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以后，马羌带着曹仕华、丁二虎来到“收购站”找王运鸿还债。
马羌见“迎接”他的不是王运鸿，而是蒋小菡，带着几分愠怒问道：“王运鸿呢？”
蒋小菡用仇恨的目光看着他们，义正辞严奉告：“要找王运鸿请你们到别处找去，他已把厂子卖给我了，这儿与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你哄谁呢？谁不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他的厂就是你的厂，你的厂就是他的厂，他把厂卖给你，这真是天大的笑话！”马羌根本不信，恐吓道，“他如果敢躲起来的话，这个厂子就是这二位的了。他借了他们两个160万建厂子，现在到期了，不还钱，人家可要算厂子了。”
蒋小菡处之泰然，分辩道：“既然你说他的厂子也是我厂子，那他借了这么多钱我怎么不知道？我看根本不是什么借款，是赌博债吧？”
“这白纸黑字，明明写的是借款，怎么能是赌债呢？不给钱这厂子就别开了，我们要拍卖！”丁二虎迈着傲慢的步伐走到她面前，横眉立目，一副暴戾恣睢模样，蛮横地说。
蒋小菡打量一下丁二虎，只见他一袭黑色齐膝上装，潇洒飘逸，父母鬼斧神工给他造就了一副带着邪魅性感俊美的脸庞，深黯的双眼发出冰冷孤傲的幽光，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耳畔，耳环闪着金黄的亮光。他傲立在那儿，给人一种雕悍凶猛之感。但她并无半点惧色，理直气壮地说：
“要拍卖你去拍卖他的厂子，这是我的厂。你要敢闹事，我就报警！”
“我们是有证据的，你报警我也不怕。”丁二虎说完，走到“电箱”前拉下了电闸。
蒋小菡愤怒地说：“你要为你的行为负责！”她掏出手机报了警。
半个小时以后，派出所所长孙鹏带着两个民警赶到现场。当他看到马羌也在场，便问道：“马书记，这是怎么回事？”
“去年王运鸿为了买设备、建厂房，借了这二位160万块钱，说好借期为一年，现在到期了，这二位来讨债，他却躲了起来，他们没办法这才拉闸停电。情况就是这样。”马羌当场编起了瞎话。
曹仕华掏出借条递给孙鹏，并给警察们敬烟。
孙所长看那字据，上面确实是王运鸿的字迹，但却像是新写的，他想：这里一定有猫腻。于是问蒋小菡：“王主任借人家钱，怎么不给人家照个面？”
蒋小菡只好揭穿问题真相：“借个屁，明明是前几天晚上他们一起在杨琨家赌博，捉弄王运鸿，让他一下输了300多万，拿走了他的银行卡，开走他的车，人都被你逼走了，还来厂里闹。王运鸿已把厂子卖给我了，他拿了钱到哪去了，我才不知道。”
“孙所长，别听他一派胡言，这条子上明明写着是借款，怎么能是赌债呢？”马羌用蔑视的目光看着蒋小菡，不屑地说，“她一个女人，哪来这么多钱？买厂子？谁信？”
蒋小菡危言正色，振振有词：“哪来这么多钱？我没偷，没抢，没赌，没坑人，你管得着吗？”
孙所长认为蒋小菡说的可能是事实，很同情王运鸿，于是关切地说：“你说厂子是你买的，可得有手续啊。”
“当然有。”她从屋子里拿出一个资料袋，从里面拿出买厂子的手续和“公证书”递给孙鹏。
马羌这下没辙了，这才知道王运鸿是做好了准备工作后才逃跑的，于是说道：“你妇道人家，我不跟你说，等见了王运鸿再说。我们走！”
蒋小菡见他们要溜，把手一招，对工人说：“大家别让他们跑了，他们擅自停我们电，所造成的损失和大伙的工钱，都得让他们付！”
厂里的男女十几个人，一下子将他车子围住。
“孙所长，请你让他们走开，我们等王运鸿回来再说。”马羌请求道。
由于马羌指使过大马庄人打过派出所的人，所有派出所的人对他都不喜欢。孙所长虽然刚来不久，但对马羌的为人已有耳闻，他本来就觉得这事蹊跷，便有意要放马羌的“血”，说道：
“马书记，既然厂子被人家买去了，你擅自停人家电，确实欠妥，就给点钱表示、表示吧。”
马羌认为女人好糊弄，说道：“既然孙所长说了要意思一下，我就给你们二百块钱买水喝吧。”
“二百块钱，你以为是打发要饭的？”蒋小菡把嘴一撇，说，“停一个小时电我要损失一千多块钱，这三个小时至少也损失五千多块钱，加上十几个人工资，少说也得给六千块钱。少一分你们也别想走。”
马羌见她狮子大开口，便对孙鹏说：“孙所长，你看这不是讹人吗？”
尹束华本来对马羌坑害王运鸿就满腔义愤。她对王运鸿既感激又敬佩——她曾经“给了那么多人”，在贫困潦倒的时候没有一个人关心她的死活，而他却把她一家人从苦难中解救出来。为了王运鸿，为了厂子，她是“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她拿着一把挠钩，走到马羌车旁，说道：
“马羌！你给不给钱？不给我要刨车胎了！”
孙所长见她那泼泼辣辣的样子，唯恐她干出傻事，忙说：“大姐，别鲁莽，我让他给你们钱。”于是对马羌说：“马书记，快给人家钱啊。”
“孙所长，你看她这不是信口开河，漫天要价吗？停这么一会电，哪能要这么多钱？”马羌喊冤道。
“谁叫你招惹人家呢？”孙所长笑着对蒋小菡说，“蒋大姐，看我面子，少要点，就五千块钱吧。”
蒋小菡心中暗喜，说道：“就看孙所长面子，五千就五千，快给钱！”
马羌明知孙所长也在捉弄他，但他又不好说什么，只好吃这个“哑叭亏”，对丁二虎说：“丁老弟，把钱给他们！我们走。等王运鸿回来再找他算账，瞧他可能躲一辈子？”
……
马羌到厂里碰了“钉子”之后，想到王运鸿连同乡下还有两套房子，丈夫借钱，妻子也有责任偿还。
元月28号上午，马羌驱车来到王运鸿家门口。他按了一下喇叭，下了车，见门敞开着，便径直往里走。
宋秀听到喇叭声，就知道有人来找事。她从窗户里看到是马羌，便随手拿过一本书，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着，直至他进屋都没有抬头。
他咳嗽了一声，她还是没有抬头。他只好开口说话：“宋老师好用功啊，看什么书这么入迷？”
宋秀抬起头来，讽刺道：“噢哟，马书记啊，入户走访来了？”
“什么书记？只是副书记，是给你家王主任打下手的”马羌谦逊的说。
“你这下手打的也够狠的，打得让他无家可归。你这副职也快转成正职了。”宋秀非常尖刻地说。
他听着这如此刺耳的话，依然满面笑容地说：“宋老师，你真会开玩笑，怎么能是我让他无家可归呢？那天晚上我劝他小玩玩，可他偏要玩大的，还说什么：‘小赌养家糊口，大睹发家致富。’他今天这个下场，完全是由他的贪心造成的，与我没有任何关系。”
宋秀目光清冷，看向马羌，“既然没关系你来找我做什么？”
“我来找王主任啊？”他被她看得有些发憷。
“哪还有什么王主任？往后只有马主任。”她挖苦道。
“宋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他只好充楞装傻
“什么意思你应该比我清楚。”宋秀言辞犀利，咄咄逼人，“请你记住，人千万别贪心，贪心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王运鸿也是罪有应得。”
马羌听了她的话感到非常震惊，她似乎知道他要搬倒王运鸿的真正目的，看来她比蒋小菡更难对付。他的阴谋虽然被揭穿，但依然强作镇静，问道：
“宋老师，王主任到哪去了，你真的不知道吗？”
宋秀冷笑道：“你们天天在一起还来问我？你找他干什么？”
“唉，我这不是多事吗？”他故作叹息，说，“去年他借人家钱卖机器，现在到期了，人家来要钱找不到他，就来找我，因为是我担的保。我没办法，只好到处找他。你看，这是他写的借条。”
她接过“借条”看了一下，讥笑道：“刚才还跟我说在一起赌博的事，这一转脸又弄个‘借条’出来，把赌债写成了‘借条’，这个小把戏谁都看得穿。这弄虚作假来要钱，你这钱要的还有底气吗？”
“就算是赌债，可他写的却是借条，法庭上可是讲证据的。”马羌要挟道。
“既然有证据你就去告啊。”宋秀绷着脸，神情严肃地说，“你来找我干什么？我又不少你一分钱。”
他只好向她说明来意：“王主任那天晚上钱输干了以后，他把家里的房子和城里的房子都押上了作为赌资，结果输了。因为是我为他担的保，现在找不着他，只好来找你交涉。”
“你这书记干的好啊，什么事都担保，这令人家败的事你也担保。你就是这样为民办实事的？”宋秀对他无情地嘲弄，既而说，“说了半天，我总算知道你的来意了，可惜你找错了人——我和他已经离婚了，‘离婚协议’上，家里房子和城里房子归我所有，厂里的一切归他所有。你听明白了吗？”
“这不可能，你们什么时候离婚的？我怎么不知道？”马羌惊诧道。
她用鄙视的目光看着他，“你虽是书记，但我们离婚这件事没必要向你汇报吧？你要不要看看《离婚证》和《房产证》？”她拿出《离婚证》和《房产证》让他过目，免得以后再来纠缠。
马羌看后，面目狰狞地说：“好一个王运鸿，你竟敢跟我玩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