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江阮委屈得直想哭，浑圆的腹部压得她根本找不到舒服的姿势，怎么躺都难受得厉害。
她不好过，傅成渊更别想好过。
江阮多数时间都很平静，不怎么说话，做孕检也很配合，偶尔动口又动手，傅成渊自知理亏，也全都受着。
傅煜刚出生的时候，软软的小小的，洗得白白净净，每天躺在婴儿床里酣睡，饿了就蹬着小腿哇哇哭，等吃饱又心满意足地睡觉。
打消对小妹妹的执着，换好衣服的傅煜回到妈妈身边，乖乖吃早餐。
江阮难得早起，被傅成渊捞起来的时候还不情不愿的，言语含糊地撒娇赖床。傅成渊被她勾住脖颈，拿她没办法，只得顺着等江阮起床气消。
“睡醒了没有？”
“……不想动。”
江阮犯懒，趴在傅成渊肩头不肯睁眼，也攥着傅成渊的衣角不让他走。
傅成渊坐在床边由她靠着，低头吻她的唇，江阮偏头躲过，被傅成渊掐着腰固住。
“不想动还有心思躲？”
江阮皱眉含混道：“我再眯一会儿，你别烦我。”
听着她娇声娇气地抱怨两句，又埋在怀里没了声音，傅成渊简直丁点儿办法都没有，任劳任怨地充当抱枕，鼻尖那点小苍兰的香气格外舒心。
“不想起就别勉强自己，”傅成渊揉揉江阮的发顶，语气温和：“困就躺下再睡会儿，睡饱了再起来吃饭。”
“要起的。”
江阮还是不肯依，勉勉强强坐直，又软倒在傅成渊怀里。傅成渊看着她颠三倒四的模样，实在心软又好笑。
“我陪你再睡会儿？”
江阮没有回答，蜷着鼻音问：“傅煜起床了没有？”
“他睡不住，早就起来了。”
觉不能再睡，江阮努力地睁开眼，把自己从傅成渊身前撤开，再无情地把衣冠楚楚的傅成渊赶出卧室。
此刻在傅煜面前，江阮又是温柔如水的妈妈，几乎有求必应地满足傅煜出门前要亲亲抱抱的心愿，这让傅成渊略有不满。
傅煜被塞进去幼儿园的车里，江阮同他挥手说再见，还没缓过神就被傅成渊搂住肩膀，半拥着往旁边那辆车里送。
“他快被你宠上天了。”
小家伙黏江阮黏得很，先前生怕妈妈会不喜欢他，还没有如此亲昵，相处起来还有几分束手束脚。
现在感受到被妈妈爱着的安全感，傅煜明显要放开得多，每天都要缠着江阮贴贴。
不过小家伙潜意识里还是更亲近爸爸。
毕竟傅成渊陪伴儿子的时间更久，傅煜还在襁褓的时候，所接触到的最亲密的角色就是爸爸。
傅成渊虽严厉，但也确实很宠爱这个不打声招呼就闯进生活的孩子。
傅煜咿呀学语时到处乱爬，口水糊得到处都是，抓着桌面的文件呼噜噜地乱搓，把鼠标当玩具抓着不放，在傅成渊怀里搬着脚丫傻乐吐泡泡，都没能惹来爸爸的嫌弃。
这个孩子是江阮的血脉，是江阮受苦为他生的。
傅成渊当宝贝宠到骨子里。
抛开嫩生生的小妹妹的确无能为力，江阮对傅煜近乎是有求必应，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还是小孩子，”扣好安全带，江阮转头看傅成渊，“不就该这样吗？”
傅成渊轻应，找到良好的家庭定位，“没说你错，你就好好宠着他吧，以后恶人的角色都由我来当。”
江阮懒懒地窝在副驾驶，没说话。
窗外风景飞驰，城市中心的工作日清早显得很忙碌，仿佛有只无形的手，为生活节奏开启了倍速模式。
在路口转弯，江阮看着导航线路突变，迟疑着问：“怎么走这条路？”
去片场的话，这可是在绕远走冤枉路。
傅成渊似乎对她的问题早有所料，“送你过去之前，我们有别的事要做。”
江阮满头雾水，半天没想起来还有什么事需要处理。
“什么事？”
“自己想。”
江阮绞尽脑汁，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
“到底什么事啊？你能不能直说？”
傅成渊心觉不该对江阮抱太大希望，但仍旧多少有些被气着，“自己想，想不出来就罚你。”
江阮简直不可置信，她瞪过去，“……你凭什么？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傅成渊你别乱找麻烦，我不想跟你生气。”
“到底是我找麻烦还是你不上心，连说好的事情也能转头就忘？你自己没把这事儿往心上放过，我还没来得及说你，你底气还挺足，先怪上我了。”
江阮的心情已经不是莫名其妙可以形容，她至今没能想出“这件事”到底是哪件事，干脆豁出去，死得干脆点。
“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
傅成渊挑眉，好整以暇道：“想直接听答案还这么凶？”
江阮努力平复语气，“我在好好说话，你自己理解有问题别怪到我头上。”
“看来是我有错了。”
见傅成渊还不打算说，江阮也不再想。
真有意思，不说就不说，等会儿又不是不能知道。
“生气了？”
江阮不想理他，别过头看向窗外，“没有。”
揭晓谜底的时刻很快到来，经眼前的场景提醒后，江阮明白了个彻底，后知后觉想起的的确确有这么件事。
这可能也许大概，确实是她的错。
但江阮依然想问：“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傅成渊好笑，“我没跟你说？”
而且说了不止一次。
“那种非正式的语境也算？”江阮计较道：“这是……结婚，又不是商量明天吃什么。”
睡前她人都晕晕乎乎，说什么问什么都印象不清了，那种情况也能算吗？
哦，还有床榻间答应的，更不作数。
“怎么不算？别想耍赖。”
江阮无意识地攥紧指尖。
今天风和日丽，晴光朗朗，温度恰到好处，很适合成为某段难忘记忆的底色。
大概从前提起的时候，她真的没有走过心，所以此刻又被强烈的逃避感往回拉。
江阮不知道自己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
清冽的气息环绕过来，傅成渊搂过她的腰，江阮有些茫然地抬起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