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都市言情 > 重生之童养媳 > V94 大结局

徐赟这会儿也在书房和父亲说话,徐茂听他说起一路胡胖子减肥的事迹笑不可抑。摸着胡须道:“小豆沙和胡胖子一起做五禽戏,肯定很有看头。”

“爹,依您看我岳父回朝复职的可能性大不大?”

徐茂摸摸胡子,“我看挺大的。之前你岳父帮着皇上改革弊政,的确是得罪了不少人。他刚离任那阵,背后称快的人不少。可如今嘛,皇上觉得苏相太温吞了,用起来不顺手。此时可还没到改革到位安抚人心的时候呢。苏相的一些做法,无疑是把皇上推到独扛压力的境地了,虽然他本意可能只是想调和君臣分际。就是将来真到了那步,魏楹也不是不能转变做风的人。”

徐茂喝了口茶继续道:“然后对下头的人来讲呢,有不少人也是支持改革的,只要不太动到他们的切身利益。所以对苏相和稀泥的做派也不太喜欢。就是之前觉得你岳父为虎作伥的人,在他走后也有点怀念他当政时期。无论如何,至少不像此时感觉都有些乱了。尤其,太子是最希望你岳父回来的,肯定不遗余力的造势。所以,找个合适的时机,没准魏持己一个华丽转身就回来了。反正他当时本就没什么罪过,只是没有位置给他而已。他今年可才四十四啊,这个年岁像你爹一样混到四品就算极好的了。所以,他还有大把的时间做事的。其实朝野对他的期望值都很高的。”

徐赟想了想,“爹,那件爆炸案我听说又起了点余波。”

徐茂两手一摊,“那不归我管了。涉及到的人物太大,直接交由大理寺秘查。这件事没公开,你听你岳父说的?”

“嗯。岳父让我提醒您,千万别卷进去了。之前清明叔就差点一个不慎被东宫推入这场风波。”

徐茂有点惊疑,“看来事情比我想的还大啊!”他只是凭多年官场经验臆测的,可魏楹会特地让儿子来提醒自己,那事情就真的不是一般的大。

沈寄收到小芝麻报平安的书信的时候,正在看小豆沙练五禽戏。两小对这套动作更加的感兴趣,比三哥教的有意思多了。也比爹爹那个慢吞吞的太极拳好玩儿。反正就是学动物的动作嘛,他们本来就喜欢的。于是在后头四不像的跟着比划着。偶尔还不着调的配点‘喵喵’‘呱呱’的音。不时惹得魏楹和沈寄一阵的发笑。小豆沙抱怨他们扰乱她的心神,沈寄就让她只当练习修身养性了。

小馒头从外头进来,“你们小姐姐练这个,跟胖叔叔一样是为了减肥。你俩不用啊!”

小饺子听到‘胖叔叔’伸手挠挠下巴,好像是有这么个人呢。上哪去了呢?他转着小脑袋四下看看。没找着人回头也就丢开了。

小豆沙一派高手风范的站原地朝小馒头招招手,“三哥你过来,我保证不打疼你!”

小馒头哈哈笑道:“我不疼,我怕你手打疼了,哭着去告状。娘,大姐姐的信!”

沈寄看过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四婶来了。她便将信放回信封递给等在一边的小豆沙,“拿进去。四婶来了,快坐!”

小馒头已经进去端了根凳子出来,“四叔祖母,您坐!”

魏楹站起来,“四婶,您跟侄媳妇聊会儿天。侄儿出去散个步,你们谁要跟爹爹出去?”

小饺子和小莲蓉一起跑过来抱住他的腿,魏楹便让小厮抱上他们,跟在后头一起出去遛弯了。小豆沙在屋里看信,连猜带蒙的看明白了大姐姐她们在为女学做准备这些事儿。小馒头进来拍她后脑勺一下,“要不要三哥念给你听?”

“不用了三哥,只有十几个字不认得,我可以查《说文解字》。”小豆沙一副看懂了信很有成就感的样子。小馒头摸摸她的脑袋也就出去了。既然是娘给四妹的,那就说明信上没啥犯忌讳的事儿可以随便她看。

外头四婶看着魏楹施施然带着幺儿幺女出去。这些日子看这个出息得不得了的大侄子就这么悠哉的在梨香苑住着,一副有妻有子万事足的模样。老宅的人都有些心塞。如果他是六七十了,如今倒也寻常。反正他也当过丞相了,足够家门再荣耀个几十年的。可他正值壮年啊!不过,她是不敢在梨香苑倚老卖老的,也就没说什么。想写信问问柏儿,可老爷说如果他能看得清楚京里各方实力的角斗,就不会至今还是靠着兄长帮扶才能坐稳五品京官了。

“大侄媳妇,芳姐儿已经被调教了二十来天了。你要不要去看看?”

沈寄道:“族里的事这么多年都是四婶您在管。我这次回来也是暂住,没有要一直留在淮阳的意思,就还是都您关着吧。”

四婶的本意是让她去看看,芳姐儿管教成如今的样子是不是可以了。倒没想到她把话题扯到族长夫人的权限上去了。不过,听沈寄说只是暂住她眼睛亮了亮,“你们还是要回京的吧?”回去好,最好是大侄子能再当丞相。那柏儿的日子也好过。族里也能更欣欣向荣。

沈寄点头,“是啊,毕竟小包子和小馒头还是要求学的嘛。离得远了,我不放心。而且将来要科举入仕,持己在京城多少还有些人脉,也能帮他们铺铺路。”

四婶一愣,这全然不提大侄子的事儿,只拿两个儿子说事是个什么意思啊?儿媳妇有一回说漏嘴,说在京城的官夫人背地里给大侄媳妇取了个绰号:九尾狐。说是谁都抓不住她的把柄,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滴

,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滴水不漏。如今算是见识到了!

沈寄继续道:“至于芳姐儿,如果四婶和族里的长辈觉得可以了,那自然就可以了。我以后不在淮阳,芳姐儿有个什么,也是你们受累。”

四婶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她本来是想让沈寄去看看,如果她都满意了,那芳姐儿应该就能过关了。而且将来如果出状况,也多个分担责任的人。结果沈寄一推就推了老远。

芳姐儿的事,沈寄是真的一点不想沾手的。四婶走了,她进屋去看,小豆沙正在一本正经的对着信查《说文解字》。嘴里还在喃喃自语。听到她的脚步声便抬起头来,“娘,大姐姐她们说就差我一个了。”

“你明年直接回去读书就好。这会儿的筹备事宜,你什么都做不了。放心,你是发起人这一点肯定不会被抹煞的。将来如果写校史,我们小豆沙魏锦年肯定是浓墨重彩的一笔。”沈寄笑着调侃道。

小豆沙被说得赧然地笑起来,“人家不是争这个,就是想多出点力。”

“你到时候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就是最大的出力了。你要证明给人看,女学是能把人教得很好很好的。这样,才会有更多的人愿意把自家小姑娘送到女学里来。”

小豆沙被说得激动起来,用力的点点头,“嗯。”她把信递过来,“娘,慈心会你不要了么?”

“谁说的?我等着用心不良的人偷鸡不着蚀把米,然后黯然下台呢。”沈寄对苏夫人和蒋夫人婆媳是避其锋芒,让她们自己败亡。无畏为了一个位置弄得太难看。

“哦。”

“三哥呢?”

“他刚从舅爷爷家回来,这会儿大概到哪个堂兄那儿去了。”小馒头是去看舅爷爷家看布置好没有。魏楹交给他的任务,说他是画画的,那布置园景什么都应该有点主意。让他过去和工匠沟通去了。

魏楹的意思,魏家的人不欢迎改嫁了的养母,到时候等舅舅回来了让他出面宴请养母一家。舅舅肯定会很乐意的。说起来离得这么近,也就送人回家那天和八月十八上完坟去走动过而已。沈寄就说九月九再去就是了。反正他们都不在意魏家人的看法。

小馒头在外头逛了一圈回来告诉沈寄,三房的人把芳姐儿接回去了。他在路上远远看到,觉得芳姐儿都脱形了瘦得不成样子。

“小豆沙打听来的,说是让她跪在祖宗牌位前读《女戒》。估计芳姐儿一直受宠,从来没遭过罪。这一次的惩罚对她就有些严重。”要不是被她祖母、爹娘那么宠着,也不会把这丫头宠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凡事总想掐尖跟人比。尤其是喜欢跟娴姐儿比。

她也不去打听打听长房和幺房、长房和三房那关系截然不同呢。三房当年虽然没有直接参与坑陷婆母的事,但他们替二房摇旗呐喊敲边鼓是少不了的。只是剥夺了他们一半的家产都是轻的了。而且,她的品性跟娴姐儿也天差地别啊。娴姐儿是个知道好歹懂得感恩的人。芳姐儿呢,总觉得别人对她好都是该当的。不对她好,或者说对她不如对娴姐儿好,就是对不起她。

而且她从前虚荣心太盛,这样的性子在京城会被灵犀郡主算计。嫁了人也能被别人算计。不给她彻底把性子扳过来,早早晚晚的要出事儿。希望她能跟她姑姑多学学吧。不过,一时半会儿的,从来没被人教训过,怕是还很难有大的转变。但只要她懂得畏惧就好。这样行为举止就不敢出格了。

还有她爹娘,从前是三房最受宠的。如今也失了三叔的欢心,还带累了马氏。听说三叔跟四叔说,怎么当初爹娘就给他定了马家女为妻啊。从马氏到小马氏再到芳姐儿,如今都被他厌弃。也不想想家里出事儿,一家之主难道就没责任?

罢了,无谓为这一家子淘神费力。反正三房的事,她是再不管的。真当她软柿子随便算计啊!

两小不在跟前,沈寄便在躺椅上打起了盹。阳光懒洋洋的晒在身上,怪舒服的。

小豆沙一会儿从里头出来,看到三哥在对着母亲画画便也爬上石凳托腮看着。看他画得活灵活现的,便压着声音小声道:“三哥,给我也画一幅呗。”

“要一直一个动作不动哦,你行不行?”

“那我也睡觉?”

“都睡觉也没太大意思吧。找个你最习惯最不累的姿势好了。你慢慢想,我这儿先把娘这幅收尾。”看四妹当真认真思考起来,小馒头眼瞳里带上笑意。这个臭美的小丫头!不过,四妹的确是长得可爱就是了。

小豆沙想了半天,“那我坐着吧。”去抬了个有靠背的椅子坐着,两手端端正正的放在腿上,腰背打直。

“放松、放松、自然一点。你平时怎么样还怎么样。不然一会儿就支持不了了。”

“嗯。三哥,你要画好一点哦。”小豆沙一想到自己这会儿的样子要一直留在画上,还是不能完全放松。她觉得娘那一副画得好美哦,她也想美美的被画到画上去。

沈寄打了个小盹醒过来,就看到小豆沙坐得笔直的、一动不动的,然后小馒头对着她在画画。小豆沙其实坐得有点辛苦,看沈寄醒了终于敢扬声问道:“三哥,我可以动弹了么?”

小馒头道:“嗯,可以稍微起来动一动了。”

小豆沙这才敢放松的起来走动,活动活动胳膊腿,都做酸了

,都做酸了!

沈寄把身上的薄毯掀开,估计是小馒头看她睡在去屋里抱出来的。

“这是坐了多久啊?平日里写大字都坐不住,这被画倒是挺能耐住性子嘛。”

小豆沙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到三哥把自己画得美美的便开心的笑了。等到父亲一回来,就拿着画像过去给他看,“爹爹,看,小豆沙!”

小厮怀里的两小也探头过来看,一看就不干了,他们也要。小馒头只得又坐下给他们画。只是他俩坐不住,一会儿就要起来站站、走走、蹦蹦、跳跳,最后只好画成了一组速写动图。

沈寄对魏楹道:“你方才带着孩子出去,四婶看着你背影的那个眼神之纠结啊!”

魏楹笑道:“我方才出去,一路都有人跟我打招呼。看我带着孩子,也都是一脸的纠结。说起来,真心希望我不要当官的,也就是娘和你们几母子了。”旁人看到的都是他当官给家族带来的荣耀,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也只有最亲近的人才会想到仕途艰险,尤其他还曾经三度落难。

到了重阳的正日子,一大早沈寄和魏楹就被四叔四婶喊去,让他们一同给族里的长辈送东西去。不单是三叔祖母,那些没出五服的魏氏族里的老人都要送。当然不用他们出力气,就跟着走。实在是因为他们俩在族里地位最高,一个一品大员一个一品诰命,又是多少年吃啊回来一次。这么去一趟,那些老辈的也欢喜。回头还能跟三朋四友、三亲四戚的显摆显摆。

至于这些慰问品,米、面、油、布匹、银两什么的,都是族里公中出,也就是祭田的出产。包括晚间的宴席,也都是公中出银子。甚至之前给他们接风洗尘都是的。这些年魏楹的官越做越大,魏氏的日子也越来越好过。各房的私产不用说了,四叔还陆续为公中添置了几百亩祭田。所以公中逢年过节拿银子出来操办一点都不费力气。不然,上次也不敢那么放焰火了。说起来,四叔代任族长,实在是一个极好的人选。

沈寄和魏楹也就乐呵呵的一同去了。两小闹着要跟,就把他们也带去了。至于小豆沙,颠儿颠儿地跟着小馒头和族里的堂兄弟一起登高去了。估计最后肯定是被小馒头背回来。

本来一人抱一个正好的,可四叔看魏楹亲自抱女儿着实是忍不住了,“大侄子,抱孙不抱子!”

“我这是幺女,跟孙女也差不多大小的。”

“那也是女儿,不是孙女儿。”

魏楹知道他这会儿就是当真抱的是孙女儿,四叔怕是也要心塞。他看到自己这种提前退休的状态就要心塞的。大过节的,不想为这个闹得不痛快,于是把小莲蓉递给了乳母。沈寄便也将小饺子递给乳母。不然,一个得母亲抱,一个却只得乳母抱,肯定要不平衡的。

这么送了一圈下来,也就快近午了。两小已经早就睡着被送回去了。

四叔道:“大侄子,大侄媳妇,中饭到四叔那里吃怎么样?”

魏楹知道四叔是忍不住了想跟自己谈谈,便答应下来。等吃过饭,四叔果然唤了魏楹到书房说话,叔侄俩关起门说了半天。沈寄就在外头和四婶闲聊。

四叔出来的时候脸色很是沉重,沈寄在路上便问道:“你是不是跟四叔说那两兄弟斗得厉害的事儿了?”

“是啊,卷进夺嫡里头去一个不好九族都要被灭。他不会再劝我去争取位置了。”

“你又吓人家,明明你自己暗地里一直在进行着。”沈寄笑道。

“那也不能说出去啊。回头他安心了,我麻烦就大了。而且,这都是谋划中的事。到底怎么样真不好说。还没做成就到处说去不是我的性子。反正到时候有了准信儿,他们准得乐坏。这会儿我就图个耳根清净。啧,人家林子钦不到三十五就退了也没人说什么啊。怎么我就都快四十五了,在家清闲一阵就谁看到我都是一副纠结样儿?”

沈寄失笑,“没事儿,咱们套车去看娘和明哥。他们一准不会纠结。”

“嗯。”

回到家,小馒头已经安排人把马车套好了,给祖母带的东西也都装到后头一辆车了。看到父母回来就让小豆沙去看看两小睡醒了没有。

两小午睡方醒,被乳母穿戴好了抱出来还在揉眼眶。

沈寄笑道:“走咯,我们去看祖母和明叔。在马车上慢慢开眠好了。”

一家子坐马车的坐马车,骑马的骑马往沈家去。至于身后魏氏的人怎么想,谁理会!

还没到沈家呢,就看到明哥在路边候着了。

“我娘说大哥大嫂吃过午饭必定带着侄儿侄女过来,让我出来迎一迎。”

沈寄笑道:“果然是知子莫若母!”

“你也是娘养大的,她也知道你。”

两人进门的时候和沈三叔的兄弟、弟妹,还有他的儿子、媳妇说了几句。毕竟汪氏和明哥在这里住着,也要给他们一点面子才是。沈三叔陪他们坐了坐就找了个理由出去了,知道自己的存在不是太方便。

小豆沙窝在汪氏怀里:“祖母,我今天去登高咯。”她还采了两株又大又红的茱萸回来,给弟弟妹妹别在衣领处。

“是被你三哥背上去的吧?”

“其实我可以自己走上去的,可是三哥说那样我们就要成为尾巴了。三哥背着我,我们也是很早就到顶了。”

明哥笑道

明哥笑道:“我今天也跟沈家的兄弟去登高了。没准咱们爬的山离得不远。”

小豆沙笑道:“那早知道我在山头喊一声明叔,说不定你都能听到呢。”

魏楹、沈寄笑着和汪氏说闲话,他们自然不会问什么沈家人对你好不好之类的。那要是让沈三叔听到该怎么想?就是明哥听了也会不自在的。再说了,就看汪氏白里透红的气色,也知道她在沈家想必过得很是舒心。魏楹就算不当丞相,甚至没有上柱国的勋爵,只要他做出给汪氏撑腰的样子,沈家也是没人敢怎样的。就光凭家产、凭官场人脉在淮阳也是无人敢招惹他的。更不要说他还有两个人尽皆知很能读书的儿子。

汪氏道:“怕是很多人对楹儿你这么在家闲居觉得古怪,就我这儿都有人来打听呢。我都直接说我一个老太婆,又没有住在一处哪里知晓什么。这样才断了人来我这儿探听消息的。”

沈寄笑道:“可不是,今天四叔还忍不住问起呢。”

“依我说,那个官当得那么惊险,还是如今这么安稳过日子的好。”

魏楹点头,“嗯,娘说的是。”

“别糊弄我老太婆!你是有大主意的人,我知道。小寄说了那么多年都不顶事,我说的也一样。反正,你自己凡事要多加小心。你不是一个人,你有小寄,还有六个孩子。”

“嗯,孩儿知道的。”

与此同时,小亲王也在伽叶大师跟前尽孝。他是从宫宴上出来的。娴姐儿这会儿在旁边小厨房亲手煮着五香生,连着生壳一起煮,煮得里头生米软软的。伽叶大师喜欢吃这个,软软的不费牙。南安郡主跟着娴姐儿东山书院、慈心会、书肆然后还有芙叶的郡主府,黛月公主的公主府各处走动了一番,如今已经住到宫里去了。太后给她们五位郡主安排了统一的住处,还派了得力的管事嬷嬷。没明说是要挑人和亲,就说留她们住住。

煮好了娴姐儿自己端进来,剥了壳放到伽叶大师跟前的小碟子里。伽叶大师拈了一颗放进嘴里咽下去后问道:“有没有回去看看你父母啊?”

“刚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去了一趟的。”娴姐儿在伽叶大师这里也十分的放松,她也是五六岁起就在半山寺走动的了。大师一向都很是慈爱,比玉太妃好多了。他们今天也去看了玉太妃,这个血缘上的婆婆依然一副不太待见她的样子。听说她如今在宫里日子不大好过,小亲王让于公公四下打点一下,至少让她物质上无忧。玉太妃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小亲王跟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出了宫门还安慰了娴姐儿一阵,让她不要往心里去。

这会儿小亲王也拿了生自己剥来吃,“哟,手艺有进步啊!”

“那是,煮了这么多回了。”娴姐儿笑吟吟道。她的厨艺大嫂都是过关了的。

正说着,知客僧在门外禀报说靠山王来了。

伽叶大师觉得有点奇怪,怎么今天跑他这儿来了?

“让他进来吧。”

娴姐儿站起来,“大师,那我先回避一下。”说着从后门出去,回了他们在寺门外的宅子。只要一想到靠山王对两个侄儿下毒手,她就恨得牙根痒痒。她城府可不够深,还是避不见面为好。

靠山王进来,看到小亲王起身朝自己行礼便点点头,“嗯,你也在啊。”他那个嗣孙今天倒是也一副很孝顺的模样在跟前,可总感觉来得不如这小子跟九哥之前亲近。大概还是过继的时日短了的缘故。

“是啊,叔父这是从宫里直接过来?”小亲王和娴姐儿打着要回去陪大师的旗号,早早的就告退出宫了。

“嗯。”靠山王看没有椅子只有蒲团,便盘腿在娴姐儿空出的蒲团上坐下。

“叔父吃生。”小亲王也剥了一碟,便推到靠山王面前。

靠山王吃了一颗觉得还不错,便问道:“有酒没有?”

“你上老和尚这儿来找酒,走错地儿了吧?”

靠山王这才想起这茬,哪能在庙里喝酒?打个哈哈过去,“九哥,你的身体看起来真是健朗。小弟好生羡慕!”

“你若能远离酒色财气,遵太医的嘱咐好好养生,凭着年轻时候在疆场上打熬出来的身子骨,一样可以延年益寿的。你又没受过什么留后患的暗伤。”伽叶大师捻动佛珠缓缓说道。

“那不是跟你一样啦!”

伽叶大师看看靠山王有些发暗的印堂,“你若想得高寿,必须如此。如果在王府自己克制不住,可以搬来半山寺。”毕竟是亲兄弟,同辈的兄弟都没了,就这么一个小兄弟。伽叶大师也是真心希望靠山王有个善终,不愿意他在酒色中自误。都是这把年岁的人了,还不肯节制!

“我想想,想想啊!”靠山王道。然后赶紧转了别的话题,说起宫宴上的事儿来。

小亲王看靠山王只是敷衍,并没有动心松了口气。这要是靠山王真的搬到半山寺来住,在大师督促下养生,那之前大哥的安排可就全白费了。不过,哪怕他心性淡漠,在半山寺待久了都待不住。靠山王这样如今在声色犬马中度日的主,肯定更待不住。从这个人安排杀手袭杀小包子和小馒头,他对他那点淡漠的亲情就没了。靠山王是这两年才进京的,和他完全不熟。而且他纵容儿子、孙女为恶,也真是让人没法尊敬。

“九哥,你说干嘛非要和亲啊。真是

亲啊。真是长别人志气,灭天朝的威风。我要是年轻个十岁啊,就请缨带兵踏平南越。”

“一将功成万骨枯不说,普通百姓更加受苦。而且和南越关系僵了,海路不就断了么?那你还能像如今这么奢侈?就算你能发战争财,但一场不必要的战争却会使朝廷陷入泥沼。”伽叶大师说道。他在朝堂外看了这么多年的人都清楚的事,这个兄弟却混不当回事。看来还是心头没有百姓,只有他的功业。

这样的两兄弟显然是话不投机的,靠山王还当着是跑来问养生之道的。之前一病许久,开始他还仗着身子骨好不肯喝药,后来看实在不行才配合太医。可小毛病已经拖大了,足足养了大半月。这给他敲了下警钟。

但是伽叶大师告诉他的都有些难以做到。但想想还是老命要紧,他嘴上便应了,也准备回去实施。但回去之后,吃到美食、喝到美酒、看到美人,心志便动摇了。而且总觉得之前也是自己拖着不肯吃药的缘故。

再加上封地传来的消息,让他很是不虞。太子小儿竟然想置他于死地,亏得他在爆炸案后被平王察觉端倪便已经忍痛让义子将陶俑全部捣毁,工匠等知情人也都杀人灭口了。要不然此时可就被动了。气闷之下,也是要喝酒。如此一来,伽叶大师苦口婆心的告诫就被抛之脑后了。

小亲王使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是这个情况,安心了。正好再有两天就是东山书院的归宿假,他就和娴姐儿回王府了。娴姐儿将傅清明、小包子、林淳、宁哥、信哥都一并邀到了王府。小权儿、叶氏还有小芝麻、徐赟都一起过来了。一时王府倒是挺热闹。

一时吃过晚饭,宁哥和信哥一道回魏柏府上。林淳回去见他带到京城平日只能安顿在姑姑府上的通房,剩下的人便凑在一起说话。

小包子看一眼小芝麻,然后道:“我让宫里的熟人留意南安郡主的言行,听说她私下里流露出对南安郡王的怨气。”

小芝麻被看了,又听他这么说,开始有点莫名,继而反应过来,“你说她是故意的?”

小亲王道:“嗯,那丫头不是这么没城府的人。看来是想借此给监视她们的管事嬷嬷传递她心头有怨的信号。一个心底怨着生父的人,要让她去和亲,怕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她可以怨生父,就可以怨故国。这个隐患我想皇兄跟太后不会不考虑到。倒是挺高杆的手段啊!”

娴姐儿有些迷糊的问道:“小包子,你干嘛要派人盯着她啊?”

小包子道:“她是跟姑姑、姑父一起进京的,又一路和姐姐很说得来。她有这样的心思,回头说不得太后会迁怒到我们身上。姐姐你的心思没有被看出来吧?”

小权儿问道:“什么心思啊?”

小芝麻脸色微微变了变,“我一开始不知道和亲的事。觉得她还蛮适合小馒头的。不过后来娘告诫了凡事多长个心眼,我没跟她说过什么的。”现在想想,自己当初是莽撞了些。

傅清明接着问道:“那如果她真的因此触怒了太后,托人向小芝麻你还有娴姐儿求助,求你们帮她求情,你们会不会做?你是没跟她说什么,但恕我直言,人对旁人对自己的喜恶还是能感知出来的。尤其听你们说起来,这小丫头本身就不是省油的灯。”

小芝麻和娴姐儿对视一眼,如果南安郡主因为对生父有怨触怒了太后,求到她们这里,她们真的会帮她求情的。娴姐儿会自己开口,小芝麻就算不是命妇自己没办法,出于对南安郡主的喜爱怕是也会求到大姨芙叶还有干爹林子钦、干嫂子端柔公主那里设法帮她转圜。但这样一来,就更侧面证明兴许南安郡主是受了她们的影响,也或许是因为她们的态度所以觉得自己有了倚仗……那太后的怒气可就会直冲魏家来了。

小权儿皱眉,看一眼小亲王,后者道:“我跟她就只是没出五服的亲戚而已,受人之托捎带她一程。你们行事不必顾忌我。”

徐赟思忖一番开口道:“南安郡主所为,可以理解。她就是不想去和亲。她主观上大概也没有要连累我们的意思。但太后一向就是爱迁怒的性子,而且皇后对魏家也一直有心结。”

傅清明想了想道:“现在要怎么才能跟她撇清关系呢?要不娴姐儿你以长辈的身份去骂她一顿,就说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怨恨生父那是万万不能的!闹大一点,让太后知道咱们的态度。”他话音刚落,就见娴姐儿、小权儿甚至小芝麻和小包子都看着自己,表情有点怪异。娴姐儿甚至有些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小权儿点头道:“嗯,你说得真好,这主意不错!”

傅清明这才反应过来,“我要说的是就是怨恨也不能明明白白讲出来。”

娴姐儿也点头道:“嗯,放在心头就好。”

小包子道:“嗯,我也觉得清明叔这个主意不错。要撇清关系就只有这样!就看你们的态度了。”

小芝麻道:“你什么意思啊?”

“我的意思就是你们这些女人,一个个的难免感情用事!”小包子感慨一般的说道。

“那南安郡王妃以远房堂嫂的身份拜托,又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带侄女进京,姑父和姑姑能推辞么?这一路上京,我们能对个初次出远门的小姑娘摆出冷脸么?还有,南安郡王妃给娘下帖子,她能直接不理会人家么?那也太打皇家的脸了

皇家的脸了。我一开始是想当然了,还没有弄清对方的处境和目的就觉得她跟小馒头挺合适的。可我也没做出格的事,说不合适的话。”

小权儿道:“嗯,小芝麻说的也不无道理。所以,如果不感情用事要撇清,就照清明说的做吧。反正南安郡主敢这么做,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娴姐儿面上显出犹豫来,“这样会不会太不近人情了?其实我觉得她怨恨生父,这没错啊。”

傅清明道:“咱们现在要说的不是她错没错的问题。那是她南安郡王府的家事,咱们外人管不着。咱们现在要说的是不能让这把火烧到魏家来。如果她是魏家自己人,那我没有二话好说。就算是得罪太后,都得保她。可她现在不是啊,而且小馒头都没见过她吧。”

小包子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家族利益大于个人好恶!娘说的也只是如果不损及魏家的利益可以适当帮忙。反正她闹这么一出,大概也能求仁得仁。顶多她触怒太后之后境况不佳,咱们再搭把手。将来事儿成不成的,再说!她要真是个聪慧的,也不该指望我们现在就豁出去对抗太后保她周全。”

小权儿也点头,“我同意。”

他们的态度都很鲜明,自家人那是说什么都要全力保全的。就像当初傅清明险些行差踏错,小包子所为一样。但如今还是外人,那就不可能为她去承担太后的怒火。只有她真的成了魏家人,才会被纳入羽翼之下。

小芝麻想了想道,“嗯,她就算因此触怒太后也罪不至死。除死无大事!今后如何,走一步看一步吧。”

娴姐儿‘嗯’了一声,“我去就是了!”

小包子忽然轻笑一声,“这果然是个聪明女孩儿!小姑姑和姐姐此时心头多半对她不忍,将来她再有所求,你们能力范围内应该是不会拒绝的了。我如今对这个郡主真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开始还只是觉得她聪慧懂进退而已。这要是将来真和小馒头看对眼,其实也不错。”

小亲王除了之前表态一直没怎么出声,毕竟南安郡主喊他一声‘十四叔’。不过这会儿他摸着下巴发现,好像众人有意无意之间就把魏柏一家子排除在年青一代决策圈之外了啊。也是,信哥虽然比他老子稍微懂得转圜一些,也是个比较方正的。这些事跟他商量不着。连他都没有留下,肯定也不可能单独留下宁哥了。

事情商议妥当,各回各家。第二天,娴姐儿就进宫去看望五位郡主,什么礼物都是准备的五份。她观察了一下,另外四位郡主里最出挑的便是北宁郡主了,和南安郡主恰如春兰秋菊,各有擅场。

都见过了之后,娴姐儿便对南安郡主道:“阿嫣,带婶子去你屋里坐坐吧。”她和南安郡主本来就要熟络许多,单独去她的院子也在情理之中。

南安郡主进了屋亲手接过宫女端来的茶盏奉上,“婶子喝茶!”

“好!”娴姐儿接了过来,问了问她在宫里住得习不习惯之类的,然后闲话一般说起她远隔千里的父母。只是眼神微微有些躲闪。

南安郡主一看便知道了她是来做什么的。不过,这样的事情她本来一开始就没指望过旁人会帮着承担。只要他们在她触怒太后遭罪的时候能帮一把她就很感激了。而且她的确是没有连累十四叔和魏家人的意思。于是很配合的开口道:“侄女很惦记母妃!也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别苑住得如何。侄女也离开了,她就更寂寞了。”

娴姐儿道:“你也不用担心,我大嫂来信说你父王去看望你母妃去了,想来嫂子不至于寂寞。想必也是体谅到你一下子离开,你母妃难以接受。”

南安郡主冷笑一声,“父王?他要是有心看望,我母妃病得厉害的时候就该出现了。这会儿去,不过是要借着母妃同魏夫人有往来,好结交魏大人罢了。”对生父的怨恨几乎是溢于言表。她这也是真心话!

娴姐儿做出嗔怪的样子,“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生身之父呢?他再有做得不妥的地方,那都是你爹。长辈的事情,小辈不要去管那么多。而且,传宗接代本来就是大事。南安王兄肯定是要为子嗣绵延考虑的。再说,你母妃依然是正妃……”她有些说不下去了,如果小亲王也如此,她做得恐怕比南安郡王妃还要过激。

南安郡主看她有些无以为继,知道她说的全是违心之言,便接着说道:“婶子是要说是我母妃想差了吧。可当初明明是父王答应过母妃要好好待她的。侧妃生下儿子之后,他的眼底就只有儿子了。难道过继就不行么?”

娴姐儿的戏差点就唱不下去了,幸亏南安郡主接了词。她站起来,“你这孩子,太偏激了!身为子女,怎么可以记恨父亲呢?”说完赶紧拂袖而去,不然很容易穿帮的。至于这里发生的事,想必很快太后就可以得知,她今天来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以后南安郡主如果落难,她们再伸一把手也不奇怪。毕竟她和小亲王算是受人母亲所托嘛。至于要怎么彻底脱身,那就只有靠南安郡主自己了。不过,只要她豁出好名声不要,就只图常伴母亲身侧的话,其他的事对她来说也就不算什么了。

回去之后,娴姐儿将当时的场景对众人一一说明。这会儿大家是聚在徐家,陈氏让小芝麻把他们都请了过来吃饭。正好林淳舍不得一月一次的相聚,留在府里和通房卿卿我我没有来

我我没有来。众人说话也不必还顾着他。其实,也是因为徐家不是什么官高位显的去处。如果是林子钦请客,他怕是就要忍痛丢开通房的了。

傅清明和小包子对视一眼,的确是个当得上聪慧二字的小姑娘。小小年纪人情练达、世事洞明。反正如果是做小馒头的媳妇儿,他们这关就算过了。这样的女子,如果将来能够一心一意的为小馒头,堪称贤内助。

小权儿也叹口气,“其实小姑娘也是不容易。”

叶氏道:“我觉得这位南安郡主也蛮好的。看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这会儿咱们会助她,她也不想连累王爷和魏家。”

徐茂也听说了来龙去脉,“这件事的后果怕是有些严重。此时可正值太后要立标杆的时候啊,她们母女简直是顶风逆行。”

小包子道:“每个人所求不同,别人看来兴许南安郡主接下来是要倒大霉。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也?这信还是姐姐给娘写吧,有了后续再写一封。”

这会儿的淮阳,沈寄正在打点小馒头的行囊。收拾好了的东西就放到马车上。小豆沙昨天贪吃重阳菊糕吃坏了肚子,这会儿正在不停的跑茅房。沈寄给她吃了药丸子,让她好生在屋里歇着。

小馒头离开的时候,小饺子和小莲蓉在父母怀里笑嘻嘻看着。沈寄对他们讲三哥去给他们买好吃的去了,很快回来。

等到人走远了,沈寄和魏楹相视一笑,然后过去掀开马车的帘子,“别躲着了,三哥已经走远了!”

过了一会儿,马车夹板里有了点动静,然后夹板被人从里头掀开,灰头土脸的小豆沙从里头爬出来。事到如今,她自然知道自己被娘给整了。三哥压根就没坐这辆马车。害得她早早藏在这里头,这会儿却沦为笑柄。小饺子和小莲蓉看到小姐姐从里头钻出来眼都瞪大了。

“还不出来?”沈寄道。这丫头,果然打着偷偷跟去的主意!她一闹肚子,沈寄就知道了。

魏楹笑着伸出空着的一只胳膊,把一脸赧然的小豆沙抱了出来。另一只手上的小莲蓉一脸的迷惘。进屋之后把两个女儿放下,魏楹让丫鬟手里用热毛巾给小豆沙擦手和脸,一脸的好笑。

沈寄问道:“你把香秀怎么了?”

小豆沙小声道:“她喝了巴豆水在拉肚子。”

“有勇有谋啊!可你也不想想,这样的事儿你小姑姑已经干过一次了,你怎么可能再成功?”香秀只当小豆沙吃过药上床躺着了。然后她自己又老跑茅厕,自然顾不上看看床上的事大枕头还是小豆沙了。搞不好还在想怎么她自己也吃了药,半天不见效呢。这闹肚子还弄了个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看小豆沙蔫蔫的,沈寄缓下脸色道:“好了,三哥要去的地方不方便带你的。今晚吃你最爱的蒸螃蟹。要是跟他去了啊,你就只有回到家才能吃到想吃的东西了。”

小豆沙自然是不折不扣的吃货,听到螃蟹眼睛便亮了亮,又好像有点不好意思。不过最终还是笑了起来,“嗯。”

这场闹剧过去几天,沈寄正在看着两小坐跷跷板的时候,早就恢复了精气神的小豆沙从外头拿着一封信进来,“娘,大姐姐的信又到了。”

沈寄打开来看,小芝麻信里讲了他们是如何讨论的,然后娴姐儿怎么去执行。然后大家对南安郡主的看法都还不错。还有徐茂推测小姑娘这次脱身肯定要遭不小的罪。

“娘,说女学的事儿没有?”小豆沙急切的问道。

“没有。说南安郡主呢。”

小豆沙不太感兴趣,‘哦’了一声就走开了。沈寄却是思绪翻飞,没想到这两母女身上倒还有些反封建的精神啊。怕也不是无知者无畏,这个世道的无情,她们早就领教过了。如此,不但小包子他们对南安郡主高看几分,就连自己对南安郡王妃都高看三分啊。

说给魏楹听,他道:“既然是想求仁得仁,那就祸福莫怪了。”

南安郡主是太后很看重的备选对象,听到娴姐儿去骂了她一顿最后拂袖而去的消息,太后又给加派了一个嬷嬷。一心想把南安郡主左了的心思扳正回来。这件事是太后自告奋勇争取来的,算是从皇后手头抢过来的。自然是想办得漂漂亮亮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不受教的冒出来。

南安郡主能干、漂亮有手段,如果一心一意的为国出力,自然是极好的。而且,南安南安,多好的口彩啊!把她嫁过去能换得南越安分守己,善莫大焉!

当初给太后推荐南安郡主的人背地里收了南安郡王府侧妃的好处,生怕因此吃挂落。在太后生气的当口赶紧的劝住了,这才有了加派管事嬷嬷的这一出。只不过,南安郡主似乎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就是屡教不改,心头愤恨难消,也不肯改口。如此一来,自然人人指责她不孝。人人都是化身道德夫子,站到了道德的制高点上来指责。

就连傅清明他们在东山书院都听到关于此事的议论了。吃饭的时候,他有些动容的和小包子讲,“这丫头,还蛮坚定的啊。”

“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此时不扛住了,不是前功尽弃么?她这份心性,倒是跟我娘死活不想家里人入帝王彀中有些相似。估着太后也没有多大耐心了。她如此不受教,大大的拂了太后的面子。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十月中旬,太后的耐心耗尽,大怒之下

,大怒之下下了一道懿旨:免除南安郡主所有的皇家郡主待遇,终身!并派人手持懿旨亲往南安郡王府叱骂南安郡王和郡王妃教女无方!尤其是南安郡王妃,身为母亲养女不教,赐下《女四书》命其日日诵读。好在有在太后跟前得脸的人相劝,好歹保住了郡王妃这个名头。

消息传出,尽皆哗然。虽然之前指责南安郡主哦不,阿嫣的人很多,但此时也觉得太后的惩罚略重了。毕竟只是一个没满十二周岁的小姑娘,因为父亲偏宠侧室、偏疼庶子心怀怨愤,怎么也不至于被剥夺了一切身份。不过此时太后明显是在盛怒之下,也没人敢吭声、会吭声。

阿嫣就此被撵出了宫门,一身素衣抱着一个小包袱踉踉跄跄的被几个宫女太监推出来的。

小亲王在懿旨下来的时候去见了皇帝,“皇兄,臣弟当初受人之托,再说阿嫣身上流着的也是皇室血脉。总不能让她无家可归,被街上浪荡子欺辱。还是臣弟派人被她接回去安置,然后再把她送回去吧。”

其实皇帝也觉得这就是一个脑子不太清楚的小丫头。不过那是他亲娘做的决定。而且,在这当口如果宽恕了这个小女子,那帝王家的威严还要不要了?所以,杀鸡儆猴也是必须的。但是,十四弟担心的也是道理。如果这小丫头被人欺辱了,丢的也是皇家的颜面。

所以,阿嫣抱着包袱刚走了几步就有一辆很旧的马车停在了她面前。这是娴姐儿特地安排的府里最差的马车。

车夫阿嫣是认得的,就是一路赶着马车回京城的那位。于是道声谢便上了马车。马车直接停在了王府的小侧门,和她上次来的时候待遇天差地别。安排的住处也只是府里一个偏僻的小院。无论她怎么说想亲自拜谢,小亲王和娴姐儿也都没有见她。只说让她准备一下,过两日派人送她回淮阳。

娴姐儿道:“好歹是自家晚辈,就这么被赶出来了?这要是王爷你不出面,阿嫣岂不是要流落街头无人收留?”

“不会。她是被剥夺了一切身份和权利,但她母妃保留了南安郡王妃。如此一来,至少不会是侧妃上位。那样将来她的终身大事可就堪虑了。我估着在太后跟前替南安郡王妃说话的人是早就打点好的。甚至这种的结局也在她们母女预料当中。今天就是咱们不派车去接,她也自有去处。不会太风光,但流落街头挨饿受冻肯定不至于。这母女俩精着呢!这份精明强干不在小芝麻之下。实在是环境决定的。”

小亲王笑了一下又道:“甚至她们这么做还给自己报仇了。”

“怎么说?”

“之前举荐阿嫣的人如今也吃了挂落,被赶出宫了。一个宦官被赶出宫,什么财物都不准带,下场可想而知。而买通这宦官的南安郡王府侧妃,本来是希望造势让阿嫣入选,然后郡王府能够不降等袭爵,牺牲阿嫣的终身给她的亲子谋福利。那宦官在被撵出宫门的时候把什么都嚷嚷出来了。如今,南安郡王府可是在太后、皇兄那里挂了号了。没有即刻降等已经是开恩了,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好的。不过,这样也是自损八百伤敌一千。”

娴姐儿道:“我看啊,是她们母女看透了男人靠不住。南安郡王就是个懦弱又喜新厌旧的书生。这件事除了这样根本不可能脱身。你也说那位侧妃了大笔银子打点、造势。但南安郡王总归还有些良知未泯,不至于逼得她们母女走投无路。郡王妃都是算计清楚了的。那侧妃搞出这么一场事来,怕是南安郡王也会不喜。一样讨不到好!只是可惜,她和小馒头怕是就没有缘分了。除非过个几年,太后心意平了,不在意阿嫣如今的忤逆。”

小亲王道:“阿嫣才虚岁十二,过个几年说不得她就‘改’好了。就算她不是浪子,这回头也是金不换啊。到时候太后脸上有光,大嫂再想想法子,事情未必不成。就算不行,阿嫣婚嫁上大概也不会有太大的阻碍。郡王妃手上有嫁妆银子,那是谁都不能剥夺的。到时候就是郡王一个子儿都不拿,也够阿嫣风光嫁人了。她怕是宁可去过普通富家女眷的生活,也不想被敕封公主和亲远嫁。虽然代价大了点,好歹求仁得仁!”

娴姐儿吐出一口气,“那多半就是北宁郡主了。我那日看她面上倒没什么不甘的。”

“还是那句话,求仁得仁。也许她想要就是如王昭君一般名传千古!要不是之前太后一直中意阿嫣,说她既美且慧,而且封号寓意好。估计北宁郡主早就进入众人视线了。也是那位侧妃娘娘苦心孤诣铺出来的路子。你看吧,这回太后保准也不会放过她。要不是她,也没这出了。她这辈子想扶正是没机会了。就是将来世子承袭了降等的爵位,她也别想有封号。”

两日后,还是这辆比较旧的马车把阿嫣和随身丫鬟送回淮阳。

阿嫣坐在马车里轻道:“十四叔、十四婶总归还是顾念我的。唉,终于能回去见母妃了。这一个多月真的是耳朵都快长茧了。”想到被赶出住的小院时和北宁堂姐错身而过时的目光交错,她也是唏嘘不已。要是没有那恶妇从中作梗,这件事其实可以很圆满解决的。

沈寄同时收到了小芝麻和芙叶的信说及此事。小芝麻自然是报备事情进展,芙叶却是很是惊讶于南安郡王妃母女不走寻常路的做派,写信来和沈寄讨论的。

在阿嫣怨恨父亲,以至于触怒

以至于触怒太后消息传来的时候南安郡王就离开淮阳了。估计他此时已经气得要得内伤了。这一次他的侧妃是偷鸡不着蚀把米,而他更是一辈子的脸都丢光了。太后派钦差千里迢迢来叱骂他不能修身齐家,导致后宅混乱,正妃侧妃都不知所谓。而且,他从小供着女儿锦衣玉食,她竟然恨他!

侧妃的温言细语、撒娇卖乖也抚慰不了南安郡王,一想到事情都是这个女人搞出来的,他就牙根痒痒。在郡王妃面前他多少还有些背弃了当初山盟海誓的心虚,对这个女人可不会。当即就端起药碗朝她砸了过去,“滚——”

不过这些都和魏家人无关了。因为十月,魏楹的舅舅回来了。当时看到五十多岁、风度翩翩的舅舅下车的时候,沈寄都愣住了。外甥像舅,古人诚不欺我。十年以后,魏楹就该是这个样子吧!

“楹儿——”舅舅方唤了一声,眼眶便红了。

“外甥拜见舅舅!”魏楹上前长身一揖,沈寄看得出来他也有些激动。他朝沈寄招招手,沈寄便上前福身见礼,“外甥媳拜见舅舅!”

“好好,你们可是大名鼎鼎啊,舅舅就是看不到人也能知道你们好好儿的。不过,还是见到了才更安心。老天有眼,大姐已经儿孙满堂。”一边叫过一对母子,“这是我的二夫人和小儿子。”

“二舅母、表弟!”

“表哥、表嫂!”表弟约莫二十五六的样子,跟魏楹长得也挺像。二舅母很和气的笑笑,沈寄又让小豆沙姐弟上前喊舅爷爷、舅奶奶。又和表弟的妻儿分别见礼。一通厮见之后,一起往里走。

“舅舅,除了大门口这块牌匾,我也不知道其他什么东西该在什么地方,都是看着布置的。您回头再看着改动吧。”

“我的记忆也很模糊,出事那年我也才八岁。就这样吧,安排得挺不错的。”

进去坐下之后,魏楹把想让舅舅宴请一下养母的事说了。

舅舅一巴掌拍在大腿上,“很是应该!等舅舅安顿下来,就让你二舅母下帖子。”魏家那帮子虚伪的家伙!

中午的宴席是沈寄张罗的,她也不知道舅舅的口味,反正就是上的淮阳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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