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明末立志传 > 五十一章:江南水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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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历三十六年(1608)正月,江南淫雨连绵,江湖泛涨。自南京至苏、松、常、镇诸府皆被淹,圩岸溃决,庐舍倾颓,暴骨漂浮。城都宫阙监局昔在高燥之地,今荡为水乡,街衢市肆尽成长河,舟航行于陆地,鱼鳖游于人家。是二百年来未有之灾。

    接到江南水灾的消息,已经是二月二的时候了。虽然早先有江南那边来的客商说是下了非常大的雨水,却还没成灾情。

    想来是那时还没有闹到最后这步田地。

    李刚把手中的邸报放在案上,沉吟片刻,对身边新买的小厮元宝、吉祥道

    “江南闹水灾,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俩分别去你胡爷爷他们那儿叫他们来打牌。”

    胡爷爷自然是那个胡大诚,他们,则是李刚新结识的牌友。

    封建社会实在是太无聊了,万般无奈之下,李刚“发明”了扑克牌,只是为了便于明朝人的理解,把大小王换成了阴阳,把k换成了春夏秋冬,把Q换成了东西南北,把J换成了梅兰竹菊;其他的也按照马吊的样子设计了。

    别说,这小小的纸片游戏,还真是大受欢迎,据说已经冲出辽东走向京师,冲出京师走向大明了。

    过年这几个月,别的没干什么,天天打扑克牌了

    先到的是胡大诚,只见这位胡公身穿貂皮大氅,头戴不知名的动物毛皮制成的帽子,还戴着暖耳;想来这一身行头下来不是一年的俸禄也得是小半年的。

    “哎呀,何劳子柔兄亲自出来!”

    过年那当儿,这参政级别的兵备道郝大猷不知道怎么想的,非得要赐给李刚一个表字叫什么子柔,还告诫他什么柔弱胜刚强;这会儿军营里已经管他叫柔将军了。

    李刚脸上很是尴尬,心想老胡也是穷人乍富多作怪!

    不多久,他们就都来了,人倒还挺多

    大多数是金州卫的人士,还有几个是福建商会的商人。

    李刚吩咐小厮看茶,上了点心。当然,这行军打仗的对点心颇忌讳于是统一称呼果子。

    “三个四,知道么,这江南闹水灾了!荡然无存啊。当然,这个消息你们可能不知道,因为我是从邸报上看的!”

    这个邸报只有文官从七品,武官从五品才能免费拿到,其余的大小官吏,士农工商,想看都看不到。李刚心想,老胡这家伙,炫耀就炫耀吗,拿着这等事说嘴。

    那几个老舍人,默不作声,心里却很恼火,把手里的牌打的呼呼作响。

    三四十岁了,还没能谋个一官半职也的确让人同情。

    “照我看,这帮江南人也是活该!”那韩勇臣倒是说话了,那次蒙古进犯,就是为了救他,胡大诚屁股上挨了好几下。

    “可不是!为富不仁。”

    明朝的地域经济差距极大,北方穷的恨不能当官的都没几件好衣裳,南方富裕的就连走街串巷的卖油郎狠狠心都能穿金戴银。这种差距如果是在平时倒是也还好,等到了这明末小冰河的时代,可就了不得了。

    牌局从上午十点打到了晚上八点,晚上李刚吩咐小厮让厨子片的羊肉做了顿火锅。

    “这万历三十六年上来就是个大灾荒,诶!”古来文人毁就毁在这张嘴上,莫说是其他人,就连这李刚都觉得这话说得特别的不妥。好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天启年间,更不是康雍乾的文字狱的时代,要不还真是个麻烦。

    说话的是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学究,叫崔海洋,于前任石万兴失踪后在金州卫当教授,今年五十来岁。

    “可不,南方遭了水灾不假,咱们这儿也冷得奇怪。”

    “不怕,咱们有的是粮食”这李刚忍不住来了这么一句。

    自打穿越以来,这李刚就以粮为纲,他想得到也简单,管他那年是荒年那年是丰年,明末的年景就没一年是好的。

    “那些个往江南卖粮食的可发了大财了!”老胡不禁感叹道

    “那才怪了!”那福建商行的苏经济欲言又止

    “何故?”胡大诚问道

    “你都知道要发财,那南京的魏国公又怎能不知道?这运往江南的粮食都让魏国公按平常市价强买去高价卖了。更何况,就算是如今,江南的米价也比咱们这儿便宜。“

    这苏经济是南方人,打心里看不起眼前这些穷军汉,尤其是那个刚刚提拔上来的胡姓暴发户。

    这魏国公,便是徐达的后人,世世镇守南京,这一代的魏国公是徐弘基,也算是实际意义上的末代魏国公。

    众人默默吃饭。

    “这江南米价是多少了?”李刚似乎是不经意的问道。

    “白米一石是一两六钱银子,杂色米一石是一两银子。”那苏经济答道

    “这个是半个月前的价码!”

    众人啧啧称奇,都知道这价格已经比往常的市价贵了将近三倍,但是比较起北方的米价格也不过是寻常。北方的米价一般年景竟然比江南灾年还要贵不少,说起来也怪不得北穷南富。

    送走了一行人李刚单独留下了胡大诚。

    “老胡,实不相瞒,我现在手里大概有三千石粮食,年前让崔长远他们在朝鲜收集的。”

    “你不是想虎口里面拔牙,和魏国公争这个生意吧?更何况,这价钱也没什么赚头。”

    “你忘了,咱们辽东的粮食是从哪来的了?”

    “江南。”

    李刚在屋里走了两圈,定定神道

    “咱们辽东都司,大半都是军人,虽有些军粮但是历来就是被克扣的厉害;天气又严寒,这些年年景尤其坏。”

    胡大诚不敢发一言就这么听着

    “现在的粮价还是往常的数目,一石是二两三钱银子,咱们吃的还是那天津仓和登州的库粮。眼下江南的水灾还没波及来,但是,听那意思,估计给咱们准备军粮的仓库早就湮没了,就算没有,也早让魏国公倒卖了;所以等到了这批粮食吃光了,都不用江南那边第一批粮食该打下来的时候,你看看这辽东的粮食还是二两三钱么?”

    “这个时间,大概多久?”胡大诚,多少有些慌张,这位胡副千户,早就把俸禄的要光了,而辽东军官发工资都是半年一结,这会儿他肠子算是都悔青了。

    “今年三月份就得出问题了。”李刚说罢,回过神来瞪着胡大诚道“大诚啊,咱们的囤货居奇了,不要觉得,江南的水灾和你没什么关系,这个世界是普遍联系的。”

    “是啊,咱们吃的是人家江南那边的米啊。”

    “辽左僻居关外,北临虏,南临海,仅通一线之路与腹里通衢,有资易以羡补不足者,大径庭也。故岁丰则辽之粟不输于外,其价太贱而伤农;岁凶,则外境之粟不通于辽,其价太贵,而无所资脱也。再遇虏警,有主客数万之集,即斗金不能易一粟。未审司饷者于此如何处也?尝考往牒,如万历元年、万历六年、万历十四年,时值灾荒,米珠薪桂,斗粟银二三钱,有至六七钱者,视今日不啻十倍”

    “少爷,这是您说的?怎么这么有文气?简直像是翰林”胡大诚一脸崇拜道

    “万历十四年的邸报上看来的,邸报得这么看才算有用!写这文章的是侯给谏!”

    “给剑?他怎么叫这个名?”胡大诚一脸懵逼道

    “那是官名,人家名讳是先春!,当年在辽东和那个高太监斗法斗得昏天黑地那个兵科给事中,你老兄本就是辽东出身,怎的连这个都不知道?”

    胡大诚一脸憧憬道“咱当时,就是一个兵头将尾,哪里知道这些神仙打架的事情,不过侯先春这是一个好名字,好名字!这才是个翰林名字”

    这会儿,李刚不禁有点想见见这位侯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