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仵作女驸马 > 432 阴阳相隔
    君青蓝神色郑重,不苟言笑。眼底带着锋锐杀气:“不许任何人向内探望!”

    “好。”姜羽凡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但瞧她样子也知道,一定出了大事。

    于是,手脚麻利的干活。先将君青蓝抱进宅内,再反手将大门关上,闩死。

    前院寂静无声,半个人影也无。转过了影壁墙,也只瞧见苗有信的马靠着墙根啃食着地面上新发出来的一丛菊花。

    “快,去后院!”

    君青蓝心中越发觉得不祥。

    苗有信素来心细,又深知阿茹喜欢摆弄花草,今天居然连马都没拴,任由那畜生在院子里面肆虐,将阿茹辛辛苦苦料理的花圃给糟蹋的不成样子。

    这些个场面,无一不在昭示着今日局面的异常。而且……绝对不是好现象。

    姜羽凡也瞧的有些心慌,再不敢啰嗦,抱着君青蓝朝后院里狂奔。后院各屋院门紧闭,唯有夫妻二人的卧房中门大开。苗有信的去除昭然若揭,根本无需询问。

    “走,进去瞧瞧。”

    君青蓝的声音已不似先前平静,依稀带着几分颤抖和恐惧,那种情感深深感染了姜羽凡。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被君青蓝的情绪左右,莫名觉得自己心里也如吊桶打水般七上八下,完全没了着落。

    于是,不由分说便抱着君青蓝进了屋。

    卧房里,静的声息皆无。二人抬眼寻去,一眼就看到苗有信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阿茹。阿茹头颅枕在他臂弯之中,直挺挺躺在地上,便似睡着了一般。阿茹的脸庞被苗有信身躯遮挡,瞧不清楚,只能瞧见苗有信目光呆滞,若木鸡般不动不言。

    似乎……已经痴了。

    这是……什么情况?

    君青蓝重重叹了口气,到底……还是晚了!

    她以眼神示意姜羽凡,将她放在屋中的锦凳上。圆桌及锦凳摆在里间正中,从这个角度瞧去,能瞧见阿茹面色苍白如纸,唇瓣却泛着诡异的青黑。唇角边淌出触目惊心艳红的满血。

    “啊!”姜羽凡吓了一跳,手臂一抖,险些将君青蓝给甩了出去,不过到底还算是控制住了。他才将君青蓝放在锦凳上,便跳至苗有信身边。

    “你杀了阿茹嫂子?!”姜羽凡一只手点着苗有信,难掩眸中震惊。几乎变了腔调。

    “你们……来了?”

    耳畔动静终将苗有信惊醒。他慢悠悠抬头,瞧的姜羽凡狠狠吸了口冷气。自打在公堂上分手,前后大约只有小半个时辰不曾相见,怎么……他好似瞬间老了不止十岁?

    苗有信一张面皮蜡黄如纸,连眼底也不见半分光彩,明明活着,看上去却如……死了一般。

    全无生气!

    “那里……”苗有信侧目,朝着一侧妆台处微微斜了一斜:“有你们想要的答案。”

    二人随他目光瞧去,这才发现妆台上放着张雪白信笺,上面密密匝匝仿佛写满了字。

    “我们,不再亏欠任何人!”

    说完这句,苗有信便再不开口,只将阿茹抱的更紧,直至二人面颊紧紧贴在一起,竟全然不在意自己亦被阿茹唇畔鲜血沾染。从远处瞧着,根本瞧不出这二人早已阴阳相隔,便仿若两个有情人在低低私语般亲厚。

    君青蓝远远瞧着,终是重重叹了口气:“阿茹嫂子是……毒发身亡。怕是……无力回天了。”

    “有什么关系。”苗有信将唇角一掀:“她始终在我心里,在或不在,终归一辈子我是不会与她分开的。”

    “苗大哥。”君青蓝皱眉:“你这是何苦?”

    “怎么……怎么会这样!”

    那一头,姜羽凡已经瞧完了妆台上的信笺,整个人都再不能淡定,眼底神色如同见了鬼。

    “阿茹……阿茹嫂子怎么可能跟紫河车案有关?这是假的吧!”

    屋中寂静,无人答言,姜羽凡的声音终究消散于天地间。自己也再没了开口的心思,那二人神色,早已告诉了他答案。

    那封信是一封绝笔信,更是一份认罪书。出自阿茹。

    那封信极厚,有多处涂改,有些字迹似沾了水被淡淡晕染开来。姜羽凡明白,晕开字迹的不是水,而是阿茹的眼泪。足见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内心里是如何的绝望和痛苦。

    阿茹是个孤儿,却并不似旁的孤儿一般幸运。她自幼被人抓入一处绝密的山谷,经过常年非人的残酷训练,成了那组织少数存活下来的优秀杀手。多年来,她犯案无数,却在一次出任务的时候被同伴算计受了重伤,之后,便被同伴丢入山谷。奄奄一息之时遇到了路过的苗有信,她自此开始了一段全新的人生。

    组织认为苗有信的身份可以善加利用,于是,安排阿茹嫁给了苗有信,此后成为安插在燕京城中的眼线。这一次照顾挑选孕妇的事情,便是多年来组织交给她唯一的任务。

    在绝笔信中,阿茹把自己如何在普宁寺中照看孕妇,如何将孕妇送入长乐公主府,又是如何与公主府各人交接,事无巨细的一一吐露。信中言明,她愧对苗有信,所以才会在发现君青蓝之后,违背了组织的命令,将她给私下放了出去。在平石山谷中,也因不愿同苗有信动手而放弃了任务。

    但,她深知自己罪孽深重,不想给苗有信惹祸,更不想让组织利用她来要挟苗有信。所以,才写下了这认罪书之后服毒自尽,以谢天下!

    姜羽凡托着那封信,心中只觉五味杂陈,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尽管亲眼所见,他内心里依然拒绝将阿茹与那大奸大恶的杀手,细作联系在一处。

    “苗大哥……”他急于要说些什么,张开了嘴却半个字也说不出。

    他实在想不通,那般温柔,可亲,善良的女子 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恶人!当从前那些诸般美好,一下子变做别有用心的镜花水月,作为局外人的他尚且不能够接受,何况是深陷其中的苗有信。

    他对阿茹的情感,他们这些人有目共睹。曾经令所有人艳羡的神仙眷侣,忽然间分崩离析,一切都成了别有居心的假象,谁能受得了?

    即便姜羽凡的内心如何强大,他此刻也清楚的很,这打击对苗有信来说是致命的。他想安慰,但……那些安慰的话无疑是杯水车薪,根本就……毫无用处。无非让痛苦的人更痛苦罢了。

    “你们……早就知道?”姜羽凡脑中忽有灵光一闪,侧目瞧向了君青蓝。

    那两个人方才在公堂上就奇奇怪怪,俨然对于如今的局面君青蓝早有觉察。怎么……就不告诉他呢?

    这问题姜羽凡不敢去问苗有信,唯有拿眼睛去瞅着君青蓝。但见她一脸欲言又止的为难,心中便也没抱了多大希望,哪知她叹了口气,真就缓缓开了口。

    “我也不过有几分怀疑。”君青蓝说道:“你可还记得,那日我们从延平庄回来时为什么同苗大哥回了铜锤胡同?”

    “当然记得。”姜羽凡说道:“那日早过了饭点,我本说随便找个地方对付着吃两口就打发了,但苗大哥说阿茹嫂子 总在灶下备的有膳食,让我们同他一起吃回府吃点。”

    君青蓝点头:“那日可见着阿茹嫂子了么?”

    “见是……见着了。”姜羽凡略一思量说道:“却并没有立刻见到,大约等咱们到了铜锤胡同之后有……一个多时辰吧。”

    “凭你我对阿茹嫂子的了解,她何曾离家过那么久?”君青蓝瞧一眼苗有信,那人仍旧如木雕一般抱着阿茹的尸首一动不动,仿若天下诸事早已与他没了半分的关联。

    “阿茹嫂子当时已经解释过了,说她到普宁寺上香去了。之后又去后山采了些蒲公英回来,预备晒干了给苗大哥泡茶来喝。”

    “没错。”君青蓝微微点头:“她是这么说的。当日她手腕处还有一块烫伤,说是在上香的时候一时不慎,被烛火被烧了一下。”

    “正是如此。”姜羽凡眨眨眼:“这里面莫非有什么问题?”

    “就当日情况来看,合情合理没有问题。但是……。”君青蓝眸色一闪:“你可还记得我们那日与道善相见,他带着我们去后山游历时曾说过什么?”

    姜羽凡挠了挠头,想了半晌始终不得要领:“老和尚那日说了许多话。可是想来想去似乎……没有一桩与阿茹嫂子有关。”

    “他字字句句的确不曾提到过阿茹,却并非完全与阿茹无关。你可还记得……”君青蓝瞧着他,眸色渐渐凝重:“那日在后山时,道善分明说过普宁寺所在的山林田园皆为御赐给寺中的私产。寻常香客只许在前山各殿堂参拜上香,除特殊情况,断然不允许到后山去。我们数次前往后山,皆是由道善作陪。那么试问,在燕京城中并不善于交际的阿茹嫂子,又为何能在普宁寺后山逗留数个时辰来采挖蒲公英?”

    “这个……。”

    姜羽凡这个了半晌终是没有出声。你问我我问谁去?

    “蒲公英或许只是个说辞,又或许是旁人转交于她,目的不过是为了掩盖她真实的行踪罢了,而她的去处,就是普宁寺。那日与她相见之时,她的衣衫上沾染了浓郁的香火气息。若真如她所言,自己只是在寺中上了一炷香,之后便前往后山采挖蒲公英。那么,身上沾染的香火味道断然不会那般浓郁,早就该散了个干干净净。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