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人不仅是劳动的主体、集体的一员,更是有心事、有渴望、有挣扎的灵魂。”
“这也是我写《试衣镜》的初心。”
“文学的明白,从来不是让所有人都看到同样的事件,而是让不同的人都感受到同样的心;文学的大众,从来不是用直白的语言迎合浅层的理解,而是用深刻的表达触动深层的共鸣。”
“各位前辈、同仁,我的创作资历仍然浅薄,文学理论研究正在咿呀学步,如有错误观点,还望各位批评指正。”
在场的众人除了早不知跑哪去的李思齐,全都鼓起了掌。
从《试衣镜》等作品登上中国文学舞台到周明在青创会上提到许成军。
许成军像一颗流星一样骤然出现在了中国文学的灿然星空中。
临时的演讲最能看出来一个人的能力、品格、立场。
许成军答的并非无懈可击。
但是至少在场的人挑不出什么毛病,从学识、视野、表达等多个维度都可以在全年龄段堪称一时之才。
放在20岁的年纪上,就可以说是绝无仅有了。
第二天上午,陈邓科做了《扎根乡土,直面现实——谈新时期农村题材小说的创作坚守与突破》的报告。
报告立足1979年思想解放与文学转型的时代背景,结合陈邓多年深耕农村题材的创作实践,聚焦新时期农村小说的核心命题。
一方面强调创作需扎根乡土,深入农民生活现场,以现实主义笔触还原极左路线影响下农村的真实面貌,如土地经营、农民生存困境等,反对脱离现实的概念化写作。
另一方面提出农村小说应突破“歌颂单一化”“批判表面化”的局限,既要书写农村变革中的希望与力量,也要正视历史遗留的伤痕,通过鲜活的人物与故事,展现农民的精神成长与时代的深层变迁。
中规中矩,符合他本省文联副主席的身份。
不过在最后点了一下许成军,尤其表扬了他在昨天对于张婕《爱,是不能忘记的》的评论观点。
他如此说:许成军同志的观点才是学术讨论该有的样子。年轻作家有这样的视野、这样的定力,能从传统里找根、从外来理论里取精华,还敢为有争议的作品说公道话,这是咱们文学界的好苗头。
往后咱们写农村也好、写其他题材也罢,都该学学这种“不跟风、不怯场、用真学问说话”的劲儿,这样才能让咱们的文学真正贴近人、打动人。
甭管是因为什么考虑,但是这做派与许成军和解的信号非常强。
尤其在下台之后与刚上台的许成军亲切握手,并表示对他发言的期待。
许成军有点无奈,伸手不打笑脸人。
毕竟教员说了:xx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
在这点上,他和陈邓科达成了共识。
一个是副t干部、本省作家前辈,一个是安徽文化界的未来之星。
搞对立对彼此都没有好处。
于是,许成军临时修改了报告的题目。
求稳为主,但是也算吸睛。
毕竟昨天风头出劲了,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把自己搞成靶子。
在将近一百名作家、文艺工作者、安徽大学中文系相关讲师的瞩目下。
许成军做了《拥抱多元浪潮,锚定时代新篇:1979小说题材革新之路》的报告。
没有质疑,昨天的对话说明了很多东西。
创作可以是一时灵感,但是知识层次不会是。
在报告里,许成军着重指出:
改革浪潮正席卷全国,工厂里生产责任制推行、农村中家联承责任制兴起,这些变革蕴藏海量创作素材。创作者应深入其中,书写改革者的奋进与困境,像蒋子龙在《乔厂长上任记》里那般,刻画鲜活人物,展现改革对命运的重塑。
城市题材也亟待深挖。改开背景下,城市化加速,城市成为多元文化汇聚地,城市里创业者拼搏、市井小巷百姓生活交织。借鉴西方城市文学手法,展现城市空间对比、聚焦都市人精神困境,可填补文学空白。
历史题材不应只着眼宏大叙事,应转向小人物、边缘群体,借古喻今,引发对当下社会问题的思考。同时,深入探索个体心灵,打破传统道德束缚,运用现代手法呈现人性复杂。
许成军前世大学时期在校电视台工作过一阵,具有一定的播音主持能力。
这次报告他很好的把握住了整体的节奏,带着全场的情绪走。
他从宏观视野上提出了他的见解。
在场的作家,但凡有那么几个听进了他的意见。
那么,他也就不虚此行。
因为,未来中国文学缺的绝对不是农村题材和乡土文学。
2024年底中国常住人口城镇化率达到67%,城镇人口规模突破 9.4亿人。
你却很难看到网文圈以外有出圈的严肃文学作品写就城市题材的佳作。
不是说农村不重要,太重要了,这是我们的底气和根源。
但是这不代表我们不需要城市题材。
始终关注人的现实、社会的现实,才是文学创作应有的样子。
当天的主持者严震沉默良久:“许成军是我很少见的一类创作者,它不仅有天才般的创作灵感,写就《试衣镜》《谷仓》等小说、诗歌,更有文学理论研究者的严谨和扎实的基础知识,他出现在安徽,是我们的幸运。”
“今天,许成军的报告补充了邓科同志的发言,为我们创作小说开拓了新的方向,极具前瞻性与启发性。”
严震是山东莱阳人,但是长期在安徽进行工作和创作,1953年成为安徽省文联《安徽文艺》编辑。
他在诗坛地位显著,像《淮河上的姑娘》《江南曲》等诗集都是他的作品。
这一天。
1979年,20岁的许成军在安徽文学界的舞台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2000年,许成军第一次获得罗尔夫朔克奖-哲学奖时,安徽籍作家季宇接受了美国记者的采访,他提到:
“1979年的中国社会其实既没有追逐天才的社会动力,也没有对应的条件,更不存在天才崇拜的土壤。但是许成军就这样的出现在了这个时代,以无比惊艳的方式出现在了安徽文学界的舞台上,很多人说他是这个时代的天才。但我却很难把他放在天才的行列,因为人文领域,天才也很难达到他的高度,当代中国就出了这么一个许成军,这一切的开始应该是那场研讨会,那会儿,我就坐在台下。”
——
在研讨会之后的几天,再也没有人来挑衅他这个明显被安徽文化界寄予厚望的未来之星。
倒是有不少人来和他讨论创作主题。
具有先锋性和实验性的短篇小说《试衣镜》也是讨论的重点。
对此,许成军大多抱着宽和的态度,把自己的观点尽量结合时代语境讲清楚。
其中,他偶尔参加一下周明、严震等人的讨论,大多数在听,少数发表一些观点。
他虽然在见识、视野上强于这个时代。
但是很多关于农村、关于创作的细节,他还有很多需要学习地方。
在讨论中,她也受益匪浅。
除此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还是投入到了他的第一篇长篇小说里。
在这方面,前辈们确实也给了他很多的指点和帮助。
尤其是菡子,她亲历战场的经验,可以从作者的视角帮助许成军修成作品上一些剧情的谬误。
在此之中,菡子也给了他新作极高的评价。
认为这是一部有史诗感的战争题材小说。
这也让许成军稍稍放心。
但是他的第一篇长篇小说,确实给他自己带来了极大的难度。
这是长篇小说本身的性质决定的。
老舍曾用建筑比喻写作:“长篇小说?那是金字塔!但您得先学会烧砖。”
老舍坚持每日练习“碎片写作”:清晨记录茶馆伙计擦桌子的手势,午后描摹胡同口槐树投下的光影,甚至要求自己用三种句式重写同一场雨。
这些看似琐碎的练习,最终在《骆驼祥子》中化作暴雨冲刷街市的经典场景——那砸在祥子脊背上的雨点,正是经年累月观察的结晶。
许成军很难逃的过这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