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皋文可是老狐狸啊，京营的账册八成是他完整查验过的。他就不担心丢进来一个炸弹没有炸死大头巾，反而把他炸伤了？
让人惊异的是秦侠的算盘功夫竟然极好，算盘在秦侠手中被打得砰砰作响，而且动作利落，精准，极少有停歇之时。流畅的算盘之声，虽然在寂静的公事房里有些单调，却透着一股子分外和谐之感。
“胆大不怕死么，初生牛犊都不怕虎，可大多数的牛犊一样被老虎一爪拍死在地。”
哗啦啦……
谁都以为自己是那个聪明人。就是不知，这世界本来就无所谓聪明或者蠢，只有笑到最后的那个人，才有资格骂别人蠢！
如此左右为难，前后都是绝境一般的大坑，秦侠，如何才能寻到一线生机？
秦侠食不甘味，喧嚣的谈论里他很快就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那胥吏看了秦侠一眼，道：“都是同僚，应该的，某家谢毅，这算盘你明日去司务厅领了自己的那份，然后还给我吧。”
户部当然是有食堂的，朝廷公务繁忙，要是吃个饭还要跑回家，那离得远的就只能饿肚子了。
……
这，显然就是陈皋文的用心了。
秦侠心下一冷，转身跑到角落里自个儿用餐了。
“哈哈哈……”
秦侠是么？
只见秦侠领了饭找坐坐下的时候，一干正在用餐的司计们纷纷齐齐抬头看向秦侠，吃饭声，谈论声，走动声，在这一刻齐齐停了下来。好像本来一体的环境突然走进一个侵入者一样，所有人警惕而戒备。
……
秦侠轻笑了起来。
面对堆积如小山的账册秦侠发了下呆，突然跑到几个用官话聊着天的司计那边，道：“几位同僚，在下秦侠，可否借个算盘用用？”
“还好……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软弱。！”
谢毅点点头，又继续迈入了案头。
“一进衙门就撩翻了云南司的管勾陈皋文，这秦侠胆色倒是可以称道称道的。”
秦侠真要是文官系统派进胥吏里面要兴风作浪的卧底，面对如此证明胥吏贪污军费的证据肯定会揭开盖子。到时候，对庶务一窍不通的文官当然不会知晓京营背后到底牵扯着多么惊人的利益集团，面对京师武将勋贵们的反扑，秦侠作为第一线的排头兵当然是最先死掉的一个。
“谢过。”秦侠结果算盘。
上司陈皋文对自己这个来路不明的新手毫无悦色。如此，丢过来的京营的账册有何意味秦侠当然能猜到。这京营就是一个十足的巨坑，等若是一个定时炸弹。
秦侠试探着往人多的地方坐过去，却不料一个个司计们竟然是纷纷开始收拾起了餐具。
秦侠想到了十天后的板子，仿佛想到了屁股皮开肉绽的景象。
一时间，公事房里吹牛打屁之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纷纷散了。
“的确能当得上一个老吏的水平，但这些活，本来是一组老吏至少十五天工作的量。便是有真材实料又如何？让那些人这般糟蹋，实在是……唉……”
那目光，就好像在看一个会说话的死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