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阴阳一边往那护卫脸上抹调好颜色的粘稠膏体,一边对谢昭昭道:“你想学易容术?哼!想都不要想。”

    谢昭昭眼睛瞪得溜圆,撇着小嘴,道:“不会吧?师父你这么小气?”

    刘阴阳不再搭理谢昭昭了,专注的开始修整那护卫脸上的膏泥,仿佛在制作一件精美的艺术品。

    一名已经易了容的护卫来到赵棠棣屋子前站定,抬手轻轻叩了叩门,低声道:“王爷,小的准备好了,王爷还有其他吩咐么?”

    赵棠棣本来很好奇刘阴阳的易容术,但时间紧急,需要安排的事情多如牛毛,根本没有闲功夫去看热闹,听到第一个去易容的护卫回来了,立刻兴致高昂的起身亲自开了门。

    待赵棠棣瞧见门外站着的那个陌生人,不禁怔立地当场,指着那护卫半晌没说出话来。

    这简直就是两个人呀!

    刘阴阳为护卫易容改装成了当地农人的模样,十分的传神,从黄中带黑的肤色,到高高的颧骨,再到宽宽的天庭,天啊,这要不是早就知道是易容改装的,真的就以为是个地地道道的西北农户呢。

    护卫看着赵棠棣的反应,也是不禁有些得意地道:“是不是连主子都认不出奴才了?这下可好了,奴才出去打探消息便方便得多了。”

    赵棠棣道:“你这副长相倒是可以蒙混过关,只是这口音可与当地人相去甚远,除非你不张嘴,只要一张嘴,必定会引人怀疑。”

    哪知那护卫突然张嘴说了一句话,赵棠棣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赫然便是当地人的土语。

    赵棠棣脸上闪过一丝惊喜,道:“你怎么会说当地土语?”

    护卫道:“不只奴才会,咱们这二十几号人里大半都会说呢!先生当初挑人时便有这么一个硬性要求,就是要会说几句西北地区当地的方言。奴才说的还不算最好的呢!”

    赵棠棣不禁对刘阴阳肃然起敬,这老头做事实在考虑得太周到了,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要挑出身手好的,会说西北方言的,还要忠心耿耿的。最最难的是还要保密,避免走露风声被母后的人发现。

    真不知道师叔是怎么做到的?这种识人的手段他必须得向师叔讨教,学会了必定对自己日后的大业有很大的帮助。

    赵棠棣道:“好了!你去吧,就按原计划执行,没有其他的吩咐了。”

    那护卫答应一声,行了礼,退出去了。

    西北道直隶总督府后衙外,一条弄堂里,有一排小酒馆、茶馆以及各色糕饼、针线铺子。

    这里俨然已经形成了颇有些规模的商业小街。

    一名头上裹着青布包头的农家汉坐在小酒馆的门口处,正就着一碟茴香豆,烫着一壶店家自酿的米酒,边吃边望天儿。

    农闲时点上一碟茴香豆,喝上一壶粗制的米酒,是当地人最爱做的消遣。花不了几个铜板,喝上一顿小酒儿,再美不过了。

    此时正是下晌时分,小酒馆里闲汉不多,有三五聚在一起猜拳的,有独自坐在一角自斟自饮的。

    店小二看着门口坐着的那位,有些奇怪。

    一般来店里喝酒的都是熟客,就算有偶尔路过的陌生客人,那也是吃过了几盏酒便走,鲜少有这位客人这般,一坐就是一整日的。而且从始自终,除了喝酒,便是抬眼望天儿,一句话都没说过,对其他客人的吵嚷仿佛半点没听见似的。

    店小二因为客人少,闲来无聊,便顺着那奇怪客人的眼神儿,也跟着望天儿。

    终于,他顺着那客人的眼神,看到了一位贵客。

    店小二一见财神上门,立刻来了精神,从长椅上跳起来,一溜小跑着迎出门外,冲着那贵客招呼道:“哟,二爷,您今儿怎么这么得空儿?这个点儿光顾小店?”

    那位被称做二爷的汉子笑了笑,道:“爷当然是有大买卖上门,成了买卖,来你这里歇个脚,喝两口,不用废话,老规矩。”

    店小二响亮的吆喝了一声:“好嘞!二爷您请上座。”

    店小二一边用手中的抹布狠狠的抹着桌子,一边拍着这位二爷的马屁:“二爷,瞧您这红光满面的,这又是得了总督府里的好差事?”

    二爷嗓门响亮,十分得意的哈哈大笑了几声,解下腰间的钱袋子,往桌子上一拍。道:“今儿爷可是得了个好差事,你小子当真是鬼精鬼灵的,看出爷心情好,成!今儿只要叫爷喝高兴了,打赏可是少不了你的。去叫你家厨子好好露两手,给爷侍候好了,爷吃得满意,喝得高兴,都少不了你们的赏。”

    店小二兴冲冲的答应着去厨房叫起菜了。

    一转头间,却看到门口那农家汉子终于不再望天儿了,而是转过了脸,盯着二爷看。

    店小二心下好像明白了几分,这个人应该是专门在这里等二爷的,不肖说,一定是请二爷赏口饭吃的。

    这一片谁不知道二爷与总督衙门里的大管家是亲戚?但凡想进总督府当个小厮,婆子什么的,那都要走二爷这条道。

    果然,店小二心思刚一动,那位在店里坐了快一整日的农家汉子站起身来,端着自己的一碟吃剩下一小半的茴香豆,拎着一壶添加过几次的劣等米酒走到二爷的桌前。

    店小二瞧了那汉子一眼,心里痴笑,这是个不懂规矩的,哪里有求二爷办事,不打点银子,却只端来吃剩下的东西讨扰二爷的?

    正想着,只听二爷说道:“你是什么事有求于爷?知道在这里等爷,可见是花了些心思的,今儿爷心情好,你想要什么,说来听听!”

    那农家汉子却是不慌不忙的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与二爷面对对坐下来,拿了一颗茴香豆,慢悠悠的放在嘴里嚼着,又喝了一口米酒,淡淡地道:“二爷想错了,不是我有求于二爷,怕是二爷有求于我!”

    二爷先是一怔,立刻暴怒,站起身来,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怒道:“我看,你是来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