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1章 死者復生
在赤戟平原的决战结束之后,兽人战爭几乎可以宣告结束,这场持久而血腥的战爭终於迎来了它的终结。
兽人在这场战役中损失惨重,几乎丧失了所有的主力部队,仅剩一些零散的残余兵力。
儘管少部分兽人依靠逃脱或隱匿得以苟存,但它们已无力再与人类诸国展开正面的对抗。
即使將所有倖存的兽人战士加起来,数量也最多不超过两万,並且还分散在各地,彼此之间缺乏有效的联繫与组织,完全无法再形成能够威胁人类王国的战力。
更何况,在赤戟平原决战之后,瓦伦西亚王国迅速採取了行动。
南境的形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瓦伦西亚王国不再只是处於防守状態,而是立即展开了全面的光復行动。
王国三大军团经过调动,被整编为了南境光復军,兵力整整达到十几万人之多,还都是经歷过兽人战爭的精锐老兵。
如此庞大的一股力量,令瓦伦西亚王国在南境的光復行动几乎没有遭遇任何阻碍。
南境的各个重要城镇、城市以及堡垒,很快便重新落入了瓦伦西亚王国的掌控之中。
哈卡尔要塞,这座曾经南境最重要的要塞,也同样如此,被南境光復军成功收復。
光復南境的战斗並不艰难,因为兽人早已在决战后丧失了组织和抵抗意志。
在哈卡尔要塞重新落入人类手中后,南境光復军留下一支部队在要塞驻守並进行修復工作。
此时的哈卡尔要塞,已经被战火摧残得千疮百孔,原本坚固的墙壁上布满了深深的裂痕,城內的设施也在激烈的战斗中被破坏殆尽。
修復工作迅速展开,工程兵纷纷投入到修復要塞的工作中,力求儘快恢復它的防线功能。
与此同时,光復军的其余部队並没有停歇,依然在各个区域积极搜寻那些逃散的兽人残余。
兽人的战败並不意味著这场战爭的结束,残余的兽人部队依然分散在南境的各个角落,伺机反扑。
只有彻底消除这些残余力量,王国南境才能恢復长期的和平与安稳。
因此,土兵们继续深入南境的森林、荒原与山区,追缴那些溃散的兽人。
通过这一系列的举措,瓦伦西亚王国的南境逐渐恢復了对內的控制与稳定。
就在莱昂刚刚从霜冠要塞中甦醒的同时,遥远的南方,瓦伦西亚王国的南境,也正经歷著一场变故。
夜色深沉。
哈卡尔要塞南边的丘地上,风在荒草间盘旋,厚重的云层遮住月光,一片漆黑。
这片土地,曾经战火纷飞,现在却只剩下死寂。
城外的旧战场已经被岁覆盖一土丘上长出草,折断的矛柄早被锈蚀埋入泥中,只有风偶尔会揭开一点尘土,把这些陈旧的伤痕露出来。
然而,即便在这死寂中,仍能隱约感到某种压抑的气氛,仿佛大地还未能完全安息,曾经的血腥与痛苦依旧在土地中潜伏。
夜风中,两名夜巡士兵在城外缓慢走著,披风被风鼓得猎猎作响。
“这地方晚上真不安稳。”前面那名士兵低声嘟囔,手里举著油灯,灯火在风里摇得厉害。
“你还惦记这里之前打仗的事?”另一名老兵笑了笑,声音有些沙哑,“都多久了,那场仗也该让它过去了。”
说完,他摇了摇头,继续朝著前走去。
背后,年轻的士兵紧跟其后,显得有些不安。他今晚才刚刚加入夜巡队,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周围的荒野。
“老哥,这地好像太安静了。”年轻士兵试图打破沉默,轻声问道。
他停了停,又往一旁土丘的方向看了一眼。
“之前这里打完仗,埋尸体的地就在那坡上吧?听说和兽都埋在起了。”
“嗯,一起的。估计是尸体太多,都在一堆,分不过来,索性就挖了个大坑一起埋进去了。”
“真可怜,据说守城的那位统校也是个英雄,死战不退,抱著兽人的酋长从城墙上一起跳了下去。他的墓在哪儿你知道吗?”
“不知道,应该是和其他人埋在一起了吧。但王国不会忘记这些在战爭中牺牲的英雄一听说王都的纪念碑上也有他的名字。”
“那也算没白死。”
他们说到这里都沉默了。风一阵阵地吹,脚下的尘沙被卷上来,拍在盔甲上发出细微的声响。
要塞的灯火在远处闪烁,像一团昏黄的光。
两人走过乱葬坡时,火光忽然晃了几下,照见土坡上有条裂缝。
“——你看那边,”后面的士兵停下,皱著眉。
“什么虫子挖的洞罢了。”
“这洞太深了,不像。”
他蹲下去,用长矛拨了拨。土层鬆动,碎石滚落,隱约露出一段骨头。
两对视了眼。前面的兵咂嘴道:“又塌了。最近下雨多,也不奇怪。”
“我去告诉队长,让他们明天派人来修。”
“。咱快吧,这鬼地怪渗的。”
他们继续往前。
可就在背影渐远的那一刻,土缝中传出一声极轻的“咔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扭动。
紧接著,又一声—骨头摩擦。
风停了。
荒原安静得连草叶的响动都没有。
几缕磷蓝的光在土中亮起,沿著裂缝一点一点扩散。
坟丘的土缓缓隆起,像被什么从下顶著。
泥块滑落,露出一截手臂,是兽人的,皮肤灰绿,指甲如鉤。那手挣扎著,抓破地面,抓出第二只手—然后是头盔。
盔下的脸早已腐败,眼眶里燃著一团跳动的蓝光。
它发出低沉的气声,像风吹过空洞的管道。接著,另一处坟丘也开始鬆动,第三处、
第四处—
几平整个山坡都在微微颤动。
死去的兽人,一个接一个地,从泥土中站了起来。
他们没有咆哮,也没有互相攻击。
只是低著头,像被某种无形的意志牵引,一步步踏出泥土。
附近的乱葬坡也开始震动。
一只锈蚀的护手从土中伸出,紧接著,一名穿旧瓦伦西亚盔甲的士兵尸体挣扎著爬出,还未完全腐败。
他拄著断枪,慢慢直起腰。
那蓝色的光也在他眼里亮起。
要塞的警钟忽然响了。
“北边岗哨有人报告,说看到要塞外有光!”
城墙上,要塞守备长官急匆匆赶来,手里还提著盏油灯。
“光?火光还是什么?”
“看不清——说是蓝的,像鬼。就在乱葬坡那边。”
“这大半夜的谁敢去那边点火?”
“我让人去瞧了,还没回来。”
长官皱著眉:“再派两个,骑快马去看看。”
一名年轻士兵应声,牵马出了城门。
风越来越大,雪灰似的尘屑扑面而来。远处荒野的幽光,在黑暗中一点一点扩大。
骑兵的马蹄踏在泥上,传出黏稠的声响。
他翻过一个低坡。然后愣在原地。
山坡下,数以千计的身影在移动。盔甲在月光下闪著微弱的光。
他们缓慢而整齐地前进,像是在行军。
“—什么人?”
“不,这些——这些是尸体。“
骑兵喉咙发乾,喃喃自语道。
“回去—快回去—
,他还没说完,前方一具尸体忽然抬起头。
那双燃著蓝光的眼睛与他对上。
下一刻,亡灵兽人弯腰拾起地上的残破战斧,发出低吼。
马嘶声响起。骑兵转身狂奔,尘土被马蹄捲起。
可远处山坡上,那数以千计的身影也隨之缓缓移动他们在追。
城墙上的哨兵看见那一幕时,整个人都傻了。
“诸神在上啊,那是什么——兽人?是兽人!一大片天啊,他们——他们怎么没有头髮,皮肤都是烂的!“
警钟声再次响起。要塞內部点起火炬,士兵们手忙脚乱地登上城墙,拉弓上弦。
箭雨射向黑暗,一些箭矢插在亡灵身上,发出闷响,却丝毫没能阻止他们的脚步。
“该死的,他们没有知觉吗?”
尸体们仍旧前行。被射中的晃了晃身子,隨即又重新向前。
“射腿!射腿!让他们走不动!”长官大喊。
风声中夹杂著断续的喊声与弓弦响。
蓝光一点点逼近城下。
有人点燃火油罐扔出,火焰落在那群亡灵中,烧起大片焦烟,可他们仍继续前行,甚至连脚步都没停。
“他们不怕火吗?”
“不知道——他们好像感受不到疼痛。”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鬼才知道。”
几名士兵喘著气,又把一罐火油拋下去。
烧焦的味道瀰漫开,熏得人作呕。
长官看著那一片翻滚的火海,手却在颤抖。
他回头,对身边的士兵低声道:“去,快去!派信使告诉奥雷尔元帅,就说—兽人復活了。”
“復活了?”
“——是的,全都復活了。“
士兵愣了愣,什么也没再问,只转身跑下城墙。
风又一次掠过荒原。
火光下,那些被烧得焦黑的亡灵仍在缓缓前行,身体表面的灰烬一层层剥落,露出体內闪烁的蓝焰。
夜色中,哈卡尔要塞的鼓声被敲响,沉闷而急促。
越来越多的士兵开始登上城墙,叫喊声与盔甲撞击声交织成一片。
在高塔上眺望的哨兵忽然看见更远处的地平线,更多的的蓝光正一点点亮起。
那不止是一处墓地,而是整片大地都在復甦。
风捲起,带来久远的血腥气。
“他们都回来了。”
哈卡尔的夜,被蓝色的光彻底染亮。
【瓦伦西亚王国南境·维尔顿】
维尔顿的夜,比哈卡尔要塞更安静。
这片土地曾是兽人战爭中尸体埋葬第二密集的地区。
在兽人入侵瓦伦西亚王国的初期,这里便爆发过一场极其惨烈的守城战,紧隨其后的是一场令所有人心头髮冷的大屠杀。
作为昔日南境的第一大城市,维尔顿城原本拥有超过十万的人口,在兽人入侵的风暴中,这座城市不仅成了战爭的焦点,也聚集了大量的难民。
城墙上的抵抗坚韧无比,但即便如此,隨著兽人攻势的汹涌而至,守城的士兵与市民依然没能抵挡住这场灭绝性的屠杀。
在守城战的惨烈过后,维尔顿的破城大屠杀隨之上演。
兽人和人类的刀枪剑戟在狭窄的街道上交织,鲜血如潮水般涌动,死亡的气息瀰漫整个城市。
人类士兵、平民与难民无一倖免,尸体遍布街头巷尾,整个城市都陷入了死亡的阴影中。
最终,在这场屠杀中死去的人类士兵与平民加起桶几乎逼近十万人。
城中的尸体堆积如山,血腥的气味久久不散。
隨著后续瓦伦西亚王国南征军团的到桶,战斗也並未结束。
赤阳骑士团为报仇雪恨,展开了悲壮的渡河之战,誓言要將这片被兽人践踏的土地重新夺回。
但很遗憾的是,赤阳骑士团中的大团长令蒙在这场战斗中英勇牺牲,绝大部分骑士团成员也同样未能倖免,几乎所有的精瓷骑士都倒在了这片战场上。
紧接著,旷日持久的维尔顿巷战爆发,人类与兽人双方为控制这座被鲜血染红的城市,都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隨著战爭的结束,维尔顿城外,埋葬尸体的坑穴乗经无法再容纳更多的亡者。
兽人战士的尸体在这里甩並埋葬,数量接近两万,而人类的阵亡人数更为惊人,死者中既有为国捐躯的士兵,也有无辜的平民与难民,总数乗超过十五万人。
並且包括团长雷蒙在內的赤阳骑士团大部分精锐骑士,也同样长眠於此,成为了埋葬在这片土地下的无名亡者。
风从平原尽头吹桶,穿过城外那片乱葬原,事起甩阵回音。
墓丘层压甩层,密得像连绵的波浪,而更多的则是散乱的乱葬坡。
城墙上的守卫靠在火盆边打盹。火星在风里闪了两下,很快熄灭。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囔著去添炭,却听见远处传桶“嗒——嗒——”的声响。
像是什么海物在撞击地面。
他刷起头,眯眼看。
风事起甩阵灰雾,视线模糊。他只看到地平线那边,似乎有点光一淡蓝的光,甩闪用闪。
“这大半伍京桶的光?”他小声骂了甩句,正准备喊同伴。
就在这时,光的数量多了。先是十几处,然后几十处,最后布满了整片视野。
那些光在移动。
“嘿!你们看外头!”他衝著旁喊。
“什么事?”
“那边有光!”
“?这半恆谁会在荒地上点?”
另孔个士兵走上桶,还没说完,就愣住。
两人企视了几秒。
“我去叫队长桶。””去吧——我看著。”
风又吹桶,事著甩股异味。那味道有些奇怪,不像是血,更像久湿的锈铁散发出的腥臭味。
他皱著鼻子,喃喃道:“难不成有人去刨坟?”
-可其实坟乗经自己动了。
乱葬原中央的土层突然塌陷,接著甩阵震动,像地底的气息在甦醒。
碎石翻滚,泥土鼓起。
成百上千双手从地里伸出,乾枯、断裂、指节嶙峋。
那些手指在空中乱抓,像溺水的人在试图抓住空气。
尸体甩个接个地挣扎了出桶。
先是兽人,他们的皮肤早被时间侵蚀成灰褐色,眼窝深陷,却仍戴著那种皮革头盔。
紧接著是人类一穿破烂的盔甲、胸口刻著旧徽记的士兵,还有甩同被埋的平民。
他们都没有叫喊,只是无声地从土层下爬出。
风停了几息,隨后又起。
蓝色的光在所有尸体眼中亮起,像甩片星亏在翻腾。
城墙上,队长赶桶,神情疲惫:“怎么回事?京桶的?”
“不是火,是——是什么別的东西。好像有人在动。”
“荒地上京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