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5章 水溶操之过急
茶楼內,
热气未消,就连之前的酒菜味,也没有消散,隱约可以从空气中闻出来,洛云侯喝的这些酒,乃是关外的烈酒,
张瑾瑜打了声饱嗝,心中多是古怪,西河郡这个什么满目疮痍,从何说起,若指得是京南一地,尚且有可问之处,毕竟千里无人烟,连个飞禽走兽,都少的可怜,那西河郡水网纵横,山多水多,江湖门派更是不知凡几,城里的热闹劲,尽人皆知,哪来的满目疮痍。
古怪的眼神一出,瞧得北静王水溶有些不好意思,
“侯爷,您也知道,阳平和石洲,两地百姓多有逃亡,尤其是被白莲教祸害之后,两地百姓早就十去九空,如今能活下来的,无非是那些江湖门派,和士绅豪强,小王以为,应该对他们略作约束,侯爷也为如何。”
水溶说到最后,就在江湖门派和士绅豪强身上,加重了语气,张瑾瑜若有所思,看样子,水溶是想在西河郡扎下根来,若真的收编了江湖门派,和地方豪强,那凭藉西河郡的地利,还真是不可小看,那就说明,水溶早有规划,但可惜啊,
“哎呀,王爷,那你就是强人所难了,若是说行军打仗,本侯尚且能说上一二,若是说民生百姓,本侯哪里知晓这些,都说西河郡那里,穷山恶水出刁民,歷来不假,这么些年下来,水匪,盗贼,数不胜数,朝廷都管不来的事,本侯哪有这些本事,没法看哪。”
摆了摆手,仗著酒劲,连连摇头,就连眼神里,都带著迷茫,可水溶哪里肯放弃,又道;
“侯爷莫要妄自菲薄,听说关外已经步入正轨,可见侯爷领导有方,西河郡就是因为长时间不尊王化,以至於民生凋零,所以才要以雷霆手段,快刀斩乱麻,不知侯爷府上,那些江湖门客,可否协助本王一臂之力。”
几乎是点到中心,图穷匕见了,要的就是洛云侯那些江湖门客,有了那些江湖大派,说不得能省了很多事,
疏疏而谈,北静王的风度,著实引人注目,话说到这里,张瑾瑜忽然咧嘴一笑,
“呵呵呵。”
“咳咳,王爷啊,有些事,可想,但不能做,西河郡看似凌乱,但据本侯所知,里面的银子可不少赚,尤其是商路赚的那些,多数入了京城,你说西河郡一直过得如此,朝廷不是一无所知,若是王爷真的想以此立足,能立得住吗,咳咳。”
又是几声急促咳嗽声,张瑾瑜忽然捂著嘴,端了茶碗押了一口,这才停了下来,寧边好似会意,赶紧问道;
“侯爷,没事吧侯爷,”
“哎呀,喝得多了,甚是不舒坦,王爷,明日尚有太上皇寿宴,本侯不敢停留,还需要给弟兄们交代一声,就不陪王爷坐了,告辞。”
起身一个踉蹌,寧边和赵武赶紧扶著侯爷,就这样,摇摇晃晃几人,领著兵丁就走下阁楼,留下北静王水溶,阴晴不定的脸色,洛云侯最后的话,又是何意,想起和东平王穆蒔的谈话,也是不尽人意,难道,
眼神一撇,落在身边冷老身上,
“先生,你觉得洛云侯此言,乃是何意。”
冷老站在身侧,脸上闪过一抹凝重,躬身一拜,
“王爷,洛云侯此言大善!”
这一拜,让水溶身子明显一震,急忙问道;
“何解?”
“启稟王爷,洛云侯最后的话,好似醉酒之言语,但在下细细品读,或许是忠言逆耳,西河郡虽然不近京枢重地,但靠近江南以及福灵郡,占地极广,物產颇丰,虽然耕地少,但联通南北要道,若是被王爷收入囊中,朝廷必然会有所警觉,这样一来,王爷就怕不能再节制西河郡了,事所两难。”
这应该才是洛云侯的警告之意,北王府失去封地之后,再无可能恢復,西河郡本就是烂摊子,经过白莲教的肆虐,加上各江湖门派搜刮,百姓逃离,早已经民不聊生,若是王爷拨乱反正,最后的结果,也是为了朝廷做嫁衣,得不偿失。
想到这些,冷老眼神一暗,这些,朝廷未尝没有想过,既如此,还要让王爷留在此处,就是为了防止逆贼死灰復燃,既如此,何不养寇自重呢。
幽幽话语,环绕在水溶身边,良久,水溶面色一缓,苦涩一笑,
“先生说的不无道理,若不是因为西河郡凌乱的局势,怎会落在本王手中,想那东平王一人,提领京南各郡,相比之下,本王算是好多了,若是拨乱反正,重振西河郡各地,那时候,朝廷一纸空文下来,本王也不敢驳斥。”
眼神一凝,想到郡城李家那些人,墙头草的货色,心情哪里能好,但已经到手的机会,如何能放弃。
或许是王爷阴鬱的心情,冷老迅速插言,
“王爷,既如此,不如养寇自重,再者郡城的桌子太挤,但占了就占了,西河郡那边,阳平乃是钱袋子,王爷务必抓在手里,石洲城早已经破败,把郡城不听话的人调任过去,这样一来,郡城就落入王爷手中,其他的维持原状。”
既然朝廷不放心,王爷何必费心,不如以暗处养兵即可,那么大的地方,寻个山头养私军还不是手到擒来。
或许是冷老的一番话,打开了思路,水溶面色一喜,隨即想到了许多,可此地不是说话地方,点下头,
“好,就依先生所言,走,回府细谈。”
一阵脚步声传了出来,茶馆终归是要打样的。
而北街口,
张瑾瑜打了酒嗝走出茶馆之后,即刻吩咐,
“来人,通知弟兄们,回府休息,沐浴更衣,这大热天的,遭罪。”
“是,侯爷,”
寧边虽有些迟疑,但丝毫没有停顿,四下派亲兵传令,不一会,就从北街口各个商铺里面,五千甲士,已经穿戴整齐走出来列队,张瑾瑜翻身上马,也不停顿,带著兵,就从北街离开,
路上,寧边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侯爷,午门前禁军各部,连同兵马司那些人,还未离开,咱们先走,若是他们不离开,又当如何。”
寧边还担心入了夜,这些人若是不撤,万一夜里有了动静,侯爷再带兵前来,岂不是晚了一步,
“不离开就在这里餵蚊子,既然诸位王爷已经递上贺表,那么今日里的戏,就唱完了,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至於你想的那些,同为禁军,保寧侯应该心中有数,別看左右两卫统领步步跟隨,没有长乐宫的命令,他们岂敢造次,回去好好歇歇。”
不是张瑾瑜瞧不起他们,若是太上皇真有心思,早就不是这般举动,说不定勛贵那里,甚至於京营那边,早就人动心思,甚至於几位王爷,岂会那么老实待在鸿臚寺,现在看来,太上皇已经老了,若不是虎威犹在,压制皇上,哪还有左右卫禁军意动。
“是,侯爷,末將明白。”
寧边脸色一怔,隨即恢復自然,给赵武一个眼色,回去的队伍,行军又快了几分,凉风一吹,张瑾瑜这才真正醒了酒,回想北静王水溶的来访,心中感嘆,应该是心中有执念,这都多少年了,竟然还放不下,还不如东王府一般,豢养江湖各部,
“明白不明白,要多看多想,北静王今日著急来访,无非是想著恢復北王府的封地,西河郡百废待兴,確实是插手的好机会,他身边跟著的那位文士,你觉得是谁?”
回想水溶上来的时候,身后有个文人老者,一身灰色粗布衣衫,留著长须,一眼的精光,明显不是易於之辈。
“回侯爷,若是末將猜的不错的话,此人就是北王府的幕僚冷先生了,暗探密报,此人乃是北静王的心腹军师,掌握府上所有影卫情报。”
这人,寧边有印象,虽未见过其人,但一露面,那种气质,无所遁形。
“哦,竟然会是此人,看样子北静王真的是急了,可惜,天时不在他,朝廷那些人,怎会眼睁睁看他坐稳,尤其是西王和南王两家,半途折返,损了天家顏面,这样子,朝廷更不会放心他们了,或者说,本侯也在其內。”
想到关外现在,已经走上正轨,若不是关內纷乱局面,朝廷无暇顾及,这天下的节度使,日子怕是过不好了,所以,如何养贼自重,都是一门大学问了,北静王应该能听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