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世坚就那么盯着他，看着他在视频的另一端懊恼、道歉，看着他渐渐红了眼眶，看着他最后因为自己的沉默而沉默。
“宝……祁乐。”
殷世坚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这次跟前几次喊得都不一样，像是欲言又止，又像是无可奈何。
祁乐低垂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没有要跟你分手的意思。”殷世坚看他还是低着头，又深叹口气，“我生气的是你一闹脾气就不顾自己，上次我联系不上你的时候，你出车祸了……”
话已至此，祁乐就算再傻乎乎也能知道男人的意思了。
他抬头看着视频里的人，对视上的一瞬间，又扭头看向别处，支吾着说：“对不起，我以后不敢了。”
“你不是初犯了。”殷世坚强调，这是个坏习惯，必须纠正。
祁乐抿抿嘴，不敢否认。
“你每次发脾气都不想……算了……”
殷世坚本来还想继续说他几句，看他一副跟小学生挨批的委屈样子，话到了嘴边突然改口，“宝宝，现在哄我。”
祁乐凑到手机跟前，撅着嘴小声说：“哄你。”
“这么敷衍的吗？”殷世坚笑了笑，手抬起来下意识想摸摸他的头才后知后觉自己在出差，人根本就摸不着。
祁乐趴在床上，心情有些郁闷，“那你想怎么样？”
镜头正好对着他的领口，殷世坚看到他领口底下的胸膛，眸光不着痕迹闪了闪。
祁乐还不自觉，翻了个身领口扯得更大了。
“现在一个人？”
殷世坚眼睛一眨不眨盯着他的领口，伸手扯了扯领带。
自祁乐住院到出院以来，两人没怎么亲热过，况且祁乐还闹别扭玩失踪，他更是没怎么碰祁乐。
见他眼神不对劲，祁乐微微蹙眉，“你想干嘛？”
“想啊。”殷世坚笑得败类，“宝宝脱个衣服哄我。”
祁乐：“……”
见小崽子沉默，殷世坚故作严肃，“你犯错了。”
“你别蹬鼻子上脸。”祁乐不上他的当。
殷世坚只能收起表情，眼睛还是盯着他的胸膛。
祁乐被他盯得不自在，身子钻进了被窝里，不满地嘟囔：“你好变态。”
殷世坚眉峰一挑，“宝宝不也喜欢？”
“要不要脸啊你？”嘴上这么说着，祁乐其实正躲在被子脱衣服。
“我看到了。”
镜头露出一小节肩膀，殷世坚眯了眯眼，“宝宝，我要一周才能回去。”
祁乐愣了愣，“你去哪了？”
“出差呢。”殷世坚固定好手机，解下自己的领带，“好了，这个领带现在绑在你手上。”
祁乐：“……你变坏了。”
老男人是真的变坏了，坏得让人羞臊。
电话play这种玩法也不知道是谁教的，祁乐隔着视频听着男人的声音，觉得自己也是魔怔了。
他真找了领带绑着自己的手，双眼湿润看着镜头，“坚哥……”
小崽子隔着屏幕身上一丝不挂，啊不，手腕上还挂着领带，眼里都写满了哀求，软软地撒着娇。
画面过于刺激，这谁能顶得住啊。
殷世坚不知道此刻自己脸上是什么表情，反正不会是端庄。
“宝宝，你故意的。”明明就是他想罚祁乐，怎么到头来变成自己被罚？
殷世坚捂着脸，耳尖有点发烫，“穿上衣服吧，别着凉了。”
这说得什么屁话！
祁乐恨瞪他一眼，“有贼心没贼胆！”
殷世坚眉心一跳，“你是仗着我不在过嘴瘾？”
“我不管，是你要玩的。”祁乐埋首在被子里，撅起了小屁股。
画面比之前还要刺激，殷世坚浑身的血液都聚于脑部，又猛地往下。
他连忙挡住屏幕，咬牙切齿道：“等我回家收拾不死你。”
祁乐满意了，冲他略略两声。
而后挂断视频不想听他唠叨，接着起床穿衣服。
期间，他整张脸连同脖子都是红的，这是羞的。
不过殷世坚说归说，出差回来的当天，祁乐还在学校里跟着老师到处跑，接机的人还是自己的儿子。
“这次怎么突然来接我？”殷世坚揽着儿子肩膀，神情是以前从未有过的温柔。
之前他出差的时候，殷煜别说是接他了，连他出差都可能不知道。
殷煜摸摸鼻子，“小爹让我来的。”
他这说谎时摸鼻子的小动作永远不会改变，殷世坚也不戳穿他，故意问道：“那你还挺听话？”
“……也没有。”殷煜不会圆谎，只能替自己捏了一把冷汗。
他不说实话，殷世坚也不会逼他，拍拍他的肩头就沉默了。
一路上，殷煜都在欲言又止。
他翘掉课特意去接父亲不是没有原因的，在父亲出差的这段时间里，有个女人一直缠着他。
那个女人叫崔黎，声称是自己的亲生母亲。
虽然之前就知道最近肯定有人会骚扰自己，但他没想到对方来得这么快，更没想到对方会说他不是殷世坚的亲儿子。
殷煜也不傻，不可能因为对方的片面之词就相信。
但是崔黎给他看了一些东西，一些足以证明他身份的东西。
他起初也没相信，可他的外公也来了。
外公跟他说了十八年前崔黎犯下的错，以及他又是怎么成为殷世坚儿子的经过。
客厅的空调风微微吹动窗帘，殷煜倚着沙发，眼里满是迷茫。
在殷家生活了十八年，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不属于殷家。
而他也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根本就没资格去埋怨殷世坚小时候冷落自己，因为自己跟殷世坚没有任何的关系关系。
想到于此，殷煜觉得以前的自己更是无可救药。
他凭什么要殷世坚注意、关心自己？
殷世坚不是他的亲生父亲，自己还从小不让人不省心，对方会讨厌自己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煜……殷煜？”身后突然响起父亲的声音。
殷煜反应慢了一拍，回头一脸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