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书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支蜡烛，点着了，率先走入引路。
我望着那仿佛通入深深地下的入口，心里上来一丝寒意。
司晏抓住我的手，他的体温透过手心传过来，我略安了心，随他一同走入。兀长的通道，两边都是一扇扇石门，紧紧地闭着。锦书点上了两边的壁灯，但仍旧昏暗地很。
“司晏，这是哪里？”我的声音在通道里激起回声。
“地牢。”他音色平静，神情坦然。
地牢？一个王爷的府里，居然建着这样一个地牢？我疑惑地看他，他却没再说话，拉着我随着锦书走。直到在一个并无什么不同的石门前停下来。
锦书回头看向司晏，司晏轻轻点头，他便伸手按下了石门边一颗拳头大小的凸石，石门缓缓升起。
又是机关？我向着石门内看去，居然是个宽敞的房间，正对门的墙上缚着一个人，这四面石壁的房里，四处搁着东西，仔细一瞧，竟都是刑具，有些有所闻，有些从未听过，这些刑具上尽都沾着血迹，或是干涸已久，或是新鲜的。
“呼……水……”被缚的那人发出喑哑的仿若锯子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抵上了司晏的胸口。
司晏扶着我的肩，“你瞧瞧，他是谁。”
我仔细看过去，那人蓬头垢面，满身血渍，我认识的人不多……“是他！”那个受云初指使，前来羞辱我的护院，我记得旁人叫他阿财。
他似乎是认出了我，“二小姐！二小姐！您饶了我吧！都是大小姐的主意，与我无关啊！二小姐……”他挣动了缚在身上的铁链，叮当作响。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的双手齐腕而断，断口被胡乱包扎了，血染红了整块布。
我呆愣地看了半晌，才回头，对上司晏如墨般漆黑的眸子，“他……”
他挑了挑唇，笑得清雅，“解气吗？有什么想问的？”
解气？当然是有的，若当时我的小剑仍在手上，我早已一剑刺死了他。只是看他如今惨状，仍有几分道不明的惆怅。
“你知不知道，当时你做那样的事，我爹一定会杀了你，云初，不，我大娘，她是怎么说服你的？”
“夫人说……她说只要事成之后，她就会保我们离开，而且，她会将此事的起因都……都推到二小姐您身上……咳咳……二小姐，我也是逼不得已，您就高抬贵手……咳咳咳咳……”他剧烈喘了几口气，不停咳嗽。
果然，徐氏一定会说是我自己不知检点，我看他咳完了，冷笑了声，“你们也当真信？这云府当家的，还是我爹，而不是她，你以为，她会冒着被怀疑的危险，保你们么？”棋子，用完就可以弃了。
阿财挣动起来，“不会的！她……咳咳……”
算了，何必跟他多说，不过是徐氏手下的棋子。
“我出去了。”这房里弥漫着血腥味，我不欲多呆。
司晏对锦书点了点头，就陪我一起出了地牢。
月光盈盈，仿佛从地府里走了出来，重见天日。我吸了一口夜间凉凉的气息，回过神来才发现，司晏抓着我的手，一直都没有放开。
沿着回去的路，司晏将我一路送到了曾住过的那个房间。
“今ri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月光下，他笑得浅淡，带着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