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去车里？”赵秘书提议。
顾凌寒点了点头。
顾凌寒坐在副驾驶座上，等了不到两分钟赵秘书就用手机将网上关于纪行被撞的新闻翻了出来，递给他。
视频里，纪行穿的是他平时很喜欢穿的那身衣服。
走到马路中央的时候，一辆没有牌照的新车，突然从拐角毫无预兆地冲了出来，直接撞到纪行身上。
纪行被撞击很高很高，手中拿着的书本一并散落。
摔落在地上的时候，纪行脑袋先着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脑袋中流了出来。
尽管不是医学专业，也很容易看得出，被撞的人——当场毙命，没、救、了。
顾凌寒在看手机里的新闻视频，赵秘书在观察顾凌寒的反应。
平时骨子里颇为嚣张的顾凌寒，此时此刻，身子硬邦邦的僵硬，一动不动将那个视频看了整整五遍。
顾凌寒明明眼眶已经泛红，偏偏仰头看了一眼车棚上的天窗，勉强将情绪稳定住，笑里带着哽咽哭腔，道：“死的可倒是及时，躲过我的惩罚了。”
顾凌寒将看新闻视频的手机还给了赵秘书，然后坐在副驾驶座上不言不语。
赵秘书陪着顾凌寒在副驾驶座上沉默地坐了一个多小时，顾凌寒低声开口：“他只是我包养过的一个男人而已，死了就死了，以我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人没有。”
赵秘书说“是”。
顾凌寒道：“他长得又没多帅气，性格懦弱又古板，一点都不懂得讨人喜欢。”
赵秘书说“是”。
顾凌寒接着说：“就算他没死，我早晚有一天也会玩腻他，只不过，他以死亡这种方式，彻底逃脱我的控制，让我不爽而已。”
赵秘书说“是”。
顾凌寒转过头看向赵秘书，原本细微颤抖的嘴唇越抖越严重，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赵舟，可是，可是、我的心为什么会这么疼？疼的我、几乎承受不住。”
“我觉得就像是做梦一样。”
顾凌寒道：“就和做梦一样。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原本还会蹦会跳会打架会气人，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赵秘书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
顾凌寒也并没指望赵秘书真能安慰自己什么。
……
顾凌寒仿佛又陷入了母亲死时候那种被遗弃的感觉里去。
顾凌寒的生母本就是一个交际花，一生在各色男人之间游走，在顾凌寒记忆中，他至少看过母亲和不下20个不同的男人做-爱。
物质上，顾凌寒一向不大缺，感情上却匮乏的严重。
顾凌寒曾经一个人度过很多个生日，也曾一个人过很多年，因为那些时候唐程铭会被叫去唐家团聚，而他这个正牌的唐三少却孤零零的自己过。
他的母亲不记得他的生日，也可能是不大在乎，过年的时候，不一定又和哪个打的正浓的情人腻歪在一起。
顾凌寒曾经恶毒的想过，这样的母亲不如去死，也曾心理阴暗的诅咒她。
可当他生母真的死去的时候，顾凌寒心里最终的那点倚靠也没有了。
顾凌寒不信“婚姻”，对上官晶也没半点结了婚就要负责的意思。
他的父母一辈子也没婚姻，他的生母一辈子没和任何一个男人走入礼堂。
大概是那种相处模式——
不管他的母亲和谁在玩，玩够了总会回家，顾凌寒虽没有刻意有样学样，但终究受了影响。
大概是纪行性格太过安稳平顺，顾凌寒不知不觉中，就把他彻底化为了那一个角色。
那个人，只要他一回头，一回家，疲惫的时候，无聊的时候，纪行总等在家里。
……
车子静静停在纪行以前的宿舍楼下。
一个又一个小时。
晚上去上课和自习的学生们都背着书包回来。
天色太晚。
赵秘书实在忍不住了，开口道：“三少，您还年轻，人生长着呢，以后还会遇到喜欢的。”
——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