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颠覆皇权—妖娆太子妃 > 第九十二章 头点地
    “你这个逆子!”

    老王爷缓缓从阴暗的假山走出,身躯凛凛带着煞气,让人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战功赫赫的铁面战神,院子里的士兵有一瞬间的瑟缩,在这强大的威压之下,有谁能挺着胸膛与他直视,哪怕是朝中同样也是立下不菲战功的兵马大将军亦不敢与他硬碰硬,更何况区区士兵。爱睍莼璩

    这一声厉吼让燕卓的动作微微僵硬,他停下来稍稍整理了衣衫,瞪了一眼有些萎靡的士兵,方朝老王爷笑笑,“是父亲来了,您看儿子如今可是威风凛凛,这镇南王府又有谁能出我左右?”

    老王爷跨步而来,身后跟着数十个黑衣人,鹰隼般的眼神冷酷犀利,步伐整齐划一,跟着老王爷与燕卓带来的士兵正面对峙。

    “你这么多动作,无非就是为了本王这个位置。”

    燕卓眯起眼睛,有些戒备的看着他身后的黑衣人,和煦的笑着,若是忽略他眼底的冰冷的话,这副模样完全就是敬重父母的孝子,他开口道:“父亲当真不愧是东昌的中流砥柱,陛下的肱骨之臣,儿子不过一句话您便明白了我的意思,那还请父亲好好配合,待您卸下头上的光环,风烛残年病卧不起时儿子还能侍奉您左右,不然……”他拖长了尾音,满是威胁的口气,冷冷一笑,接过后头的人递过来的折子,举在手上扬了扬。

    王宝卿讶异的看向他,这是在逼老王爷请旨么?这怎么行,以燕卓鄙夷的小人行径,若是真的承爵当家作主,这王府可还有她们娘俩儿的立足之地?不由担忧的朝老王爷望去。

    老王爷睨了一眼明晃晃的折子,冷哼一声,“白日做梦!”

    闻言,王宝卿心头一松。

    谁知燕卓不怒反笑,他早知道燕擎这个老头儿是不会这么容易屈服的,他抬起手,阴险一笑。

    身旁的精兵以极快的速度拔出佩剑,明亮刺眼的剑身反射出的光芒让人眼睛下意识的一眯,他手起刀落,随后血液喷溅,最近的一个丫鬟便倒在血泊中,抽搐了一下身子便惊恐着双眼没了气息。

    这一幕发生得猝不及防,刚才还活生生站在身旁的人突然死得这般凄惨,丫鬟们纷纷捂着脑袋尖叫,惊恐的拥挤进了灵堂,那精兵眼中闪过暗芒,趁着慌乱,伸手一把抓起燕云祁。

    老王爷早就有所防备,身后的黑衣人在他碰到燕云祁之际便已拔剑与之搏斗,精兵看见这一幕突然咧嘴一笑,松开了揪着燕云祁的衣领。

    锋利的剑正迎上来,谁也想不到对方会突然松手,老王爷凌厉的眼神陡然射向燕卓,没想到对方打的是这个主意!

    ‘扑哧’一声,刀剑穿过**的声音响起,燕云祁看着腹中的剑有些呆愣,他抬眸看向刺过来的黑衣人,还未明白过来,便又被身后之人硬生生从剑上扯开!

    “祁儿!”王宝卿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那喷涌的血液和让她肝胆俱裂,她惊慌的上前欲要从那人手中夺过他,燕云祁回过神来,厉声吼道:“别过来!”

    精兵才不管他受伤多重,扯着他的肩膀回到燕卓一侧,同他点点头。

    燕卓得意一笑,老头子以为他只是抓燕云祁威胁他就算了么?不,他打的本就是这个主意,怎么说也是他疼爱的燕绍的儿子,这三房的独苗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冷哼一声,抬头十分开怀的看向老王爷,“父亲,这折子你若是不写。”他看着燕云祁腹部上的血窟窿,啧啧出声,颇有些惋惜的道:“这血,这伤,可不等人……”

    话落,他放声大笑,来之前他早就部署好了,老头子身边肯定有武功出奇之辈,硬跟他抢人,他这边的精兵可没有这么好的武艺,但胜在这招自食其果设计巧妙,老头子本是有意保护却被自己人伤了宝贝孙子,肯定气恼得不行。

    黑衣人举着鲜血淋漓的剑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惭愧的低下头,万万想不到燕卓这般阴险,他救人不成反伤了小主子,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老王爷摆摆手,示意他退下,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他并没有低估燕卓,特地让武功高强的影卫第一次露面,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但看着燕云祁虚弱的模样,他终究是错了,燕卓的狠毒远比他想象的疯狂,造成如今这个局面都是他的责任。

    王宝卿飞奔过来,跪在地上揪着他的衣袖,央求道:“王爷,父亲,求求你救救祁儿吧,我已经没有了夫君,不能再失去儿子了……求求你……”

    她看着燕云祁脚下滴滴答答汇聚成小溪的血泊,心惊胆颤,要是王位能让燕卓放了她的儿子,给便给吧,太不了以后她们搬出府去,只要燕云祁能好好的,她不在乎这些了。

    燕卓得意的睨着老王爷,犹豫吧,再犹豫下去,你这宝贝孙子可得失血过多而死了,究竟在你心里,燕绍的分量跟王位相比,哪个会重要些,他看着老王爷沉吟的面容,冷嘲一笑。

    老王爷微微垂眸看着苦苦哀求的王宝卿,那眼中闪烁的泪花盈满期盼和渴望,还有深深的恐惧,是啊,她已经没了夫君,又如何能让她再失去儿子,更何况,燕绍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如何能忍心让他绝后。

    血液的流失让燕云祁渐渐感到冰冷,头晕目眩之际,听到王宝卿哭喊的声音,不禁微微回神,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让燕卓得到那王爷的位置!

    “不可以……”他嗫嚅着嘴唇,他自以为用尽全力的喊出这么一句,却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声如蚊呐,擒着他的精兵看他挣扎,执起剑柄在他胸前用力一敲,嗡声道:“给老子安份点儿!”

    “唔……”燕云祁被砸得胸口一痛,痛呼一声便呕出一口鲜血来,终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王宝卿更是焦急,几乎控制不住的就要上前跟那精兵拼命,老王爷看着那猩红的血液,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浓浓的悲哀,他一生忠君为国,无愧于天下,却让子弟怨恨四起,自相残杀,是他的错啊。

    仿佛巨人般屹立不倒的身躯竟有些轻晃,他咬咬牙,一个字一个字就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好……我写,你放了祁儿。”

    燕卓双眸瞬间爆发出刺目的光亮,老王爷身为军人,最是信奉一言九鼎,既然答应了就断然没有反悔的道理,他夺过身旁精兵手上的折子,扔在他脚下,“就写你已是垂暮之年,对朝政家国大事早已力不从心,恰巧嫡长子,贤孝忠良,忠君不二,定能继吾之衣钵,誓死为东昌效命,谋天下苍生福祉,特此奏请皇上请封为镇南王爷,快写!你这宝贝孙子可没那么多时间等了!”

    下人们被他大胆的行径吓得不轻,还是第一回听见有人为了权势这般忤逆不孝威逼利诱,这燕卓是疯了不成!

    燕卓是疯了,一介尚书之位说革职便革职,他多年筹谋得来的一切通通付诸流水,他剩下的也是唯一能利用的也只有这爵位了,这是他翻身的唯一途径,声名狼藉大逆不道又如何?只要一朝他权倾朝野,又有给敢多说一句?

    成王败寇,一向如此!

    老王爷接过士兵递过来的笔墨,摩挲着手中圆滑的触感,他半生写下奏请的折子无数,第一次是这般复杂又忐忑的心情,想想燕云祁的处境,他毫不犹豫的下笔。

    燕卓见他运笔书写,攥紧的手心不禁沁出一层薄汗,多年的夙愿就快得以实现,这让他如何能不兴奋?

    身旁的士兵见他开怀的模样,上前谄媚的说道:“恭喜大人,不,是恭喜王爷了……”

    燕卓哈哈一笑,赞赏的拍了他的肩膀,“好,说的好,有赏!”

    森凉的灵堂此时仿佛隔开了冰与火的两个世界,燕卓一方兀自得意的庆贺助威,下人们却胆寒的躲在角落人心惶惶,凉风吹拂起白色的布幔,乌黑的棺柩若隐若现,屋外响起阵阵的呜咽之声,竟是连夜色也在哀悼这罔顾伦常的行径。

    老王爷刚一停笔,边上戒备的精兵立马就上前夺过折子,正要拿去给燕卓邀功,突闻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极为好听。

    “咦,这院子里这么多人是做什么?”叶挽思一袭月华色百褶裙,裙摆上绣着层层叠叠的白莲,长及曳地,发髻上弃了羊脂玉簪,仅用一支红玛瑙梅花簪绾起,垂下珠穗在耳后轻轻摇曳,与以往的素净一比,倒是多了几分妖媚。

    只是现在没有人去追究这份不合时宜的装扮,见她懵懂的进来,纷纷遗憾的摇了摇头。

    老王爷对她还是有一分怜惜的,见她踏过门槛进来,连忙厉声道:“回去!这没有你的事!”

    燕卓冷笑着睨了她一眼,虽然平日里是个牙尖嘴利的,但这早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一介女子他还不放在眼里。

    叶挽思恰到好处的掩饰着眼底的冷笑,故作听不明白老王爷话里的意思,缓缓的移开身子,朝后道了一声,“太子殿下,这王府的院子竟是出现了这么多士兵,也不知怎么回事儿……”

    燕卓心头一跳,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只见有数人从暗处渐渐走来,为首之人一袭太子袍服,那金线织绣的飞龙张牙舞爪,即便是黑暗的夜色亦泛着金色的光芒,乌黑的墨发用赤金冠一丝不苟的束起,当中嵌着一颗硕大的东珠温润生辉,那凛凛尊贵的身姿,除了当朝太子还有谁能出其左右?

    他惊慌的退后一步,怎么会这样,老头子明明就关紧了大门的,吊唁的人明明就尽数被拦在了门外,他进府时还特地查看过,太子的车驾也不在外头,若是中途从角门进来的,那也不可能,他派了士兵可是守得严严实实,即便是杀人灭口,院子里这么多人不可能没有人看到。

    他定了定神,掩饰心底的惶恐,却是如何也想不明白,不由阴鸷的看向那懵懂无知的少女,如果怨毒能化成利箭,他一定第一个射死这个坏他好事的女人。

    太子负手而立,先是淡淡的梭巡了一眼四周,方慢条斯理跨进灵堂,身后还跟着二品带刀侍卫和零星的几个官员,看着满室狼藉和遍地猩红,人们心中敞亮。

    老王爷第一个回过神来,余光扫了一眼叶挽思,沉声道:“见过太子。”

    太子不发一言,走到牌位面前,定定的看着那黝黑的棺柩,意味不明的说着:“太傅学富五车,东昌失了栋梁之才,本宫理所应当前来吊唁,没想到却是看见这一幕,若是太傅还生在人世,该有多么痛心。”

    这话说的确实没错,他身为一国太子,前来慰问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然而老王爷早早的下了命令,将前来吊唁的宾客拦截在外,本以为众人都会悻悻离去,他也以为是如此,却在车驾路过角门之际,陡然从里边打开,一名绝美的女子正泪眼朦胧的看着他,问他是否要进来。

    他鬼使神差的应下,身后三两个尾随的官员亦是一同进了来,刚进了角门没多久,便见一名妇人带着仆婢鬼鬼祟祟的往这个方向而来,他便下意识的隐在暗处,谁知更是让他看见不得了的事情,那身穿盔甲的士兵一窝蜂的涌进院子,为首之人可不就是刚被革职查办的燕卓么?

    他直觉有诈,冷冷的看完全过程,他面色阴沉,心头却有止不住的兴奋,燕卓本就被削了官职,皇后也只不过失了一臂,今日若是能拔出萝卜带出泥,给皇后狠狠的迎头一击,岂不好事一桩。

    叶挽思静静站着,看着因太子的到来有些怯场的士兵,眨了眨眼睛,她早就知道以燕卓的心高气傲,自然不可能白白的咽下这口气,所以她伺机引来了位高权重的太子,这可是消弱皇后势力的好机会,只怕他会比她想象中的还要赶尽杀绝,她微微一笑,耳后的玛瑙珠子更衬得她粉面桃花。

    燕卓此时可谓是骑虎难下,心头呕得快要吐血,只差一点点,只要拿到老头子手上的奏折,再随意处理了燕云祁,到时候该怎么说还不是信口拈来,他阴狠的瞪着笑意盈盈的叶挽思,几乎确定这就是对方故意的,在这紧要关头出现简直就是存心捣乱,蓄意破坏。

    他僵硬的站在那里,蠕动着嘴唇,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身旁的士兵看着太子凌厉的视线双腿直打颤,在凤京,除了皇上懿旨,连太子都是不能私自调兵的,否则就以谋逆罪论处,如今这黑压压的人头拥挤在院子里,证据确凿,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他哆嗦着开口道:“大人……”

    燕卓劈头扇了他一巴掌,夺过他腰间的佩剑,飞奔到燕云祁身旁架在那歪着的脑袋上,吩咐精兵后退,朝老王爷吼道:“备马来,送我安全出城,不然我立刻杀了他!”架在脖子上的剑一转,瞬间就在那白皙的脖子上划了道小口。

    本以为荣华富贵手到擒来,如今可真是黄粱美梦,众目睽睽他是如何也没法辩解了,看着雕栏玉砌的王府,他暗自发誓,待东山再起这一切一定要夺回来。

    老王爷眉眼一沉,立即吩咐黑衣人备马,他上前一步劝阻道:“本王可以放你离开,但你不要伤害祁儿。”

    燕卓戒备的扫视着众人,冷嗤一笑,慢慢的退出灵堂,身后的士兵早在见到太子的那一刻就已经乱了章法,匍伏的跪在地上,他微微转头厉声呵斥,“给我让开。”

    王宝卿揪着胸口,摇摇欲坠,芳梅从推开边上的丫鬟奔到她身旁,担忧的搀扶着她。

    灵堂本就设在宽敞的偏厅,这院子也不算小,邻着水榭阁楼,假山异石,还是踩踏坏了花圃才堪堪容下五百士兵,如今哪还清得出一条道来。

    但见他架着人质凶狠的模样纷纷死命的挤在一处,盔甲和衣衫窸窣的摩挲声不绝于耳,搡动之间陡然三五个士兵被挤了出来,踉跄的身形险些摔在地上。

    太子看到这里,给了身旁二品侍卫一个眼色。

    燕卓看着被推搡出来的几人,阴沉着脸,“滚开!”

    几人稳住了身形,惶恐的哈腰,却在他回头盯着前方的时候,一人眼疾手快的拧住他握剑的胳膊,同时另一人亦是擒住了架着燕云祁的那个精兵,两声清脆的咔擦之声响起,燕云祁稳稳的落在了中间那人的怀里。

    “啊!——”燕卓捂着胳膊,痛得冷汗直流,扭头狠狠的盯着面前三人,然而视线却停在了中间那人身上,一身普通的士兵打扮,混在人群中丝毫不起眼,然而身上那气质,却那般的熟悉,熟悉得他日夜梦魇,恨不得杀之而后快!

    “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应该死了么?”他厉吼出声,惊骇的倒退着,却被锋利的剑架在了脖子上,进退不得。

    老王爷定定的盯着他,随即发出一声叹息,冷峻的脸第一次有显而易见的笑意。

    那人将怀中的燕云祁快速的交给身后之人送下去医治,即便心急如焚他的每一个动作却都有条不紊,举手投足透着刻入骨髓的优雅,那气质仿佛与生俱来,赏心悦目得令人惊叹。

    他缓缓抬起头揭开头盔,露出一张清隽无双的面容来。

    王宝卿蹬蹬的退后两步,掩着唇不敢置信的看向他,本以为早就哭干的眼泪如泉水一般涌出,止也止不住,如果这是梦,那就请永远也不要让她醒过来。

    燕绍笑笑,声音像温温流淌的溪水,开口道:“真不巧,让你失望了。”

    燕卓的虎视眈眈让他渐渐感觉厌烦,在叶挽思验出碗里有毒的那一晚,他便想到这一计策,以炸死来逼他原形毕露,永绝后患,从那之后,钥匙被盗之时他就在暗中窥视着,后来种种都在预料之中。

    包括燕卓派来杀他灭口的黑衣人,与大牢里的囚犯混在了一起,那死尸也是从死囚里拖出来,为了让人们信服,还特地披上王宝卿送来的鹤氅,伪装成救火的官兵混在了人群里,亲眼看见了他险恶的嘴脸,还有……悲痛欲绝的王宝卿。

    他看着面色苍白默默流泪的她,有些歉意,她终究城府不深,说了只会泄露他的计划,只能先隐瞒着。

    叶挽思不必说,二人像是早就有默契一般,燕绍不说,叶挽思也乐得配合他演戏。

    太子看见死而复生的燕绍着实有些惊讶,不过另外想到一种可能,他开怀一笑,踱步至燕绍面前,那笑容倒是带了几分真,“太傅,你没死真是太好了。”

    燕绍忙躬身致歉,絮絮叨叨了一番死里逃生的艰险过程:“所幸逢凶化吉,真是万幸。”

    太子似听非听的点头,又慰问了一番,方正色的抬头,威严的目光扫了一眼燕卓和院子里人头涌动的士兵,冷厉道:“来人!将大逆不道的燕卓拉下去就地正法,查清院子里的士兵出自哪一个营地,将那将领给本宫捉来,若是反抗就地诛杀!不得有误!”

    “是!”

    老王爷身躯晃了晃,终究闭上了眼睛,这事情闹到太子这里,已经不是他想隐瞒便可以隐瞒的了,他看了一眼始终默默不语的叶挽思,轻叹一声,眼底是深深的疲惫,罢了罢了,他摆摆手,绕过假山,远远的走了。

    挺直的身板在这一刻有些佝偻,即便他再铁石心肠亦不忍看见自己的亲儿死在面前,此时的他才真的像是一个垂暮的老者,带着深深的疲惫的寂寥,伴着枯灯静坐。

    太子很满意老王爷的识相,知道这事情已经不单单是挟怨报复或是胁迫那么简单,最好的结果便是交给他处理,燕卓不甘心的瞪大了眼睛,挣扎着起身,“我是镇南王爷!你们竟然敢这样对我!”

    太子身旁的二品侍卫,拔剑便直直的刺向他的胸口,燕卓癫狂的嘶吼卡在喉咙,看着胸口的剑晃了晃,双眸缓缓的抬起看向院子里的人,视线定在那绝美出尘的少年身上。

    如果没有她,他现在早就是那高高在上的王爷,有怎么会有现在的穷困潦倒如丧家之犬,他双眸陡然爆发出强烈的怨恨,拔出胸口的剑,宛如垂死挣扎的野兽嘶吼道:“我要你死!……”

    这一剑刺得正中胸口,然而本该气绝身亡的人却突然来了这么一股狠劲,让人始料未及,燕卓双手满是胸口的鲜血,他疯狂的握着剑向叶挽思冲过来,然而那美丽的少女却仿佛吓傻了一般,直挺挺的站着竟然不闪也不躲。

    燕卓的疯狂吓坏了众人,燕绍眉心一跳,生平第一次失态的吼道:“挽儿!”

    叶挽思始终笑盈盈的站着,铁锈腥风迎面扑来,她连眼睛也未眨一下,眼看着剑尖近在眼前,却陡然从角落跃出一个黑衣人,长剑泛着青锋的光芒,凌厉的朝着来人一刀砍下。

    鲜血喷涌而出,溅上他的脸和衣袍,却牢牢的挡在少女面前,月华色的裙摆连一点血星都没溅到。

    而握剑冲过来的燕卓,黑黝黝夹杂着血色的头颅已经骨碌碌的滚在地上,沾染上不少零碎的花瓣和泥巴。

    那往前冲的身体却因为惯性还在往前跑着,汩汩的鲜血滚滚的落下,脖颈处整齐的切口昭示着执剑之人毫不犹豫的决心和利落的剑法,终于‘砰’的一声,直挺挺的倒在了凌霄脚下。

    叶挽思鬓发上的红玛瑙梅花簪垂下的珠穗,轻轻的碰了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然后归于平静。

    燕云赋自跟叶挽思分开以后便领着小厮出府找燕卓了,再怎么说对方也是他的父亲,被老王爷赶出了府,生怕无路可去的他流落街头,驾着马寻遍了大街小巷,深夜了正要打道回府碰巧在路上碰见通风报信的小厮,不由急匆匆的赶回来。

    拔开围得密密麻麻的士兵,便看见这血腥的一幕,他瞳孔微缩,“父亲……”

    他轻颤的走过去,脚边是一个血淋淋沾满泥土的头颅,他蹲下身子,拔开脏污的头发,燕卓疯狂扭曲的脸映在眼中,丫鬟们早已被这一幕惊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失了言语。

    他不敢置信的看向叶挽思,仿佛被人掐着了喉咙般吐出晦涩的字眼,“你好狠毒……”

    叶挽思见她满脸血污,便示意凌霄退下,燕绍反应过来连忙将她揽进怀中,推着她远远的离开燕卓的尸体。

    此时她正后怕般躲在燕绍怀里,对方正揉着她的发顶轻声细语的哄着,闻言,她探出脑袋来,红红的眼眶还有水花的眼里打转,晃悠悠的模样就差要掉下来。

    这模样即便是铁人也要被那可怜样儿的眼神看化了,太子看着她,心头就是一软,抑制住想过去安抚的冲动,轻咳一声,严肃道:“燕卓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行径,没有祸及满门已是万幸,燕公子身为东昌的后起之秀,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太子目光冷沉,言下之意就是再多与这事情纠缠下去,日后要想官运亨通可没那么容易,毕竟燕卓这可是意图谋逆的罪名,身为罪犯的儿子没有受到牵连已经是要感念皇恩了,这可能伴随一生的污点他若是再不律人律己,迟早要被挤出凤京这名流贵族的圈子。

    人都是捧高踩低之辈,贵公子沦落到罪犯之子,任是谁都不想与之往来,他如今应该担心是该如何摆脱身上被加诸的污点,而不是死死的咬着不放。

    突然有侍卫匆匆走来,在太子耳边悄悄的说了几句,太子眸中极快的闪过一道暗芒,跟燕绍说了几句,深深的看了一眼叶挽思,便吩咐侍卫驾马车进了皇宫。

    燕云祁听着太子的一番话,心头有些发凉,直到京兆尹领着人将院子里的士兵带走,他才愣愣的反应过来,竟是前所未有的茫然,看向叶挽思的眼神冰冷却又带着一股莫名的恨意。

    院子里的花草被践踏得满地狼藉,回过神来的下人忙赶紧的清扫起来,恰逢老王爷身旁的护卫来发话,“老王爷吩咐,将灵堂内的棺柩抬出来,即日便将燕卓下葬,埋在郊外的山上,并从族谱上逐名,不再是燕家子嗣。”

    小厮们有些愣愣的抬了那副沉重的棺柩,一打开发现竟然是空空如也,叫人惊讶之极,暗忖这老王爷果真是神机妙算,既然料到燕绍没死。

    叶挽思笑笑,老王爷当然不是神机妙算,怎么说也是戎马半生的将军,若是没有什么心眼只怕活不到现在,他只怕也是猜到了燕绍诈死,只是不敢确定罢了。

    燕绍看着空旷的院子,丫鬟们正埋头清理残花败草,王宝卿确定了燕绍没死便挂心着燕云祁的伤势,刚才就已经去了他的院子,他低声朝她道:“夜深了,去睡吧。”

    叶挽思看着他身子还未换下来的盔甲,轻轻一笑,点点头,领着一直站在角落默不出声的灵珊跟灵玉,回了阳明阁。

    也是该留点时间给他们一家子叙话,王宝卿再怎么心性高傲不可理喻,但是深爱燕绍一事却是真的,她悲痛殉情的一幕仿佛还在眼前浮现,说不动容是假的,就冲着她那份深情,相信她一定能抚慰燕绍内心的伤痛,不得不说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她当然不会蓄意破坏。

    灵玉抹了一把脑门上的冷汗,瞧着叶挽思的背影竟有些落寞,她亦有些不平起来,只怕经过这件事,王宝卿跟燕绍的感情会更近一步,她们一家和和美美,自家小姐又该如何自处?

    燕绍能平安喜乐自然也是她心之所愿,但是她又不想叶挽思孤零零一个,她敲了敲脑袋,矛盾不已。

    燕绍见她听话回去,不由微微一笑,转身便朝燕云祁的院子走去,终归是自己的亲骨肉,被燕卓伤成那样哪会不心疼的,他步履极快的跨进院子,闻着满屋子的药味皱紧了眉头,立即道:“怎么样了?”

    王宝卿守在床头,抬头见是他,连忙扑进她怀里,死死的揽着他,带着浓浓的鼻音,嗡声道:“大夫正在上药,说是失血过多,所幸没有性命之虞,但还未醒过来……”

    她靠在他胸膛,依恋的叫了两声夫君,只觉得从未有此刻这般踏实,只要他平平安安的活在人世就好,一切的一切就当时过眼云烟,她都不计较了。

    燕绍微微环住了她的身子,轻轻的在她的肩上拍了拍,轻声道:“没事的,放心。”

    “嗯……”王宝卿感受着来自他的温柔,这一阵的忧虑和揪心在这一刻通通放下,绷紧的神经一旦松懈,困意便席卷而来,她靠在他的臂弯,缓缓的睡了过去。

    燕绍听着耳边传来的沉稳的呼吸声,不由望去,见她眼下泛着深深的一片青黑,轻声的叹息溢出嘴角,抱起睡熟的她放在榻上,掀开锦被盖上,看着那苍白的脸有些出神。

    大夫换好了药早已悄悄退下,一众丫鬟红着脸也不敢打扰夫妻二人团聚,纷纷退下,一室静谧,浅浅的呼吸声此起彼伏,灯盏上的烛火将这一幕映在窗棂上,满室皆是甜甜的,萦绕着名为温馨的味道。

    半夜燕云祁幽幽转醒,看着榻上熟睡的二人,浅浅一笑便闭上了眼睛,原来耳边那淳淳的说话声不是做梦,他的父亲真的没有死,活生生的就在他面前,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细长的眼角却流出一滴热泪,一下子掩入浓密乌黑的鬓发中。

    皇宫

    太子进宫时,皇帝还在批阅奏折,万公公随伺在侧,原来镇南王府的五百士兵出自飞骥营新进的子弟兵,飞骥营是历代训练武将和士兵的营地,是凤京唯一一处可以练兵集兵的地方,皇帝为了避免武将互相勾结,起兵逼宫,便下了懿旨不许飞骥营驻守士兵超过三千,一旦满员便要派遣到边关乃至其它军营。

    而朝廷为了吸纳新鲜血液,每年都会招手一批优秀的学子进飞骥营历练,而镇南王府的五百士兵便是新进不久的士兵,充其量也就是花拳绣腿,掀不起什么风浪。

    而掌管飞骥营的向来都是皇帝亲自委任,如今接任的便是二品上将军杜曹,此人忠心耿耿忠于皇帝自然不可能会帮着燕卓胡乱非为。

    而这五百新兵却是飞骥营里一个名为刘令然的千夫长掌管,乍看倒是跟皇后一党没什么关系,但是其父左都尉却是暗地为皇后鞍前马后卖命的走狗,表面却是始终一副中立的态度,太子对皇后结党营私早就恨之入骨,凡事抓到一星点机会,都不放过。

    太子一五一十将镇南王府的一切和盘托出,当然巧妙的将镇南王府在燕卓这件事上摘了出去,镇南王府的作用极大,可不能被皇帝牵连在内,而燕卓一事,相信老王爷会权衡利弊,没有人会比他更明白与燕卓的关系撇个干干净净对镇南王府的利益来说才是最好的。

    太子将燕卓与五百士兵猖狂的行径在皇帝面前绘声绘色的说了一番,让一向多疑的皇帝十分不满,在他眼皮底下竟还狂妄如斯,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先是赞赏了太子雷厉风行就地狙杀的行为,再便是雷霆大怒,尽管最终听从了太子反抗必诛的命令带回了刘令然的尸首,却消不掉皇帝对于军权的敏感导致的怒火,连夜将左都尉管教不严,失察失责的罪名将其革职查办,将京中在职的武将降级的降级,斥责的斥责。

    皇帝的昭然殿烛火彻夜未媳,武将们被皇帝半夜三更从温香软玉的被窝里挖出来,战战兢兢的承受皇帝劈头盖脸的责骂和怒火,直到天色微亮,方拖着疲惫和冷汗涔涔后背去上早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