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馆老板王贵缩在后屋那张的塑料凳上,掌心紧紧攥著那枚冰凉沉重的银锭。
窗外霓虹灯的光怪陆离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晃动的色彩。
他心跳得厉害,一半是因那柜檯前男人留下的恐惧,一半是眼前这锭银子带来的灼热贪婪。
这银子入手沉坠,触感冰凉细腻,绝非现代那种轻飘飘的工业银饰可比。
借著昏暗的灯光,他仔细辨认著锭底那几个模糊不清、弯弯曲曲的印记,一股极其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
王贵虽然只是个小镇旅馆老板,但平日里盗墓小说、鉴宝节目可没少看,心头猛地一跳:
这玩意儿…怕不是真的古董?
他立即揣著那枚沉甸甸的银锭,鬼使神差地溜进了市里最有名的一家古董行——『漱古斋』。
他没敢直接找老板,只偷偷拉住一个熟识的老师傅。
老师傅姓李,戴著厚如瓶底的老镜,接过银锭时表情还带著点被打扰的不耐。
然而,当那冰冷的金属落入掌心,他浑浊的老眼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他小心翼翼地拿起高倍放大镜,指尖几乎带著虔诚的颤抖,从银锭的每一个稜角、每一处细微的磨损、再到锭底那神秘古老的款识,一寸寸地挪过去。
空气里只剩下他压抑的抽气声。
“嘶…这包浆…这氧化层…这种制式…”
李师傅的声音乾涩发紧,如同砂纸摩擦,
“…老物件!至少明以前!纯度极高!这底款…没见过,但绝对是官铸!小贵子,你…你从哪儿弄来的?”
王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眼珠乱转,支支吾吾:
“就…就乡下收老宅子,隨手收的…您看,值…值多少?”
李师傅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戳破这拙劣的谎言,只是缓缓摘下眼镜,擦了擦镜片,又戴上,沉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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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东西…烫手。仅凭品相和成色,市价起步大几十个。若能考证出处…不敢想。”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
“不过,小贵子,听句劝,这种来歷不明的东西,趁早脱手,別贪。背后指不定牵扯著什么。”
王贵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窜上来,比昨天面对那男人时更甚。
他抓起银锭,手心沁出的冷汗几乎要把它浸湿,含糊应了两声,逃也似的离开了漱古斋。
王贵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走,后脚李师傅就神色凝重地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是这座城市真正盘踞在阴影里的庞然大物——陈家。
陈家祖上起家就不乾净,如今明面上是正经的地產集团,暗地里依然掌控著诸多灰色渠道,对古董文物、尤其是来歷不凡的古董尤为敏感。
李师傅,不过是他们遍布全城无数条暗线中的一条。
仅仅半天后,一辆低调奢华的黑色迈巴赫s级轿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宾馆那油腻破旧的门前。
车门打开,先下来两个穿著黑西装、身形彪悍、眼神锐利的保鏢,分立两侧,警惕地扫视著周围。
隨后,一个穿著剪裁极为合体的深灰色唐装、约莫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才不紧不慢地跨步下车。
他梳著整齐的背头,面色红润,眼神看似平和,深处却沉淀著久居上位者的威严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他手里隨意把玩著两枚光华內蕴的极品和田玉籽料,正是陈家如今的掌舵人之一,道上人称『三爷』的陈庆和。
王贵看到这阵仗,腿肚子早软了,在柜檯后面几乎要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