赫的权势,也就躲了猜忌,远离了危险。”

    刘守仁咀嚼着这话,若有所思。

    送走了佛性大师,顽兵神情总有几分恍惚,已经击垮了多尔滚,敌手大势已去,他怎么反而这样呢?就连刘守仁也猜不透他有什么心事了。

    顽兵这天又来催促刘守仁打一卦,刘守仁不肯,前天刚占卜过。可顽兵执意要再测,刘守仁无奈,只好答应。

    刘守仁净了手,认真打卦,顽兵虔诚地在一旁静观。

    审视着落在案上的几枚制钱,刘守仁说:“这是坎下艮上,我早说过的,卦不能反复打。你看,这是初筮吉,再三渎,渎则不告。”

    顽兵不明白什么意思。

    刘守仁告诉他第一次卜筮往往会得到神灵的告示,次数太多,就有亵渎神灵的嫌疑,神灵就不告诉你实情了。顽兵灰着脸,有点不悦。

    顽兵说:“但这坎下艮上总有个解吧?”

    刘守仁讲解说,亨,匪我求童蒙,蒙是万物萌芽状态,幼小、蒙昧,此卦上经卦艮的物象代表山,为山下有险之象。

    顽兵一惊说:“怎么?多尔滚会反扑过来?”

    “那倒不是。”刘守仁说,“征讨必胜,前几天的卦象里已有了。山下虽有险,但险因山而阻,这正应前几天主公船上遇险,有险无难。”

    顽兵认为这是很准的。

    刘守仁道:“向来只有学生备礼去请教先生,没有先生反过来去求蒙童的。”他沉吟了一下,忽然说:“奇怪呀,这蒙卦的第二爻怎么有纳妇之事呢?”

    顽兵也很惊奇:“纳妇?是女人吗?”

    “正是。”刘守仁说,九二,包蒙,吉。纳妇,吉,子克家。包蒙,是大人能包容童蒙,为吉兆,此爻为阳,初爻为阴,故有纳妇的喜庆,男子娶妇而成家,才说是子克家。

    顽兵显然想到了梦寐以求的达兰,不禁面露喜色,脱口而出:“准,真准!”

    刘守仁反倒愣了,看了他一眼,摇摇头,说:“我想不出,在这征战之时,主公难道会有桃运吗?”

    顽兵喜滋滋的,笑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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