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儿子的样子不对劲，殷世坚走到他面前，眉心紧拧，“在想什么？”
殷煜连忙摇摇头，“没想什么，我有点累了。”
说着，他不敢去看父亲的脸色，噔噔噔往楼上跑。
盯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殷世坚摸着下巴一脸深思。
晚上七点。
祁乐下课回来，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男人在厨房里。
他小跑进厨房，在对方转过头来时凑上去吧唧了一口。
“老公，我回来晚啦。”
祁乐极力表现着自己，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趁着现在多讨好老男人，到了睡觉时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殷世坚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看他还想凑过来亲热，身子往后一躲避开，嘴里冷哼了一声，“没大没小。”
祁乐吐吐舌头，“你怎么那么记仇？”
殷世坚端着鱼汤到餐桌，“我脾气大着呢。”
“嘿，你还跟我唱反调了？”祁乐单手叉腰，半边身子倚着他，“我还是不是你的宝宝了？”
殷世坚捏着他的双颊，往他嘴里塞了一块肉，“殷煜在家，你注意点。”
祁乐腰板瞬间挺直，边嚼着肉边小声埋怨：“你怎么不早说啊？”
“呵。”
老男人一冷笑，祁乐身体就抖三抖，“我错了嘛……”
“前几天视频的事还没收拾你呢，你最好小心点。”殷世坚威胁着他，盛了三碗饭放到餐桌上，“喊殷煜来吃饭。”
祁乐自知理亏，不敢反驳他。
吃饭的过程无比和谐。
祁乐为了减少今晚的运动量，一直往殷世坚碗里夹菜。
后者始终一脸冷漠。
殷煜自己有心事，也没去注意他们。
晚饭过后，殷世坚进书房处理余下的工作，祁乐是坐在客厅里准备追剧，儿子则是不知道上楼干什么了。
一家三口的碗筷都扔在洗碗池里，等着明天家政阿姨来收拾。
在电视剧看到一半的时候，殷煜给祁乐发了一条微信。
便宜儿子：“你能上来一趟吗？”
祁乐起初还有些奇怪，眼睛往楼梯口那边一瞄，就看到殷煜在朝他招手。
他只能无奈走过去，“在一个家里还微信呢？”
殷煜眉头紧皱，“我有事情问你。”
“什么事？”祁乐下意识脱口而出，问完才反应过来，“上楼吧。”
要是是普通的事情，儿子也不需要这样偷偷摸摸的。
两人到了殷煜的房间，祁乐坐在儿子的床上，翘着大长腿活生生一副亲妈样，“你又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不会是你妈吧。”
他也就随口一问，没想到殷煜还真回答了是。
祁乐顿时就坐不住了，“她找你了？”
殷煜点点头，“最近一直找，还有……”
“还有什么？”祁乐双手交叉抱在胸前，估摸崔黎肯定是找完自己才找上殷煜的。
想到上次那次，他啧了一声，“她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知道我不是我爸亲生的？”殷煜迟疑了一下，接着继续说：“她说我跟我爸没有关系，我外公也说了……”
祁乐瞥着他，“你相信吗？”
殷煜不带任何犹豫，“我相信。”
听他回答得这么肯定，祁乐不由一怔，“为什么？”
按理来说，像殷煜这种敏感戒心又强的人，除非是朝夕相处的人，不然一般不会轻易相信其他人。
现在这么容易相信，他有些意外。
殷煜垂下头盯着地板，低声问道：“所以我果然不是我爸亲生的，而你也知道对吗？”
他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祁乐猜测他现在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殷煜见祁乐沉默，一阵痛意撅住他的心，又哽着声问：“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为什么只有我不知道？”
他爸都可以告诉祁乐，为什么不能告诉自己？
祁乐怕他多想，忙解释：“我无意中知道的，你爸不告诉你只是担心你而已。”
“我不是小孩子，我也有知道的权力。”
十八正值青春期叛逆的年龄，殷煜有这种想法其实很正常，祁乐也能够理解。
“我知道你不是小孩子，我也能明白你的感受。”祁乐在脑海搜刮着词汇组织语言，“你爸只是不想你因为这件事有什么不好的情绪。”
“你不明白。”殷煜说完猛然抬头，声音陡然拔高，情绪很是激动，“你什么都没经历过！你什么都不明白！每次我跟你说些什么你都是说你理解你明白，你哪一次真正理解明白过！？”
祁乐被他吼得吓了一跳，稳下心神后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
“你以为我没经历过吗？”他顿了顿，咬着牙继续道：“你经历这些的时候可以找我说，我当初经历这些的时候，没有人可以让我倾诉。”
祁家也好，蒋童天也好，亦或是殷世坚。
当初的他在经历这些的时候，根本不知道找谁倾诉，只能自己往心里憋，直到后来憋不住了放任自己在殷世坚面前肆意妄为。
“就算你不是你爸所生，可又有什么关系？”
祁乐定定看着他，“崔黎从来没在你的人生付出过什么不是吗？”
殷煜眼眶微红，扭头不跟他对视，“我不是因为这个。”
“明明就不是亲生的，为什么小时候不告诉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以为他不喜欢我。”
孩子在小时候都很敏感又直接，殷世坚的种种冷落在年幼的他眼里就是不喜欢。
殷煜小时候不知道父亲为什么不喜欢自己，所以他特别努力，小时候自愿学习很多课程，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然而父亲还是没有正视他。
后来他开始叛逆，父亲才稍微对他上心。
他便用着这种方式吸引大人的目光，想听父亲关心自己一句。
这些是祁乐没经历过的，但他不想让对方继续纠结这些，“殷煜，你爸现在对你好吗？”
殷煜沉默了良久，“好。”
就是因为好，所以才不知道要怎么面对。
祁乐明白他纠结的点了，拍拍手站起身，“那不就解决了吗？”
殷煜皱着眉，“解决什么？”
话音刚落，门就被人推了进来。
殷世坚的目光扫过两人，最后落在儿子身上。
他盯着儿子许久才说，“你跟我来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