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对小时候的事情有些印象,明白沈桂芝对于父亲的感情在一次次拳脚相加之后早就没了,连同对自己这个儿子也说不上多喜欢,所以才会走的那么干脆。
纪行也明白对沈桂芝来讲,一个年轻的女人带着一个年幼的儿子生活会有多艰难,他能理解沈桂芝当年的行为。
但沈桂芝当下生命已经超不过半年,整个人透着生命临近极限时候的枯槁神色。
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亲生母亲,是纪行自小记忆中,父亲突然发疯打人时候,会抱着他安慰他给他擦眼泪的温暖源泉。
纪行在沈桂芝万般期待下,陪着她出了院,又按照沈桂芝的要求,搬回了她的房子,陪着她。
纪行得知,沈桂芝离开父亲那几年过的很艰难,但大概是前半生的苦难终于熬到头时来运转,她拿着仅有的一点积蓄,成立了一家针织厂,在针织厂在北方渐渐落败的时候,又果断投身到房地产行业,事业一片得意。
之前一次婚姻给沈桂芝造成的心理阴影太严重,她没敢再进入另一段婚姻,直到三年前查出身患绝症,越发思念被遗弃的儿子。
沈桂芝给纪父打电话,纪父却直言,从纪行上大学后,就很少也家里联系,他也不清楚纪行现在在哪里做什么。
沈桂芝是很稀有的血型,纪行遗传他,又热衷于鲜血。
沈桂芝抱着一丝期待,找到了所有她能找到稀有血型年龄适当的献血者,想方设法联系上这些人,前些日子趁着学校打扫卫生的时候,找到了纪行掉落的头发,进行了dna比对。
接下来便有了沈桂芝病床上派人找纪行来医院认亲的一幕。
和纪行相认之后,沈桂芝的病情虽然没有好转,整个人的精神头却越发不错,嚷着要和纪行住在一起,体验最后一丝温暖。
和纪行住在一起之后,沈桂芝公司那边提拔了一个她两年半之前招聘的一个年轻人——顾凌寒处理公司事务,自己反倒闲了下来,每天给纪行做做饭,给他买买衣服,或者操心一下他的人生大事。
这种家庭的温暖,纪行向往了很久,沉迷其中、不可自拔。
每当纪行回家,和沈桂芝说说笑笑,都是他一天最放松的时候。
正值暑假,学校没事,纪行大多数时候都在家里陪着沈桂芝,一起看看电视,或者说说话,逛逛街。
中午吃饭的时候,沈桂芝旧话重提:“小纪,你都快30了,我看你一直一个人实在很心酸,给你介绍一个女孩子,今晚没事,你去看看吧,我认识她,很不错的女孩。”
这已经是沈桂芝不止一次提这个话,以前每次都是纪行以忙拒绝掉,今天既然逮到纪行没事,沈桂芝自然旧话重提。
纪行颇有些尴尬。
他也知道以他的性格自己恋爱恐怕这辈子都找不到爱人,按理说应该顺从沈桂芝的好意,接受相亲,去找一个善良的姑娘结婚,进入他向往已久的婚姻状态。
但,他……现在,对女的,硬不起来。
纪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搞的,总不能霍霍别人家姑娘。
大概是和顾凌寒生活那三年,被干的次数太多了,让他对男人的兴趣更大一些,更喜欢在下面。
纪行为此深为苦恼过。
他本身就是无趣、慢热的性格,在众多女人堆里都找不到恋人,男性同性恋一般都会隐瞒性向,他总不能开口去问,你是不是同性恋,想不想和我在一起,他没那么大脸。
也曾在网上搜过附近同性恋们聚集的地方,但实在受不了,那些人一言不合就上-床的豪放做派。
渐渐的,纪行也就对找人生伴侣这个事不大上心了。
“妈,我不看了,”纪行道:“我不想去看。”
沈桂芝皱眉:“为什么不看?你难道要孤独终老?还是有什么念念不忘的人?”
“都、都不是。”
意识到什么,沈桂芝神情低落下来,“是不是我和你爸失败的婚姻给你造成了心里阴影,所以不敢进入婚姻围城了?”说着说着,沈桂芝眼眶有些发红,“都怪我!都是我的错。”
纪行深怕沈桂芝自责,连忙解释:“不是的,和你没关系,……我、妈,我不喜欢女的。”情急之下脱口而出,纪行担心沈桂芝接受不了,想再改口,“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别多想,我就是现在不想结婚而已。”
沈桂芝却愣愣地看了纪行几秒,而后了然,“虽然很出乎我的意料,我也更想让你过的快乐正常平顺些,但你若是喜欢男人,妈也不能勉强你。”
沈桂芝对纪行有很深的补偿心态,只要他想要的,哪怕沈桂芝并不觉得对,也想送给他,只为了让纪行高兴。
“有正在交往的男朋友么?领回来给妈看看。”
纪行没料到沈桂芝这么快就接受了自己是同性恋的事,当下松了一口气,道:“没有,如果遇到喜欢的,会马上领回来给你看的。”
沈桂芝想了想,道:“我手下有一个员工,比你小几岁,也是很喜欢男的,为人却很成熟稳重,关键是一往情深,恋人死了好几年了,一直洁身自好,对死去的恋人念念不忘,没再找别人,别人给他介绍他全部拒绝,是一个很不错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