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圆室,易华伟的目光落在石室中央那巨大的圆形石桌上。他並未急於检查桌面上精妙的地图,而是俯下身仔细审视石桌下方的阴影区域。
火光照耀下,可见桌底与地面並非完全一体,而是留有一掌宽的缝隙。
易华伟伸出右手,五指微张,掌心向下,缓缓贴近石桌底部中央区域。
一股微不可察的紫气自他掌心氤氳而出,极其精妙地感知著石质內部的细微结构。混元一气功修炼至圆满,对天地万物能量的流动与结构均有超乎常人的敏锐感知。
片刻,他指尖在某处微微一顿。那里看似与其他石质无异,但在真气感知下,却能发现一个极其隱蔽、几乎与周围石质融为一体的微小凸起,其內部中空,联接著复杂的机括。
易华伟並未用力按压,而是將指尖抵住那凸起,或轻或重地连续敲击了数次。每一次敲击的力道和间隔都截然不同。
“咔…咔咔…噠。”
几声几不可闻的机簧轻响从桌腹內部传来。紧接著,石桌靠近中央的桌面部分,一块约二尺见方的石板无声无息地向下沉陷了半寸,隨即平滑地向一侧移开,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一股远比宝库中任何一处都更加阴寒、带著难以言喻的沉寂与死意的气息,从洞口中悄然瀰漫开来。
易华伟探手入內,指尖触到一个冰冷坚硬、表面布满细微凸起纹路的金属物体。他手腕稍一用力,將其从暗格中取了出来。
那是一个样式古拙的青铜罐,罐体约莫一尺半高,表面覆盖著繁复而诡异的密宗符文刻痕,这些刻痕似乎具有某种镇压和封锁的力量。罐口被一种暗金色的金属严密封死,丝毫不见缝隙。罐身两侧各有一个弯曲的青铜挽手,同样铭刻著细密的纹路。整个铜罐沉重异常,远超同等体积青铜应有的重量,通体散发著一种令人心神不寧的阴冷气息。
单婉晶的好奇心立刻被这神秘的铜罐所吸引。凑近前来,睁大眼睛打量著这个从秘格中取出的物件。
“师父,这是何物?藏得如此隱秘,定是稀世珍宝吧?”
看著那两只看起来颇为趁手的挽手,单婉晶下意识地便伸出手,想要触摸其上精细的纹路。
指尖触及左侧那只冰冷挽手的瞬间——
毫无徵兆地,一幅幅破碎而血腥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冲入她的脑海!那不是清晰的图像,而是扭曲的色块、飞溅的猩红、破碎的肢体、绝望而狰狞的面孔……无数恐怖、残忍、令人作呕的情状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纯粹恶意的洪流,衝击著她的神智。
与此同时,尖锐得几乎要刺破耳膜的悽厉嘶嚎、诅咒、哀哭、狂笑……种种非人的声音並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她意识最深处炸响!那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是千万冤魂凝聚了无数岁月的怨毒与痛苦,疯狂地撕扯著她的灵魂,要將她也一同拖入那无边的黑暗与疯狂之中!
单婉晶的身体瞬间僵直,瞳孔急剧放大,却失去了焦距。脸色在火光下变得惨白如纸,呼吸骤然停止,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寒冰冻结,唯有细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从她指尖开始蔓延。
易华伟在单婉晶伸手的瞬间便已察觉有异。那铜罐周遭的能量场在单婉晶指尖靠近时產生了极其细微却无比险恶的波动。就在单婉晶眼神涣散、身体僵直的剎那,易华伟猛地吐气开声,沉喝一声:
“咄!”
这一声低喝並不如何响亮,却蕴含著精纯无比的混元一气功內力,更融入了《生灭由心》秘法中对精神力量的精准掌控。声音凝成一束,如同实质般穿透那无形的精神污染领域,直达单婉晶近乎崩溃的心神深处,如同洪钟大吕,震散了那些缠绕上来的怨念魔音。
单婉晶猛地一个激灵,如同溺水之人被强行拉出水面,涣散的眼神骤然恢復清明。她“嗬”地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失控般向后踉蹌两步,险些软倒在地。
冷汗,瞬间从她全身每一个毛孔中涌出。额前、鬢角的髮丝立刻被浸湿,粘在皮肤上。背后的衣衫紧紧贴住脊背,冰凉一片,仿佛刚从水里被打捞出来。
仅仅是那一剎那的接触,竟让她如同经歷了一场耗尽全部心神的大战,浑身虚脱,手脚冰凉,心臟疯狂地跳动,几乎要撞出胸腔。
单婉晶大口大口地喘著气,眼中充满了惊魂未定的恐惧,难以置信地盯著那只依旧静静躺在师父手中的诡异铜罐,再不敢靠近分毫。
易华伟手臂稳定如初,托著那散发著不祥气息的铜罐,目光落在单婉晶苍白汗湿的脸上:
“此非珍宝,乃魔门至邪之物,谨守心神,勿再靠近。”
单婉晶心有余悸地点点头,用手背擦去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依言又向后退开两步,与那铜罐保持更远的距离。方才那短暂接触所带来的恐怖体验,已深深烙印在她脑海之中。
………
邪帝舍利”原本是第一代邪帝谢泊,为寻找一套有关医学的帛书,无意中於一座属於春秋战国时代的古墓內发现的陪葬品。
谢泊虽因不容於当时独尊儒学的正统社会,致愤世嫉俗,行为怪异,本身却非什么十恶不赦的邪人,独寄情医道,希望能通过医术,破解魔门最神秘经典《道心种魔大法》之谜。
邪帝舍利被谢泊发现时,是放在墓主所枕后颈之下,满布血斑,晶莹斑驳,因属晶状的半透明特质,故归类为黄晶,事实上它和任何黄晶石都有很大的差异。
最惹起谢泊兴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蕴涵某一种奇异的力量,经谢泊长期试验,得出一个惊人的发现,就是晶球拥有吸取和储存人类真元和精气的奇异特性。
这发现实是非同小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