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辛一听,恍然大悟:“原来叔祖是要我们学大唐的贵公之制。”
楚天舒疑惑道:“贵公之制?”
“正是。”
成辛解释起来,“六十七年前,大唐有三镇兵变,各地蠢蠢欲动,遍地战火狼烟。”
“东来伯祖当时传闻,失陷雪原,等他归来之后,与各地忠臣良將联手,却也了一年多,才彻底平定叛乱,此番动乱,几乎重造大唐。”
“那之后,有诸大臣,提出贵在公心,说起先秦即有谚语,称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
“良久议定,皇帝不得再因一己之私,轻废朝中三品及以上的大臣,不可风闻用事,轻易提拔,必因实绩而晋升。”
成辛说到这里,很是振奋。
“当年,我们原本也想在南詔施行此法,只是郑天长举反例,驳倒了我,如今想来,那时他已经包藏祸心。”
楚天舒好奇道:“他当时举的什么例子?”
“若要施行德政,眾臣议事,总不如一位明君独断,来得更快。”
成辛回忆过往,“况且,如今的大唐,实政大臣之中,非但有寒门中人在內,还有庶民之子,经文监武塾,层层筛选,倚仗功勋,躋身其中……”
这些大臣各有偏私,內斗愈发频繁。
皇帝本身,也还保有对三品以下人事调度的部分权柄,也有自己想施行的政令。
要不是有海东来威慑,只允许他们议论,不许大举动武,只怕大唐又要出乱子了。
郑天长当初举例到此,就笑称,海东来此举,跟真皇帝节制眾臣,又有什么区別呢?
成辛因此被他说服,助他登上王位。
“你们这一百年,还真是高歌猛进啊。”
楚天舒神色有点微妙。
超级明君贤臣这套模板,確实是施政效率最快的,但也最容易出事。
大唐在这方面,就很有话说啊。
当年李隆基前半生,谁不说他是个明君,李林甫虽然名声不好,却也是出了名的政务能手。
再看后半生……说多了脏嘴。
曾经摊上过这种玩意儿,最重要的是,又遇上天下武道的变革。
大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倒也算不上太奇怪。
“而今体量庞大的那些国度,有不少,其实都在搞这一套手段。”
成辛又说道,“因为他们一国中最强的高手,未必善於施政,未必乐意做君王。”
“假使唯一的君王不够强,突然被谁打死,很容易引发动盪,还不如一开始,就由眾臣共掌大权。”
“突兀死上那么一两个,问题也不算太大,大家会有充足反应的时间。”
楚天舒刚才,倒还没想到这一点。
但是,居然会因为这种原因,推动体制的变化。
这个世界一百多年里,到底出现过多少君王被高手打死的事啊?
难怪了。
楚天舒暗想:难怪王宫护卫,看到国主被突然冒出的高手打死时,愚忠者拦路,四处皆放火,带王子逃走,那一套流程,那么熟练。
原来是在別的国家,早就有过诸多前车之鑑。
“既然你也有可借鑑的对象,那就放手去干吧。”
楚天舒拍拍成辛的肩膀,又道。
“你知不知道,郑家的武功秘籍藏在哪儿?我想去看看。”
成辛摇摇头。
杨贞义忽道:“我知道。”
楚天舒扭头看去:“你会这么主动?”
“我杨氏一族,也未必都是该死之人,望你们清算之时,能留下一点血脉。”
杨贞义喘著气,面前木盆里的鲜血,被他气息吹得波翻澜涌。
“若是如此,那我一切都愿意配合,我还可以主动为你们寻出朝中许多人的罪证。”
楚天舒打量他数息,並未答应,只哼笑一声,道:“倘若真的不该死,那调查清楚了,自然也不会死。”
杨贞义一时沉默,不知道是被噎住,还是鬆了一口气。
“郑家有一株老树,与郑回同一年枯死,但他家的人,一直不捨得处理。”
杨贞义说道,“前两年,郑天长想起此事,觉得那株树,颇有几分玄妙,就搬运入宫,雕成了一套拳谱小像,用来揣摩拳意。”
“这套小像,遇水更为灵动,因此安置在御苑西明池的池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