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女帝游戏攻略 > 第218章 犹堪一战取功勋5
    八百人翻山越岭日夜兼程,某日晨曦破晓时,天地之间骤起大雾,放眼望去白茫茫一片,所有影子尽数被遮蔽于林木中,隐隐绰绰,即便十丈之内,亦无法看清一切。
    几乎是上天助势。
    秋雾凉,冬雾雪,若不趁此机会打个胜仗,接下来必会加倍艰难。
    行军打仗,不仅需要熟读兵书,更要了解气候、地理、农耕等诸多方面的知识,霍凌自幼在赵玉珩身边长大,在这方面的知识也不曾落下,对于这一次大雾天气也有所预判。
    这一次绕行曲召山之所以危险,是因为以敌军主帅以往之风格、曲召山之地理环境,山的另一面乃是便于驻扎、易守难攻的高地,极有可能设有真正的主力军,毕竟没有人会给敌军留下一个弱点给他们拿捏。
    明知如此仍贸然前行,无疑成了送死的靶子,不过想必西武国将士估计也做梦都料不到,会有五千昭军敢冲犯自己屯兵几万的大营,要么昭军主帅是真蠢,要么这是充满底气的一战,对方多半以为是后者,也许会产生一些迷惑作用。
    这大概也是蔡古计策之一,以五千精兵为诱饵令敌军主帅造成误判,便可为另一条路的中军争取胜机。
    但蔡古对付的不是西武国任何一个武将,而是那位靠厮杀上位的君王。
    对方未必不能预判到他的预判。
    那霍凌便决定反其道而为之。
    对方越觉得他不可能以少数人攻之,他偏要以少数攻之,趁着大雾遮蔽,在太阳彻底升起雾气散去之前,最适合试探动手。
    【宣威将军霍凌向忠武将军唐季同借兵八百,提前奔赴曲召山,在约定时间前几日就开始布局。】
    【宣威将军霍凌借由大雾天气,以八百将军向驻扎的西武国大军发动袭击,敌军始料未及,暂乱阵脚,部分将士因大雾难辨敌我,落入事先挖好的针对战马的深坑中。】
    【宣威将军霍凌率八百人进攻西武军,短短半日三战□□,无一人丧命,敌军折损战马三百。】
    皇宫内。
    正在批奏折的姜青姝笔尖一顿,紧紧盯着实时,直到朱墨缓缓聚于笔尖,落下一滴触目惊心的红。
    好大的胆子。
    她搁下笔,迅速起身走到一边,命左右侍从展开舆图,全神贯注去看
    日头渐烈。
    毫无征兆开始袭击的昭军犹如一片鬼影,搅得对方差点乱了阵脚,浓雾仿佛能吞噬人一般,凡是冲出去的骑兵皆无折返,然而随着雾气开始散去,对方又莫名其妙地隐匿而去,只留下些许马蹄印。
    根据脚印判断,来者并不多。
    甚至少得出奇。
    才被袭击过的西武将士一脸懵,不敢相信方才看着气势骇人,竟然就这么点人袭营,这是在干什么?
    翌日,敌军已然有所提防,认为对方只是虚张声势,只要不直接杀进大营便不必理会,也不曾追击,只采用弓矢射击。
    接连几日,皆是如此。
    然第四日大雾散去,西武国士兵照例定睛一看,竟发现是一堆木头和干草扎的假人耸立在大雾之中,而所谓的“袭兵”竟连一根汗毛都没看见。
    他们不在了。
    而这几日迷惑之术,足以让霍凌进行下一步。
    霍凌只要八百人,就是要求绝对的行军速度迷惑敌军,实际上他根本不打算从此处突破,他接连多日一边利用雾天骗人一边伐木割草,就是为了让对方掉以轻心。
    他不会让任何人猜到自己的意图、动机、目的。
    ……
    姜青姝连日都在监视霍凌的实时。
    这小子,真是又大胆又聪明,行事比从前少了一丝保守内敛,多了一丝杀伐利落,看来此次出征,他内心所遭受的巨变足以让他再次成长。
    就连她也看不出他想干什么。
    霍凌所率八百人已然改变路径,只留下一堆战过的痕迹,然真正由唐季同率领的四千二百精兵仍在朝此处过来的路上,路上慢慢悠悠。
    而蔡古所在的中军,也差不多开始动手。
    唐季同那边没有消息传来,蔡古对他也并没有什么指望,他按照自己的原计划袭击敌军大营,两军交战,战马嘶鸣,起初西武国将士似乎没有反应过来,打得颇为松散,待到蔡古以为此战有胜算之时,原本溃散的敌军却以一种恐怖的速度迅速集结起来。
    蔡古的军事属性有九十二。
    其实很高了。
    但应戈无论是在军心还是计策上,都更胜一筹,何况他身为君王,对于大昭内部臣子争斗的局势也有所了解,能预判到他们的一举一动。
    诚如裴朔所说,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谁也无法有百分百必胜的把握,而那少许的变数,就是机会。
    姜青姝坐在龙椅上,按着太阳穴,神色凝重。
    霍凌此举太过自作主张,几乎有种豁出性命的决绝之意,哪怕此次能打胜仗,按军规礼法也难逃一劫,只怕他被逼得太狠,也没有怎么考虑过以后了。
    决定向唐季同献计前。
    【宣威将军霍凌得知帅帐中议事内容,认为这一次胜算也不大,一想到千里之外的女帝还在等着捷报,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便决定破釜沉舟。】
    行军前夜。
    【宣威将军霍凌坐在月光下,反复擦拭了一夜的软甲,回忆着离京那一日的光景,想念着千里之外的女帝。】
    【宣威将军霍凌想到从前还在女帝、君后身边的时光,想着若此次能赢,为女帝做些什么,即使马上就会下九泉见君后,也总算问心无愧,对得起君后的恩情与教导。】
    她看了一眼案边的梅花。
    纵使是风干的花,也保存不了那么久,很快便有新的寒梅盛开,可这小将军却已经做好不归来的打算。
    这傻小子。
    他要真死了,才是真的见不到赵玉珩了。
    姜青姝沉吟片刻,忽然淡淡道:“传李俨进宫一趟。”
    一边的邓漪虽不知怎么回事,还是毫不犹豫转身出殿,不肖片刻,正在尚书省办事的兵部尚书李俨急急忙忙奉诏入宫,看到上方的天子屏退四周,似乎有什么重要的话要单独交代,不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随后,这对君臣秘密交谈了一炷香的时辰。
    其间,李俨一头雾水,越听越迷茫,完全想不通陛下为何如此安排,简直毫无缘由。
    虽然有很多疑问盘踞在心里,但李俨总觉得,眼前的少年天子在许多事上其实什么都知道,特别是他从前汇报那些政务时,陛下每次都波澜不惊,好像一切尽在掌握。
    眼前的天子虽稚嫩年少,但其眼光魄力智谋,也绝不可低估。
    所以作为臣下,他无须质疑,只须踏实办事。
    李俨消化良久,恭敬一拜:“臣遵旨。”
    姜青姝说:“好,爱卿退下吧。”
    李俨正要退出去,突然想到什么,出声提醒道:“陛下,关于神策军大将军人选……”
    之前李俨定好了几人,那时陛下说的是第二日让他们入宫面圣,当面考察,不过后来却还是迟迟没定下是谁。
    他原本以为,小皇帝会直接任命那个由郑仆射举荐的人,结果也没有。
    姜青姝听到他这么说,也微微顿了一下,摸着下巴想了想道:“此事,朕还要再想想。”
    她先前召人进宫,就是为了亲眼看那几人的属性。
    郑宽安排的人的确不错,忠诚直接就是一百,按照这类文官的惯性思维,以忠诚为评判标准也正常。
    就是,还差点意思。
    立场对,性格与能力也要对得上,毕竟今后神策军若是再有调动,就极有可能直接与张瑾对上,执掌禁军之人忠诚魄力缺一不可,郑宽举荐那人虽然背景清白,但上有父母,下有妻儿,掣肘太多。
    那就暂时搁置,她再仔细翻翻名单,找个更好的。
    反正她现在和张瑾算是“感情正浓”。
    说到张瑾。
    这人最近有些发癫。
    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喝补药啊!不是吧?他真的想愿意放下包袱去怀她的孩子吗?
    【司空张瑾让府上大夫范苛为其诊脉,一次次没有喜脉,心里有一种隐晦的失望,听说避子汤喝多了很难受孕,决定想办法调理。】
    【司空张瑾认为女帝特别想和自己拥有一个孩子,如果自己怀孕了,女帝一定会很高兴,这样一想,怀孕似乎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姜青姝:“……”
    我呸,我呸呸呸!!!
    谁想跟你生孩子啊,朕还年轻,不像你年纪大了这么猴急,朕以后想要孩子的机会多的是,缺你一个吗?
    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辛辛苦苦立了个为爱牺牲的深情人设,不是用来感化他让他自愿生孩子的,难道她用力过猛,爱情度刷过头了???
    不过。
    这些想法她不会说,以免刺激到他。
    他喝补药,行,逼急了她就给他下不孕不育的药,实在不行换她喝也行,反正她有后代了,也什么繁衍欲。
    从遇刺至今,姜青姝声称自己伤还没全好,即使伤好了,也说自己后遗症严重,装作浑身难受四肢乏力的模样,引得张瑾心疼愧疚,甚至不忍与她肌肤相亲。
    有时他只抱着她,一遍遍地摩挲她后背的伤痕。
    “在想什么?”
    她偏头问他。
    他指尖抚摸那处,目光加深。
    “以后莫要涉险了。”
    当初她徒手去抢薛兆手中剑,便一边朝他发火,有一边疼得眼泪控制不住地掉。
    这么怕疼的姑娘,却挨了这么重一下。
    她却想得简单,含笑瞧看他。
    “可是,朕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就是不要让怕司空受伤。”
    “为什么?”
    “嗯……”她支吾一下,似乎不太愿意说,把下巴搁在他肩头,闭上眼。
    然而下一刻,下颌却被修长的手指强硬托起来来,她的眼眸里有些恼意,重重捶了他肩。
    他生生捱这一下,低笑着追问:“臣想知道,为什么?”
    “嗯……我想着,你之前已经挨过一刀了,再来一次禁不住怎么办,我挡这一刀,总比让你再捱的好。”
    她的嗓音低缓又犹豫,似乎作为天子不擅长说这样柔软的话,可听在他的耳中,却比这世上一切话语都令他心口灼烧。
    张瑾呼吸有些促。
    他闭了闭目,一贯冷漠的面容愈发肌肉紧绷,然而内里并非冷漠,不过是掩饰失态。
    她似是察觉他异样,伸手扯他衣袖。
    “司空一直在心疼朕呀?”
    “嗯。”
    “嗯是什么意思,朕要听你说清楚。”
    张瑾没有睁眼,甚至想偏过头去,但僵硬许久,却是认输般,一向冷淡的嗓音也显得无奈轻柔。
    “臣是在心疼。”
    很心疼。
    他睁开眼睛,对上她那双乌黑清亮的眼。
    大掌摸索着那条狰狞刀痕,直到按住她肩,俯身过去,轻轻一吻。
    滚烫的呼吸洒在背上。
    她有些痒,忍着笑埋在他胸口,他以为她疼,动作愈发轻柔,修长白皙的指骨穿过她柔软的乌发,轻轻为她按揉头皮,放松神经。
    这也是他近日向大夫讨教的手法。
    冷漠的人一旦温柔,越令人招架不住。
    姜青姝伏在他怀里,闻着他衣襟上沾染的沉香,微微眯起双眸。
    “司空。”
    “嗯?”
    “朕觉得你近日变了。”
    “是么。”
    “嗯……比如说,很少再那样板着一张脸了。”
    她语气轻松,凑近端详男人俊朗的眉眼,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这几日上朝的气氛都轻松不少,朕琢磨了许久,看来是因为司空看起来不凶了。毕竟满朝文武,谁不怕张大人当初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呢,连鬼见了都绕道。”
    她像是在拐着弯骂他。
    然她说得很对,张瑾克制地抿了一下唇,似是哑口无言,许久,又搂紧她缓声道,“那是从前,今后对你自是不会这样。我既喜欢你,自是要尽力对你最好,若是喜欢什么,也可以多与我说。”
    “说了你便会答应?”
    “说说看才知道。”
    她仰头望着他漆黑暗沉的双眼,没有急着提要求,而是带着几分防备般地问了句:“为什么?”
    什么都不愿让步的时候,她反而很喜欢提要求,比如在官员调动安排上。
    现在却只有一句为什么。
    大概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要听了?你是真心想对我好吗?
    他以前约莫是对她太冷硬了,何止是他没感受到被喜欢的滋味,她可能也一样,仅仅靠着肢体欢愉,却没有其他,她可能在心里早就认定了他是个自私冷漠的人。
    自私冷漠。
    也没错。
    只是想改而已。
    张瑾沉默许久,直到宫灯灯烛融化,灯影飘移,逐渐将那张清冷的面容打上一层奇异红光,仿若生受着剖心火灼之刑。
    他低头,凝视着她的眼睛,又吻了吻她的眉心。
    “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