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个表情,有些出卖了王正志的心境。
孔田顿时笑着颔首。
“大司农么……”王正志眯着眼睛,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
一旁的管家轻手轻脚地唤来了侍女备好了清泉茶叶,歉意地示意着陈皋文坐下。
好在,这样的日子看起来很快就要过去了。
陈皋文的潜台词无非是,只要陈皋文能够拿下傅淑训,能够干掉秦侠,干掉京派那些人,就能够凑出五十万两让王正志拿去作为杀手锏,在君前对付傅淑训!
陈皋文闻言,心中微微一松,缓缓笑出声来,道:“王翁英明。我辈人臣,自当为君父解忧才事。来王翁府上前,小人便曾算过。只需王文整顿户部,裁汰庸碌之吏,简拔可用之才,再挪黄河水工之费,舍河南俸禄,便可凑出银钱五十万两。如此一策,想来足够陛下宽心了。”
陈皋文走后,王正志恢复了平静,只余下心绪里一片激荡。
“唔。”王正志不可置否地应了一声,心中微微有些得意,作为老二,好处也不是没有。
陈皋文口中的话当然不是害怕大司农怪罪,而是在暗示他们已经将大司农作为敌人了。这第一招,便是云南司库房走水的事情。
“王翁雅意,小人岂敢坏了兴致。”陈皋文笑着附和。
作为副手,面对一个锐意进取的正职领导,王正志最近过得是比较憋屈的。大老板决定锐意进取,作为老二当然就得收敛锋芒,伏低做小。这对于刚刚憋走了一个李侍问,还没放松多久的老二而言,心情实在是太不美妙了。
“严璐那边,我已经遣人过去通传了。打今个儿起,澄清坊的秦府想要买一粒粮米,跑断了腿也别想在左近买到!门前街面上的宁静,更是一分都别求!”
“哈哈,莫要谦逊。来来,我要与你探讨这茶道!让你见识,这武夷大红袍的妙处!”
只不过,胥吏这样位居下九流的身份终究上不得台面,若是要对付傅淑训,哪怕撕破脸动用了罢工这样的终极大招,也未必能一举必胜。
陈皋文猜的不错,王正志看上去淡定无比,实际上却不知多么重视这次陈皋文的来访。
明末的政治生态是颇为复杂的。作为一个户部老人,王正志对此感触极深。户部尚书是帝国政治版图上最巅峰的那一拨人。但论起政治生命,却脆弱无比。李侍问勤勉数年,供应军需艰辛刻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一旦皇帝不满,依旧被革职拿问,毫无顾忌便是明证。反倒是王正志作为户部副手,督饷西路大军,地位更稳。
这帮子胥吏,这次可真是让开了诺大的好处!
“想不到陈管勾也是一个知雅知趣之人。哈哈,正好,这武夷大红袍可以一同共赏。”王正志笑着,与陈皋文对坐到了书房的客厅上。
再往下,撇开那些专业水平不够,地位又不高的郎中主事,户部的真正根本反而是世袭罔替,子孙继承的胥吏。
“武夷大红袍?如此洪福,皋文惶恐。”陈皋文谦逊客套了几句,很快便见到了在书房里假意品读古卷的王正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