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鱼淡淡地看着他，面无表情，但是颜清却觉得他很熟悉。
人鱼手里拿着一把尖利的匕首，缓缓散发着森冷的白光，他走到颜清身后，一刀就割断看似坚固不催的锁链，牢房突然震动起来，各色光亮响起来，像是警报一样。
颜清的双手垂落下来，可是脖子还被铁环禁锢在石柱上，灰色人鱼来到他的面前，看着他的脖子，匕首缓缓靠近。
颜清一直盯着他的眼睛，可是灰色人鱼认真在做自己的事，好像没注视到颜清的视线。
“你忍一下...”人鱼说着，匕首便对着铁环砍了过去，发出呲牙的声音，铁环纹丝不动，只是表面有了一点凹痕。
灰色人鱼一下一下砍在铁环上，神情十分专注，但是颜清总觉得他的眼眸太过暗淡了，似乎已经放弃了什么。
第五下，铁环终于应声掉落，颜清无力地摔到地面上，他的腿像是不受控制一样，没有一点力气，颜清支起手臂，人鱼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光亮让他全身都处于黑色的阴影里。
“你...你到底是谁？”
人鱼浅浅笑了起来，只是逆着光，颜清看不大清，只能看到灰色的长发飘荡着。
颜清想站起来，可是腿软地动不了，灰色人鱼定定地看了他半晌，最终还是扶起他，将他的胳膊架在自己的肩膀上，晃动着尾巴带着颜清朝外面游过去。
到了外面，颜清才看到地面全都是人鱼的尸首，见过的守卫也倒在地上，一蓝一绿人鱼手掌成爪，击杀了最后一名守卫。
“阿...阿蓝...？”颜清嗫嚅着声音，两条人鱼转过身来，曾经天真茫然的脸颊却被嗜血与无情代替，蓝发上有了血迹。
“帝后殿下...”两个人鱼朝颜清行礼，那是阿蓝没错，那另一条就是霓裳说过的逝水。
阿蓝叫他帝后...
颜清想起曾经在池子里害羞单纯的小人鱼，此刻却成为了无情冷血的杀手，那脸庞再不复过去的乖巧可爱，反而眼眸里是冻结一切的冰霜。
他们是阿蓝，逝水，那这条灰色人鱼究竟是谁？
还是说珞珈还派了新的机器人鱼，可是为何给他的感觉这么熟悉？
颜清抬头看向他，睫毛颤抖着，灰色人鱼冷冷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对阿蓝和逝水说：“朝那边走。”
阿蓝和逝水没有动，阿蓝向前一步，说道：“我和逝水留在这里，冥海留守的军队就要来了，我们拦住他们，你带殿下走。”
正说着，远处却传来震动声音，无数妖兽和人鱼族朝这里游来，阿蓝和逝水背过身去，就那样挡在那里。
“不...不要！...”颜清摇着头，虽然是机器人，但是颜清无法把他们与人类分割开，他们是珞珈陪伴多年的朋友！
灰色人鱼架着在冥海无法动作的颜清直接转身游去，颜清转着脑袋，看着血液溅了出来，阿蓝和逝水的身体被鲜血染红，一道光刃切断了阿蓝的胳膊，没有血，露出了机械的半截手臂。
阿蓝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继续抵挡着前来的人鱼军队。
不！
灰色人鱼带着颜清很快离开了那里，颜清垂着脑袋，神经钝痛着，更痛苦的是他的心。
阿蓝和逝水两个人根本挡不了多久，在深海，颜清又被牢牢克制，被抓住是迟早的事。
身后再次传来追兵的声音，那意味着，阿蓝和逝水已经牺牲了。
颜清闭上眼睛，不知道自己流泪了没有，因为在这里，流出的泪水也和海水融为了一体。
他们跑到一个布满海草和海底岩石的空地，灰色人鱼把颜清扔到了地上，转身道：“你走吧，走过那座海底火山，向上面游。”
颜清趴在地上，看着灰色人鱼的身影，颤抖着身躯问道：“你是林乾吗？”
灰色人鱼没有动，只是身影变得异样了许多，如果细细看会发现他在不断战栗。
“你是林乾吗？”颜清又问了一句，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希望否定自己的猜测。
不可能...不可能...林乾被冥海族做成了人鱼...
兰洛雪...真的那么狠心？
人鱼族和咆哮着妖兽出现在了拐角处，灰色人鱼面不改色地朝着他们过去，他没有回头，对颜清说道：“站起来颜清，你不是一直都说不会被任何打倒的吗？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他知道他是颜清，那真的是林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