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正侧侍君宠 > 272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景暮大师说话的语气太过温柔,长久她们几个人听她说的这一席话,都想溺死在她那温柔的语气里。

    她说的话,方润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听的懵懵懂懂,只觉得这个大师说话的语气,如果放在长久的身上,真的是长久说让她去死,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给自己去配一副毒药。

    “可是如果按照大师这么说的话,这世上的人都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没有规矩,没有律法,如何生活。”

    喵十听完景暮大师说的话,开口问道。

    站在她身旁的七两往一旁退了退,她不太想跟这个笨蛋站得这么近,真的是拉低她的思想,如果主子想要把喵十调回四围,她第一个举手同意,而且马上安排船只给喵十送回去。

    喵十还是回去四围那边祸害吧,别在这边祸害她们了。

    关键是祸害她们,就算她自己还惹祸上身。喵十身上的蛊毒,还有巫马星霜夫君说不准哪天杀过来,全部都是说不清楚的未知数。

    对于喵十而言,是潜在的威胁,对主子而言更是。

    “所以才说,有些事情需要压抑,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景暮大师笑眯眯的开口说道,语气里没有半分的不耐。

    “奥……这样啊……”

    刚才景暮大师说话的时候,喵十是走了神的。

    ——你喜欢吃的东西,没有办法强求别人也喜欢吃。

    ——你不喜欢吃的东西,也许别人就喜欢吃。

    ——万物相生相克。

    ——人活在世上,只有这几十年的时间。

    只有这几句话,喵十大概听了明白。她刚才想到了巫马星霜,自从中了蛊毒之后,她跟巫马星霜再没有见过面。

    景暮大师说人活在这世上几十年,对啊,人活在这世上只有几十年的时间。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生命就会结束。想到生命的结束,突然意识到还有很多事情都没有来得及完成。

    至少,对于巫马星霜,她万分亏欠。

    她贪生怕死,难道他就不贪生怕死?她把他一个人丢在皇宫里,虽说巫马星霜在皇宫里有夫君罩着,可是这件事情巫马星霜做的太过了。

    “施主忧思太重,扰心乱气易伤身。”

    平缓的语气,喵十的心却宛若被撞击一般。主子不提,三斤不提,七两不提,她自己也装作若无其事,最初害怕蛊虫会让自己有性命之忧,后来听主子说的话,提起的心慢慢落下,可是还没有落稳,又迅速提起。

    因为巫马星霜,因为痴意蛊的子蛊在巫马星霜的身上,因为巫马星霜的父君是弓扬。

    主子和聂家家主说弓家是有能力找到一个痴意蛊的新寄主的,那个时候只要把她抓过去,把她身体里的母蛊取出来,换个寄主便是了。

    刚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弓扬好像还没有找到合适的寄主。现在过了这么久,合适的寄主怕是已经找到了。

    她每天都在等,她也说不清楚自己在等什么。是等弓扬那边派人来抓自己,还是在等跟巫马星霜的再次见面。

    如果当初她没有起了给七两和三斤下痴意蛊的心思,就不会有后来这么多的事情。

    只是花钱难买早知道,这世上也没有如果。

    “大师可知我这忧思,何解?”

    与平常说话的语气不同,喵十这一次说话多了几分几分。

    长久伸手揽了方润的腰,方润不解的仰头,看到长久的目光的时候,与长久相视一笑,不用多说什么,这一个笑容都明白彼此在想什么。

    喵十身上中了痴意蛊的时候,方润是知道的,他到了纵央国这边之后,是给喵十把过脉的。

    何解,他不知。

    就像长久身上的饕餮蛊,何解,他也不知。

    “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施主的忧思,到了时候,自然便解了。”

    景暮大师的话喵十听的云里雾里,原本心中的事情被她一句忧思点破,就有些烦躁。现在她说的话她又听的不是很明白,心里更烦躁了。

    景暮大师看到喵十眉目间慢慢皱起的川字,不再跟喵十多说什么。

    ——与人非议,不可当身。

    刚才身后这两个毛头女娃在她身后的小动作,她不该当真,但长久在她的身旁站着。

    对于别人,她没有什么想卖弄的。只是在长久面前,她必须尽快让长久对她产生不一样的想法,或者感情。崇敬也好,信仰也好,恩情也好……只要长久跟她有了交心的念头,之后愿意帮她,就好。

    景暮大师看了一眼七两,她目光中的深意没有人明白。七两在景暮大师看她的时候,直视景暮大师的眼睛。七两因为她也会跟自己说点啥,可最后是景暮大师先移开了目光,继续带她们往安排好的房间走去。

    到了安排好的房间,长久和方润一间,七两自己一间,喵十自己一间。打开房间的时候,注意到屋子里桌椅板凳,床榻被褥,样样精致,大有准备让她们在这里常住的意思。

    “大师,我们今晚还要下山。”

    长久还记得自己出门前跟巫马思吉说让她好好休息,自己跟方润尽快回去。如果今天她不回去的话,巫马思吉怕是会胡思乱想,万一病情再加重了。

    “施主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这个庵寺的大门永远为施主敞开。”

    景暮大师一脸好说话的样子。长久觉得哪里有些奇怪,但是一时间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刚才景暮大师突然很喵十说话,说话的语气虽然也是温温软软的,但她总觉得平添了几分压迫的感觉。

    她也知道七两和三斤在她们身后腹诽景暮大师了,可景暮大师也不至于有读心术,也不至于像她跟喵十七两她们相处了那么久的时间,对她们有所了解。所以,景暮大师对喵十说的话,是故意的。

    只是景暮大师从什么地方看出来喵十的忧思,又对喵十忧思的事情知道多少?

    景暮大师如果调查了自己,那她调查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喵十身上发生的事情可不是说随随便便就能调查出来的。

    巫马星霜中了痴意蛊的事情,算得上宫闱秘事,喵十虽然大大咧咧,可也不是把这种事情随便到处乱说的人。

    至于巫马星霜那边,更不可能往外说。弓扬都把那天在她宫殿伺候的几个人给处理掉了,又怎么可能自己往外招。

    所以,这景暮大师的能力……

    还有就是景暮大师做的这些事情,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像是聂意帮梦阮和梦符,不是无缘无故。还有梦阮和梦符帮香香接近自己的时候,也不是无所求。

    世人说商人重利。

    如果反证,重利的都是商人,那这世上的众人都是商人。

    与长久想的事情不同,方润现在心里想的是刚才景暮大师说吃猫肉的事情。这世上的人吃牛肉,吃猪肉,吃羊肉都可以,但是吃猫肉……?

    方润一直以为猫只能养着当做宠物,却没有想到这世上居然还有人吃猫肉。而且吃猫肉的人,还是生活在庵寺当中的人。

    方润再看面前的景暮大师时,目光变得有些复杂。这个大师到底是何许人物,她的庵寺里居然荤素不忌。

    方润怀着复杂的心情跟长久待在屋子里,长久靠在小榻上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了?”

    长久从小榻上回神,端起手边茶杯的时候,看了一眼方润,才发现方润正低头扣着自己的指甲发呆。

    刚才她从进了这个屋子之后,就有些忽视方润了。刚刚她在自己的脑子中,把来到这个国家之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一件全部都理了一遍。

    有很多事情她一时间还是想不通,准备喝一杯茶之后,安排七两去调查一些事情的,只是刚刚端起茶杯,就注意到方润好像有些不开心的样子。

    “没……没事……”

    方润刚刚看到长久在小榻那里想事情,没有过去打扰,就安安静静的坐在这边,现在突然听到长久说话的声音,吓得猛然抬头摇了摇。

    他是想问一问长久,这世上怎么能有人吃猫肉的。可是想想长久在战场上见过不少尸体,好像吃猫肉只是一件小事吧。

    她可是听姐姐讲过,战场上长途跋涉的时候,没有了粮草,士兵们不止会吃树皮草浆,还会吃人…肉。所以,这种事情跟长久说,没有什么必要。

    “真的没事?”

    方润明明一脸有心事的样子,却偏偏摇头说没事。方润现在的样子,让她想起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候她跟别的纨绔小姐打架,她把她们打的鼻青脸肿,自己并没有受什么伤,但是她还是不开心。

    回到府宅之后,祖母问她怎么了,她不想告诉祖母。因为祖母不是他的父亲母亲,不是那些纨绔小姐口中的依靠。

    她不告诉祖母,并不代表祖母不会知道。

    祖母在她身边安排的人,告诉了她发生的事情。她以为会想她没有完成功课的时候,祖母让她去祠堂跪着,但是没有。

    祖母亲手给她做了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遣退身边伺候的丫鬟和仆人,她们两个人在饭厅里一顿晚饭吃到深夜。

    祖母问她最近的功课,问她有没有好好练功,问她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唯独不提她打架的事情,她亲眼看见跟在自己身边的人,跟祖母汇报她打架的事情。

    可祖母跟她聊了很多,偏偏就是不提打架的事情,她都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虽然桌子上摆了一桌子她爱吃的饭菜,她却食之无味。

    祖母给她挑鱼刺,挑鱼刺的时候昨天很认真,就那样安静的挑着鱼刺,也不再跟她说话。盘子里那块鱼肉的鱼刺挑完以后,把那块鱼肉夹到了她的盘子里。

    小时候长久看着自己盘子里的鱼肉,还是有些惊讶的。她不是打架了吗?祖母怎么还给她挑鱼肉的吃,也丝毫没有要惩罚她的意思,甚至连说教都没有。

    小时候的长久小心翼翼的把那块鱼肉吃进嘴巴里,祖母的厨艺,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差,小时候的长久吃习惯石甄做的饭菜,一直觉得石甄做的饭比石府里的厨子做的好吃。

    一开始石甄也是不会做饭的,可长久生下来便无父无母,石府只有她这一脉单传,宝贝的很。

    那个时候四十多岁的石甄,一边要经营石府的生意,一边要照顾长久。但石甄对长久的事情从来不将就,给长久喂奶的奶父都是要一一让石甄过目的。

    后来长久三岁的时候,石府的厨子做的一道饭菜里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长久过敏了。浑身上下起了红色的小点点,长久那个时候年纪小,只知道自己浑身上下都痒痒,忍不住的用手去抓的,越抓越痒,到最后身上很多地方都抓破了。

    石甄当时心疼的撂下石府的账本,天天陪在长久的身边。

    大夫说长久是过敏了,但查来查去也查不出来长久到底对什么过敏了。

    过敏没有很严重,长久喝了几服药就好了。

    只是长久对府里厨艺做的饭菜留下了阴影,三岁的长久开始不爱吃饭,每顿饭都吃得越来越少,石甄没有办法,她只能亲自下厨。

    石甄的厨艺就是从那个时候锻炼出来的,她一开始做的饭并不好吃,甚至可以说是难以下咽。三岁的长久跟着她在厨房里转,她一开始做的饭长久尝了以后之间就吐出来了。

    石甄想要不带长久亲自去挑一个她看得上的厨子算了,结果长久吃过她做的难吃的饭菜以后,还是拉着她往厨房里跑,让她做饭菜给她吃。

    一来二去,石甄的厨艺倒是一日一日的好起来了,做的饭菜也有几分色香味俱全,甚至她摸清楚了长久吃东西的喜好。

    那一段时间,是石甄跟长久最亲近的时候。

    后来石府的产业越来越多,店铺越来越忙,账本越来越厚,石甄跟长久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石甄给长久的安全感,还有长久对石甄的信任,随着两个人呆的时间越来越短,慢慢全部都开始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