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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铁幕打开自行车的钥匙,慢慢悠悠地说道:“我从来不去想,他是不是一个小人,辩则明,思则进,案情在不够明朗之前凡事皆有可能,有一个跟我唱反调的人,让我多了一条思路,这没啥不好的,只有从对立面才能更容易看清楚自己,正可以防止自己进入案子的误区,我也不是神探,犯错误是在所难免的,敌人比朋友更有价值,你别用有色的眼光看张明达,他在工作上还是有能力的,这几年,跟着酒鬼学到了不少东西,可能,酒鬼那点家底要被他掏干净了。 ”

    李畅使劲拍了一下铁幕的车后座,说道:“一个心胸不够宽广的人,早晚不会有发展前途,稍不注意就会犯错误。”

    铁幕笑了笑,说道:“你别为古人担忧了,不是还有我吗?既然张明达针对我,我不可能不针对他,时时刻刻监视着他不让他犯错误,他说这个案子是情杀,我就说这个案子是仇杀,至于是什么性质的,还要看调查到的证据最终支持谁,不过,这个分尸案总给我怪怪的感觉,凶手杀人的手法太干净利索了,抛弃头颅的地点却非常笨拙,不对,其中一定有什么我想不到的地方。”

    李畅愣愣地说道:“有什么不对的?”

    铁幕单手扶车,站着说道:“你看啊,死者的伤口切割那么完整,还做出分尸的举动,这说明凶手的胆子够大,心思慎密你,既然是一个胆大心密的人,怎么能把人头抛弃在野地里呢?纵然一时不被发现,时间稍长人头就会腐烂,发出臭烘烘的味道,我们发现头颅的时候,人头已经开始腐烂了,你闻到那股尸臭没有?”

    李畅的胃里一阵翻涌,急忙用手按了按心口,说道:“我远远看过一眼,原褚古看到死人头象看着情人的眼睛一样,恨不得眼珠子要掉了下来,我可忍受不住他那么变.态的嘴脸。”

    铁幕无奈地摇摇头,说道:“我也摆弄过那个人头,这么说吧,当我们发现头颅的时候,人头已经变质了,反正,不久,人头就会被发现的,摆在我们眼前有两个问题,一个是凶手有意把死者的人头抛弃在那个地方,这个问题有两个小问题,一个小问题是,凶手对抛头的四周不是很熟习,乘着夜色来到那附近,匆匆忙忙抛弃了人头就远离那里,另外一个小问题是,凶手对那一带有点熟悉,那么他这样做,就很耐人寻味了,一个稍有常识的人都知道,小树林并不密实,掩盖不了一人人头,早晚会被发现的,如果抛弃在河滩和河里,被发现的几率相当低,符合毁尸灭迹的手法,凶手却没有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另一个方向是,凶手不是有意把人头抛弃在那里的,那么有什么样的原因让凶手把人头扔在那里呢?我们看到的都是结果,这个结果是由于很多必然和偶然造成的。”

    两个人接下来几天对铁西区的社会无业人员展开调查,询问了所有的街头混混和黑社会成员。

    铁幕和李畅来到宁波路,据说,这条街是虎帮的地盘,黑虎老三的大名叫蒋勇,在宁波路和雷锋路两条街上很有名望,这两条街现在是他接管的,他也是虎帮的当家人,有一次,两个流里流气的混混在丰味居吃了午饭,好菜好酒叫满一桌子,吃完了,对老板说道,我们是虎帮的人,这位是老三的表弟,把酒菜的账挂在黑虎大哥的名字上。

    老板愣是没敢跟他们争辩,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带着浓浓的酒意扬长而去。后来,黑虎老三听说了这件事,发动虎帮的人,找到那两个打着他的旗号招摇撞骗的混混,一顿胖揍,让两个混混不但交出那顿饭账,还把他们送进医院躺了一个月才养好伤势。打哪儿以后,没人敢冒充黑虎的亲戚占便宜。

    铁幕走进友谊台球厅,拍了拍手,说道:“大家散开,警察查案子。”

    那些看场子的混混打手保安们纷纷围拢过来,有人说道:“唷,铁大哥,什么案子啊这么大张旗鼓?”

    铁幕把封百舒的照片拿出来,说道:“你们都看看,认识这个人不?”

    那些混混都是社会老油条了,从来不做于己无关的事,帮警察办案?简直是笑话,他们巴不得警局一个案子也破不了。看也不看,扬扬手纷纷说道:“不认识啊,铁哥,没见过。”

    “没见过啊。”

    “真没见过。”

    “啊,你们看看,像不像刘德华?嗬,跟张学友也有点像,不是他们的私生子吧?”

    众混混一起哈哈大笑起来。李畅气得脸上变了颜色,铁幕却不生气,拉开一把椅子,横在门口,说道:“好啊,没人认识是吧?没人认识的话,我就坐在这里,等着有人认出来为止,我就不信了,友谊台球厅这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认识封百舒呢?”

    混混们不由得面面相觑,铁幕在门口这么一坐,他们怎么做生意?就是玩玩赌钱什么的刺激游戏也不可能。一个手背上带着一道伤疤的岁数在三十多岁的老混混咳嗽一声,从人群里挤出来,说道:“我来看看,这是谁啊?哦,这是奶油吧?你们看看,是不是经常来这里玩的奶油?”

    几个混混听他这么一说,把脑袋凑过来看铁幕手里的相片,铁幕把照片塞给他们,听着他们的议论,照片在混混们的手里传了一圈之后,这个人的身份被确认是他们嘴里所说的‘奶油’。

    铁幕拿出录音机往桌子上一放,按下录音键,说道:“你们推选出几个代表来,跟这个奶油比较熟悉的,说说吧,这个奶油是什么人跟谁来往密切?你们最后看见他是什么时候?”

    一个头发染得黄黄的混混被推了出来,铁幕看着他,说道:“你跟他很熟悉?”

    黄毛的眼睛滴溜溜乱转,说道:“还行,在这里的人里面,我跟他算是比较熟悉的,除了我之外,可能再也没有人比我跟他更熟悉了。”

    铁幕对手上有疤的人说道:“疤赖,你帮我找一个僻静一点的地方,跟这位兄弟谈谈。”

    疤赖急忙说道:“小五仔,把铁哥领到我办公室去,猴子,该怎么说就怎么说,别有顾虑啊,警民合作,很难得的。”

    头上染着黄毛的猴子最口里吐出一个烟圈,说道:“好的,疤哥,我知道分寸。”

    铁幕推了猴子一把,说道:“走吧,做假供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别想糊弄我啊。”

    猴子带着铁幕和李畅来到后面的屋子里,铁幕把坐在主位的猴子揪下来,说道:“去,对面坐着。”说完,一屁股坐下来。

    猴子嘟囔道:“怎么每次见到你们我都坐在受审的位置上啊?”

    “因为你是混混嘛。”铁幕点上一只烟,轻飘飘吐出一口烟,才把烟盒扔给猴子,指了指香烟,说道:“吸支烟,慢慢说,知道的说,不知道的别乱说,破案了,视提供线索的轻重要给一定的补偿。”

    “有多少钱?”猴子听到有钱发,精神振了振。

    铁幕的脸色很温和地说道:“奖金从一万元到几百元不等,如果你能直接破案,奖金就是最高的,提供线索破案减半,弄虚作假追究责任。” 猴子点上一根九五之尊,眯缝着眼睛说道:“铁哥,你们的警察待遇真好,这盒烟一百多块吧?”

    铁幕面无表情地说道:“少来东拉西扯的,快说正题吧。”

    猴子眼角向右上方挑起,回忆道:“这个奶油是两三年前来的,经常在街面上混,不过,他的混法跟我们不太一样,这个人看上去有点隔路,没有什么朋友,不过,很少跟人吵架,只在场子里进进出出地混着,他给一些做生意的老板牵线搭桥,从中提取分成,他的消息来源比较多,有一次,让我买神州行的股票,说一定会大涨,我没听他的,做我们这行的,都是有钱就花掉了,明知道股票会涨,也没钱买啊,过了一天,那个神州行果然涨了,我有点后悔没听他的话,要不然,就是借高利贷也能挣一笔小钱,哎,后悔是没用的,我没那发财的命儿。”

    李畅皱了皱眉头,正要抬手阻止猴子说的离题太远的话,铁幕对他使了个眼色,探身对猴子说道:“你就没问问他,有什么路子能掌握到股票这么准确的消息?”

    猴子看了看铁幕,说道:“铁哥难道也炒股?”

    铁幕点点头,说道:“偶尔玩一玩,你接着说,很好,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刚才说到哪儿了?”猴子的思路被铁幕打断了。

    “说你后悔没跟着奶油炒股票。”李畅忍不住提醒道。

    “对,我有点后悔,看到奶油,说道,奶油,这一阵子钱不太凑手,下一次有好事别忘了提前跟我说说啊。他答应了,后来,没见到他跟我说股票上的事儿,我以为他是瞎蒙的,也不问他了,后来,他没啥事儿了,哎,铁哥,他是不是做下大案子了?劳您老亲自出马?”

    铁幕的脸一板,说道:“难道,我很老吗?他犯不犯事儿,不要你操心,你说说,最后见着他是什么时候、他有什么样的朋友和仇人?”

    猴子双眼努力往上翻,说道:“最后一次见着他啊?想不起来了,也不是很有名的人,就是有时候想起来有那么一个人,大多数时候想不起来,就是一辈子不见了,也好像没这个人一样。他就是不太显山露水的那种人,朋友嘛?他好像跟太原街的耗子的关系很好,有一次,我路过今夕饭庄,看到他们坐在里面喝酒,那一次,我有事,没过去跟他打招呼,远远看到,两个人头碰头凑在一起,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我知道的只有耗子这个人跟他关系不错,我们认识一年多了,他从来没请过我吃饭,奶油其他的朋友,不晓得了,至于仇家嘛,好像没啥仇家,对了,有一次我听被别人说,他得罪了太岁,太岁曾经扬言要他的一双手一双脚,至于,后来,没见着他缺腿少胳臂的,大概他摆平了那件事吧?”

    铁幕斟酌着猴子说话的真假,问道:“你知道不知道奶油这个外号的来历,还有,他怎么跟太岁结怨的,又是怎么摆平这件事的?”

    猴子摇摇头,说道:“奶油的来历?还真不知道,大概是说他油头粉面的像奶油小生吧?在街上混地都有一个绰号,要不,怎么喊字号?他跟太岁那件事,你还是当面问问太岁吧,他们之间的事,我没兴趣知道,社会人就是这样的,今天我杀你,明天你杀我,杀来杀去的,有的成了朋友,有的结下了疙瘩,铁哥,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铁幕闭上眼睛,说道:“那你可别希望有奖金了,可惜啊,你提供的资料太少,以后,想到了什么再跟我说,包括从别人那里听到的,奶油的朋友和仇家对我们很重要,知道吗?”

    猴子连忙点头说道:“知道了,铁哥,我一定跟铁哥配合好,我们虎帮的上上下下对铁哥的大名那是如雷贯耳早有所闻的,能跟铁哥办案子,那是我的荣耀。”

    猴子出去之后,铁幕对李畅说道:“你怎么看猴子给出的口供?”

    李畅摇摇头说道:“道上混的人一般说得出做得到,太岁说要奶油的双腿双手,就一定不会要他的命,杀死奶油的一定另有其人。”

    铁幕点头又摇头说道:“你说的有道理,不过,双手双脚也是肢解人体的一部分,万一太岁在报仇的过程中杀死了奶油,结果就不一定了,我去当面问问太岁吧。有时候仇人比朋友之间更了解多一些,你去找那个耗子问问看,他既然是奶油的朋友,知道的一定比猴子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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