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瑾望着被放在桌上的碎瓷片，抬手，成堆的小瓷片被挥落在地。
“主人？”贺英羽睁大了眼。
城阳先是吓了一跳，把询问的目光看向贺英羽，可是她不知道，只能有些莫名的看着司瑾。
他毕竟还是没甘心认司瑾这个主人。
不过是那些恩情而已。
而且，也没契约限制。
司瑾没理会他们，她心情不怎么好。
然后，自己一片一片的用手捡起地上的碎瓷片。
期间，湿淋淋的瓷片上，水珠滑落进那被食落‘咬’过的伤口里，冰结一样的感觉。
司瑾不出声，贺英羽与城阳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直到把最后一块捡好放在桌上，她近乎偏执的目光才缓和了。
算是祭奠她这一段友谊吗？算是嘲笑这一段暧昧吗？
“要东西对吗？”司瑾俯视着这二人。
“是。”
“？”
这两个人的反应不一样。
意料之中。
司瑾扯了下嘴角。
“什么东西？”城阳抬起那双曾经、现在都很欣赏的坚定地眼睛。
贺英羽看着城阳，“不做门徒的东西。”
城阳震惊了，他沉默了。
他知道贺英羽有多厌恨‘门徒’，其实，不止贺英羽，他也是厌恶的吧。
谁又愿意被人踩在脚底。
“要，也很容易。”司瑾的声音慢慢的恢复了以往的状态，“现在杀了我。”
“！”
“！”
不止贺英羽，连城阳都瞪大了眼。
“······”司瑾看着这俩傻帽，有些后悔自己当初为何就看上了他们。
她叹了口气，耐心的解释，“我现在要离开寒雪部落了，你们现在假装杀了我。”
“！”
“！”
他们听完反倒没收了那张震惊的脸，反而更是震惊了。
“一把火，明白吧？”司瑾抬手，那代表着她身份的青霜剑被摆在了桌面上，她毕竟是带走了黑夺剑，她欠陌古来一个解释。
把青霜剑留下，他会明白的。
“理由，你们进来之后偶然发现了它，我欲杀人灭口。”司瑾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剑身，“你们立了此功，寒雪会给你二人一个交代。”
可不怕这二人私吞，单单是在寒雪的那份血契，就不敢不把青霜交出去。
“主子。”贺英羽咬了咬唇，她的本意不是这样的。
她还没有为司瑾做过什么。
虽然她自私，但并非不认恩。
城阳只是沉默，这里没有他开口的立场。
司瑾把手从青霜上收回，陌骁寒制造的第一把剑啊。
“剩下的······”司瑾一顿，竟然有些惆怅起来，果然入世太深，不是什么好事，“自己看着办吧，不要被人发现。”
她最后嘱咐了一声，抬手撒出一堆石头，那堆石头从空中做自由落体运动，但还没来得及掉落在地上，白光闪现，司瑾在那堆石头里消失了。
空气中，缓缓洒落下一滴又一滴水汽。
城阳和贺英羽彻底呆滞了眼。
这是什么阵法？
上古挪阵？
怎么可能！
房间慢慢的烧了起来。
本来城阳和贺英羽点火以后才发觉，火势一大必定会被发现，这帐子怕是毁不了。
后来才发现，担心是多余的。
司瑾走的时候，顺带给这帐子加了禁罩。
直到大火冲天，开始吞噬周围的几个客帐，司瑾的禁罩才散了。
然后城阳和贺英羽一脸狼狈的‘滚’了出去。
首先察觉到不对劲的，竟然是陌惊寒。
陌易寒和陌语寒出去了。
寒冰诀眨眼甩出，火势被控制下来。
“她呢？”陌惊寒转身冲着城阳大声问，语气急切，“季晚呢？”
城阳被问的一怔，他实在不是个会撒谎的人。
贺英羽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就是不想说司瑾哪怕一句坏话。
因为，她是个好人。
彻头彻尾的大好人。
明明，当初她完全可以不插手帮他们，明明她也不需要奴隶，明明，她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完她想做的事。
她要走了，还怕割舍不下这里的一些情谊，干脆让他们恨她。
陌惊寒紧紧拽着城阳晃了晃，又大声冲着贺英羽说了什么。
可他们都是愣愣傻傻的模样。
陌惊寒把牙一咬，转身冲进了冰火两重天以后的帐子里。
可是，这里哪里还有帐子的形状呢。
所有的灰烬都被冻结成了冰块。
即使融化，里面也只是包裹着灰烬。
修者的气火很强。
不会留下哪怕一丝痕迹。
“惊寒公子。”贺英羽站了出来，她拉住城阳，避免他不会说谎的脸被看穿，“她自焚了。”
“你什么意思！”陌惊寒突然间放大的脸，吓了贺英羽一大跳。
幸亏城阳紧紧扶住了她。
贺英羽低下头，“她死了。”
两只男人的手在半空紧紧相抗。
“惊寒公子！”城阳出手挡住了陌惊寒伸出的大掌，“她练功入了魔。”
贺英羽一愣，似乎和剧本对不上，但是她终于有了智商，立即接了口，“是那把剑的缘故。”
“入了魔？”陌惊寒反倒没听进去‘剑’，只是喃喃的重复着‘入了魔’，她吗？
“是，属下和英羽发现的早，冲进去时，她最终也没下手除去属下和英羽，毅然选择了自焚，”城阳说起谎来，连他自己都没想到竟然会这么顺口，“属下没能拦住她。”
贺英羽心中松了口气，把城阳话中的漏洞给补上了，“姑娘她入魔太深，却因为害怕误伤属下和城阳，加上了禁罩，和魔障同归于尽。”
陌惊寒像是深深地不能理解。
他的目光又移到这二人脸上，他们神情哀戚，确实不像是装出来的悲伤。
他双目无神的看着那团冰块，苦笑了一下。
季晚，我还未来得及带你去看萧红雪。
还没有······好好地感谢你······
这些都是司瑾所不知道的，那两个人改了剧本，竟然给她留下了这么多回忆。
她从来都不知道，有时候仅仅只是几句话，就可以完全改变一个人的结局。
可司瑾，又怎么会知道呢？
她从来都把错误往自己身上揽，却心肠软的不像话。
否则，也不会由着莲二姑姑活着，将她消息卖了出去，留给自己这么大一个祸患。
再次出现在大街上的。
是那个一身青纱的女子。
她带着面具。
她手中执着一把圆扇。
圆扇上，画着一幅睡美人。
她体态婀娜，曼妙生彩。
原本，司瑾是不需要遮面的，因为季晚用的又不是本来面目。
不过，有些时候，还是保留一点神秘感才好招人注意。
你，有没有脱胎换骨的一段经历呢？
魏凤离经历过，司瑾经历过，正码着字的罐罐经历过，不过，罐罐的脱胎换骨是往下掉，现在罐罐打算把自己曾经的那副仙骨给领回来。
然后，真真正正的做到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