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讨厌我吧。”梅语自嘲地笑了。
温暖抿唇看着她,她想梅语不需要她回答,他们都清楚答案。梅语垂着眸,也不知回忆起什么,微微一笑。
尽管不喜欢她,温暖还是被这个笑刺的心微痛。
她拒绝去回忆。
梅语再次抬头打量她,多数时候,她嫉妒温暖,无论以前还是现在,或许以后。
她运气真好,她过得有多好,就能衬托她活得有多悲哀。爱人离去,留下遗腹子。遗腹子?
她冷笑,所有人都骂她不配做母亲,谁又能理解她的心。有时她恨得心都痛出一个洞来,甚至她想杀了她泄恨。可是那个人在乎她,在乎啊,她能怎么办?
她捂着脸,泪从指缝间淌下。
温暖冷眼看着,心情也挺复杂的。如果说不烦她不讨厌她,也太虚伪了。一边也对她心怀愧疚,温暖后悔来这一趟,遭罪。
梅语又一次抬头,对着她咧嘴笑了:“我应该对你狠一些,让你也体会什么叫生不如死。可惜你男人……不简单。那又怎么样呢,温暖,最靠不住的是男人的爱。”
“你很了解男人。”
梅语自嘲:“是啊,可是又能改变什么,了解不等于获得。其实我很不想告诉你,但看在你对洋洋的爱护上,我还是给你一句忠告。女人要为自己而活,不然一辈子就毁了。”
“谢谢。”这句感谢真心诚意。她想这应该是梅语这几年的沉浮生涯得出的结论。
“也请你不要告诉洋洋,假如有一天他问起我,就说死了吧。”
温暖看得出,梅语提起温洋洋的时候,眼眸那一闪而过的温柔。之前不管多讨厌她,这一刻的心也是柔的。
她说:“那不是我的责任。”
“可他是你堂哥的责任,他不在了,因为你,你不会也不能不去管他。”
温暖撇开眼,凉凉地笑着:“我自己都不顾过来,你把我看得太高大了。你比我还清楚,人心都是偏的,也是自私的。我总会结婚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你还能指望我一辈子责无旁贷带他吗。”
“你不能……”
“你都能舍下他,我为什么不能?”温暖不想和她纠缠,她们的恩怨就这样吧,恨也好,怨也好,她想到此也该结束了。
梅语激动,瞪着眼:“你不能,这是你欠我的,欠他的。”
“那么你呢,你就不亏欠了?”
梅语痛苦,阖眼:“如果不是……”她哽咽了一下,再无力气。如果不是爱着他,怎会选择生下来。如果不是太爱,又怎会连多看一眼都觉得痛得要死去?
她要说的,温暖都懂。
他们的灵魂,曾经那么相似,爱也好,恨也好,都要百分百。
时间到了,秦谂出去。强力的太阳光照得她眯起眼,几步外的树荫下,刘牧之穿着大衣,目光一瞬不瞬。
她忽然就笑了,稳稳地走向他。
他张开双臂,拢住了她。
她仰着头:“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过来……”
温暖听出它言外之音,他担心她,以为她会难过。他不会知道,她已经不难过了,很多事情她无法挽回,只能往前走。她只是普普通通的凡人,不可能面面俱到,所以对梅语,她想到此为止。
恩恩怨怨交给时间,别的,她不愿去费心思了。
她踮起脚尖,唇碰上他的,呢喃:“没事,我没事。”
刘牧之低不可闻轻叹,牵起她的手抵着唇:“对不起。”
温暖知道他为什么道歉,他以为自己会因梅语生气,会因梅语责怪他。她怎么会责怪他,哪怕他没深究梁宥曦她都能理解了。
偶尔想起懂事可爱的洋洋,她也会不安也会内疚。可惜只针对洋洋,梅语……
她们就这样吧,各自负责各自的人生。
她双手握住他的大手,认真而专注:“刘牧之,我们去结婚吧。”
刘牧之懊恼,这种事居然让她来开口。
“我说的是向大家宣布,我要做你的太太。你愿意吗。”
她问你愿意吗,他当然愿意,若不是因为事情一茬接着一茬,婚礼也不会一拖再拖。
“我知道你想给我最好的,那些形式我不在乎。”
刘牧之低头,含住她的唇:“我要记住这一天。”
“是,你确实该记住。”
“走。”
“去哪儿?”
她被动,被他塞进车厢。
他坐上去,发动,头也不回:“民政局。”
“今天吗。”
“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