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倒回到二月初二,也就是卫王星夜回京,一夜激战之后,于次日凌晨在皇极殿召开第一次朝会的当日。
傍晚的太原城中,山西巡抚宋溪山皱着眉头,难得有了几分坐立不安的感觉。
身为陛下暗地里嫡系并且肩负重任的他,实际上就连上次莫先生上门威逼,也没怎么放在眼里,所谓的紧张和迟疑也都是装出来迷惑对手的。
但这一回不同,中京城的结果,将直接影响山西无数人的命运。
这当中也包括他的九族。
山西巨富乔海丰和司马墨坐在房间中,同样也是愁眉苦脸。
这怪不得他们的定力或者养气功夫,这种神仙斗法,自己不仅无能为力,还已经站队一方,赢了就全赢,输了就全输,任谁在这种情况下,都难免愁苦惊惧。
“伯安兄,这事儿到底怎么说的?今日便能分出结果?”
司马墨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乔海丰也抬头看去。
宋溪山缓缓道:“按照孟姑娘和辛姑娘的推演,和她们口中齐公子最初的判断,楚王若要举事,最好的时间就是二月初一晚上,或者二月初二晚上。因为二月初二,是楚王的生日,在那个时候发动,是最出人意料的。”
乔海丰叹了口气,“二月二,龙抬头,生在这一天,怪不得楚王会对帝位生出觊觎之心啊。”
司马墨哼了一声,“谋逆作乱之人,岂有资格觊觎神器,便是他作乱成功,也服不了天下人心!”
乔海丰连忙道:“呸呸呸!别当乌鸦嘴!他成功不了!”
九族的压力下,子不语怪力乱神的司马墨也默默朝着南边吐了三口。
宋溪山开口道:“如果卫王殿下能够成功逆转局势,那咱们后续的事情就是一路坦途,如果卫王殿下失败了,那咱们就要做好封锁山西各路并且整军的准备。”
乔海丰和司马墨齐齐一惊,既惊且骇地看着宋溪山。
他们当然听得懂宋溪山这句话背后意味着什么。
宋溪山看着他们二人,“这是陛下的意思。”
听见这话,司马墨还好,乔海丰忽然明白了许多事情,比如为什么太行山匪患都折腾到朝廷让皇子领禁军过来了,宋溪山的地位依旧稳如泰山。
又比如卫王离京,有的是可以历练的地方,为什么却到了宋溪山“只手遮天”,又离中京城不远的山西。
一时间,乔海丰是觉得又心安又惊疑。
就在他内心翻涌之际,外面忽地传来一阵脚步声。
脚步声急促、匆忙、还带着几分迫不及待,宋溪山本欲直接拉开房门迎出去,但最终手都快摸到门环了,却停了下来,坐回了位置上。
“大人,中京飞鸽急报。”
房门外,他的心腹属下隔着门开口汇报,声音都带着满满的激动。
“进来吧。”
房间里,却传来宋溪山压抑着的平静声音。
当房门推开,属下将纸条双手递来。
宋溪山在展开一看,缓缓点头,“知道了,下去吧。”
属下抬头看着宋大人,眼里的佩服都快溢出来了,不愧是巡抚大人啊,这养气功夫,真他娘的绝了!
这就叫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吧?
他转身退下,却瞧不见宋大人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房门关上,宋溪山想要喝口茶润一下,那茶盏磕碰出的清脆声音,就仿佛是他此刻剧烈心跳的具现。
乔海丰和司马墨却都顾不上嘲讽,眼巴巴地看着他,等待着宣判。
“楚王谋逆,弑君,卫王星夜回京,入宫平叛,生擒楚王和宁国侯。”
他看着二人,吐出最后四个字,“大局已定。”
乔海丰和司马墨都齐齐长出了一口憋了半天的浊气,欣喜不已地对望着。
说完这个消息,宋溪山也觉得自己平静了不少,他站起身,“接下来,你们帮我盯着点太原城,尤其注意保护好孟姑娘和辛姑娘,必要时候可以采取一切你们能采取的手段。哦对了,顺便你们也去告知她们这个喜讯,遇见拿不准的情况,请她们定夺便是。”
乔海丰连忙问道:“你要去何处?”
“我得去前线营中,殿下已经走了这么多日,乔将军恐怕顶不住了。”
说完宋溪山便站起身来。
不过走之前,他并没忘记另一件大事。
他叫来一个心腹,对他交待了一番,而后才带着护卫们离开。
很快,那名心腹就亲自去前布政使田有光的府邸之中,见到了那名莫先生。
“莫先生,我家老爷说有要事相商,请您过府一叙。”
莫有智闻言皱了皱眉,把不准宋溪山是想叫他做什么,犹豫片刻,还是起身跟着去了。
一路来到巡抚衙门,一走进大门,门后便涌出数名甲士,将他按倒在地。
莫有智懵了,当即大喊,“你们这是做甚?我是来议事的!”
话音方落,一个布团便塞进了他的嘴里。
二月初四,白马山下。
乔三坐在中军大帐中,难得地忐忑不安。
披云寨已经被拿下数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