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王妃死时,已有身孕五月。”赵伟浩拍拍身上,拿起勺子,舀了一碗肉骨头,递给他,随后蹲在他身边,悄悄透露,“都克死了,王爷才信了释康大师的预言。”
“那小的本来要和郡主一样,关在佛寺,免得祸害安西府才是,可王妃舍不得,留在了王府。后来更是成了神童,老王爷爱得命根子一样,又请了人一算,说是奇人异相,不可估算运数,老王爷上了心,才会请封世子一位。”
赵伟浩的父亲本是王府老人,伺候老王爷已久,想必有别人不能得的消息来源,当下听得他一双筷子都落了地,半天才惊转过来。
“千万不要再胡说!快把那些和肉烂在肚子里。”他快速站起来,警惕的拉开门看看,才回来坐下,“王爷现在的意思明摆着。就是世子,看样子也是决不许人欺了他去。”
“徐骏的事儿全是真的。”他坐下来,悄悄警告赵伟浩,“手刚碰到衣裳下摆,就被王爷下令处死了。谁敢多嘴,下场肯定一样。”
赵伟浩拿着碗,半天没了下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景灝,你跟在世子身边的时间最多,看到的也多,得给兄弟一些信息。”
赵伟浩递过酒来,两人各自啃着肉,话都懒得多一句了。
赵伟浩后来很感激他的提醒。
世子住的地方分内外院,他们这些侍卫,包括赵伟浩和他,平常是根本不能进到内院。
偶然,他们夜里值班时,也听到内院的隐隐约约的哭声,但过了年,终是没有了。
只是有一夜,他听到铃声:世子唤外面的贴身侍卫进去。
“弄一些松子糖过来。”世子撩开床帐,吩咐道。
他见世子的一双眼下,都青黑了一圈,心中同情:这段日子,世子营都是马监军在训练兵马,世子光顾着这幼第了,那捧在手心长大的小王爷恐怕把世子折腾苦了。
其实,世子也刚刚到十四岁。只是在军营八年,世子在王爷的指引下快速成长,军营的人大多只有敬畏,忘了这如松竹般优雅的世子本身的年龄。
床里面被子大动,咕噜噜的爬起一个人,倚在世子身上,清澈的眼睛里都是期待:“大哥,让他多送一些进来,昭智最喜欢了。”
他一怔,也明白过来:这娇生惯养的小王爷,在风声嚎厉的大营里,能独自睡才怪呢。
世子倒是想让王府的霍总管派个得力的侍女来,可那边又知道了,一听大怒,派人训话:“告诉昭武,养不了就送往少年营!”
他跟赵伟浩垂头听了,心中直为世子叫屈:只差当祖宗养了,哪里敢有一点差错!
不过也总算明白:关于小王爷,王爷对世子,总有些提防。别说差错,就是养得不合王爷的心思,只怕世子也吃不了兜着走。
“天天到半夜来敲大哥的门!”世子脾气再好,看样子也抓狂了,“又不好好睡,讨价还价,非要松子糖!糖能多吃吗?你自己说说,哪夜是好好睡的?”
那双眼乌溜溜的直转,讨好的仰头朝着世子笑,一只手指放进了嘴里:“过年,要吃糖的。”
世子气得直笑,一把打下小王爷的手指:“过年?你大概还想着以前的日子,这大营,可不比王府里。”
自然不能跟绮罗锦绣的王府相比,王府里,光老王爷的侍妾据说就有两百,只是,霍家的人口一直不旺。
这小王爷就是过年,那边也没接回去。安西王霍真带着大儿子昭武回去了一趟,马上回来。
“还有,哪里来的这么多毛病,被人看见了,不知怎样笑话,戒了!”
那小嘴瘪动:“大哥又凶昭智了。”
冷峻的世子吓得一把抱住,连吓带说:“不准哭。哭了,大哥就不要你睡了。“
“快弄松子糖过来!”世子看样子对这幼第是忍耐到了顶点,眉头紧锁,连语气都暴躁无比,“照他说的,多送一些进来!”
他不得不提醒世子:“夜里吃糖,最容易蚀了牙,何况小王爷正换牙呢,世子要想法戒了它才行。”
世子俊美的脸上霎时都是无奈:“真是命中克星!你出去吧。”
他出去时,心中直替世子担忧:日子长着呢,这养好了倒没事,养歪了就是有意了。
这小王爷的任何事,一点也大意不得。偏生看着就是个难养的。
果然,他刚走到院中,听到里面的世子居然惊慌失措痛楚万分的惨叫了一声:“啊——”
他一激灵,赶紧往里跑,刚到廊下,就被里面的世子喝住了:“出去!”
“小野狼!”他出去时只听见世子咬牙切齿的骂声,“总有一天,拔了你的牙!”
这话说的,不无恨意。他打了几个冷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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