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见就见不着了,麦公公交代的差事还没办完呢。
宁玦又举了一下手中茶盏,咂了一口茶道:“本官没兴趣。”
邹望小心翼翼的看着顾家太夫人问道:“那咱这窝棚……?”
宁玦心头一紧。
吩咐完了西关的事情,邹望看了一眼日头,掐指一算时间,而后便匆匆折返县衙。
马车上的邹望,这才松了口气道:“公公久等了,麦公公嘱咐的差事已然办完了,应当没我的事了吧?”
“成,儿孙们孝顺,我老太太也便宽了心了,没了这周围的街坊们,心里当真还是空落落的。”
“故,桂坡虽未入仕,君父亦赐奉直大夫,户部员外郎衔,食五品俸。”提及嘉靖,邹望又是将手举过头顶以示恭敬。
各地的缙绅虽然仍有部分抵触,自尽、被打死的宗亲人数还在上升,但整体上来看,已然比之前顺遂太多了。
但邹望终究已然换了船,有些事情就没有必要再捅破了。
“老夫人说先陪她几年,等到老夫人百年之后,她在金陵的那套别院也会留给我……官人,妾身在跟你说话呢!”
宁玦对于邹望没有半点好感。
接下来的几日,宁玦几乎日夜都在翻看湛氏的书跟江南各府厘田的通报,毕竟路上的事情都是顾清弄在打理,自己也不用操心。
“只可惜,到最后都是给贵人们做了衣衫啊。”
出乎宁玦意料的是,有了邹望这面大旗之后,几乎江南各府的缙绅都随之配合了许多。
不难看出,嘉靖本来是想让湛若水在金陵当个吉祥物,嘉靖怕是打死也没想到,老头都七十多岁了还能拉着弟子在东南七省一口气修三十多家书院,甘泉学派光是得以入仕的弟子,就有三千九百余人。
那内侍微微颔首。
宁玦也是一怔,这才朝着远处几个来势汹汹的皇亲一摆手。
县衙内登时便陷入一片死寂,片刻之后宁玦的声音骤然响起。
“宁佥宪,先前多有得罪,在下先给你赔个不是了。”
邹望故作沉吟。
“锡山同乡常言,安国,邹望,华麟祥,日日金银用斗量,海月宁兄见过了,宁兄不好奇安国去何处了吗?”
说罢,宁玦略带谄媚的看着顾清弄问道:“清弄,那个,我……我能求你件事吗?”
说罢,邹望朝着宁玦一稽首,而后便离开了县衙。
毕竟赈灾的事情跟都察院也没什么关系,宁玦老赖在锡山也不是事。
“大晴天的,别逼我亲手抽你。”
至于钱。
邹望重新坐回座位上,松口气悠悠道:“世人只知桂坡是靠印书起家,实则雕板之事,只是桂坡闲暇无事所置,锡山安氏,就是靠海起家的。”
“甘泉学派。”
“甘泉先生何许人也,佥宪应当知晓。”
当年议礼看似用一件小事分化了百官群臣,但实则嘉靖爹究竟是谁,牵扯的直接利益实在是太小,固然分化了百官,但依旧有不少人在两头下注。
邹望见宁玦反应,倒也没有太过意外,显然是麦福提前打过招呼了,邹望只是坐在一旁径自开口道:“宁佥宪,可想听邹某讲个故事?”
县衙内的宁玦眉头紧蹙,意识到当年那个少年嘉靖终究是给中年嘉靖埋了个大雷。
白捡了这么大一笔家产,邹望这会对于钱是一点都不吝啬。
“不然呢?”
湛若水是王守仁的生前故交,在心学门人中,算是辈分到顶的存在了。
“三哥,这……?”
“邹员外百忙之中还能抽时间来宁某这一趟,当真是折煞宁某了。”
邹望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嘉靖三年,议礼之时,甘泉先生上疏议礼系天子家事,与群臣无干,遂得天子赏识,得掌南都文脉十余年,至征安南议时力谏不可出兵,方致仕归养。”
当宁玦厘完了惠山一带的田亩折返县衙时,邹望已然带着几个缙绅等在了衙门中。
“但在江南,眼下势力最盛的贵人便是……”
但眼下自己也没有杀邹望的理由了,只能是稍一拱手,而后便坐回到了堂上,端起了茶盏。
邹望闻言心中大喜,当即便从地上爬了起来。
“是谁?”
锡山已无大事,厘田也有条不紊了起来,昨日邹望便听说兜里实在没钱了的宁玦已然在收拾行囊准备回金陵吃朱希忠了。
宁玦见状不由得面色一沉。
顾清弄的话给宁玦提了个醒,宁玦亦是猛地一拍脑门。
看着顾家太夫人的反应,邹望这才松了口气。
“妹子!以后我就是你三哥,咱们都是一家人了,有事你说话,三哥绝无二话!”
“可这是船上……”
“船上怎么了?”
“哎呀。”顾清弄随手关上了船舱的房门跟窗户,而后才娇滴滴的站在宁玦的面前,闭上眼睛有些期许的轻声道:“官人说罢,妾……妾身都依官人。”
看着顾清弄,宁玦的嗓子不由得有些发干,好似鼓足了勇气一般说道:
“能借我五两银子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