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大明朝之扬州1645 > 第二章 江北四镇——淮安城
    八月。

    大运河上。

    我率领北伐的军队,从扬州出发,经过二百里的水路,北伐的船队进入了淮安城的港口。

    在行船的数天时间内,船队里面有两条沙船漏水了,幸而无人伤亡。我和掌旗官、监纪官、焉有扬等人商议后,决定去淮安城港口内进行一番维修,并且多采购几条船,用来备用。

    途径过泗州,让我忍不住地回想起来,几个月前我就在这里招兵...

    ...

    淮安府。

    山阳县城。

    江北有几个府级辖区,都属于南京管理。扬州府再往北,就是淮安府。府城为山阳县,下辖有一处大运河水闸。水闸横亘在这条河道上,隔开两侧。

    水闸由巨石壁垒、木栅木墙组成,和扬州钞关一样。这些大运河上的水闸们,被用来征收关税,来往的每条商船都要缴纳税金。有时候也被用来维护河道,通过开关水闸,来沟通河流,保持河水流量。

    在经过淮安的大运河水闸时候,因为我们是北伐的幕府船队,没有被征收关税,就通过了。

    ...

    淮安城。

    清江浦港口内。

    船队靠岸的时候,赞画去雇佣了一群纤夫,才把漏水的坏船拉去搁浅岸边,再进行修理。

    每支百人队也有一些人下船,去淮安城里采买一些队伍缺乏或不足的物品。

    监纪官带着随从队,和港口的官吏交代完身份后,就带队到淮安城内,招募工匠、医生等行家去了。

    我带着无名和一队亲卫,要去亲自探查刘泽清的军队,还有淮安城的城防。

    离开船队的时候,刚好看到赞画正在停泊处,找了个位置看书。

    我走过去,道:“佩服,赞画。我总是见你起得很早,就开始看书了。走吧,和我们一起进淮安城看看,读万卷书,也要走万里路。”

    我翻了一下他的笔记,署名是黄太冲?原来赞画就叫黄太冲啊。

    赞画合上书,行军礼,回语:“千夫长,我们马上就要打仗了,所以在下就想读一些战争记载,关于明军和匈奴之间的。”

    我看了看他的书,正准备了两本。有周文郁的边事小纪,还有一本汤若望的火攻挈要。

    赞画一边收拾着书本,一边在接着出言:“我小时候在一直读书,等到鸡鸣响起才睡觉。等成年后老了,在枕头上睡不着,就会想事情。一直过了三十多年来,我一直都是这么度过的。我的记忆里面,就是一次次的鸡鸣响起。”

    黄太冲收拾好了,我率亲卫队进入淮安。

    …

    清江浦。

    河畔集镇。

    淮安这一段的河道,被称为清江浦。在河道两侧,有人口稠密的集镇,专门为货物的转输服务,因此而兴起。

    一进入集镇,我们就遇到一群贩卖酒水的摊贩。这些酒水贩子朝着许多下船的士兵们,纷至沓来,一拥而上。不过在随从队侍卫,还有各级校官的刀剑警示下,他们被驱逐了。

    这时,有一名比较奇怪的商贩,他抬着不大的担子,走来对我道:“军爷武运方昌!来看看消苦愁啊,美妙的奢华品,就连皇上老子都喜欢。军爷,这是其他好多军爷都会采买的好东西!”

    我向他的箩筐里,仔细地看了看,拿起一坨乌黑棕色的药材,闻起来是一股淡淡的臭。突然发现,这是什么消苦愁啊,这不就是大烟吗!

    大烟,是毒品啊!

    我感到被羞辱了,惊诧地道:“大烟?这毒品会让我迷幻神志,让我堕落精神,让我的士卒都兵败身死,让我的灵魂坠入十八层地狱!”

    我越说越激动,差点拔刀出来,想要教训这家伙一顿。不过无名已经抽出一根鞭子,打跑了他。

    接下来,没有商贩再敢靠近我们了。

    ...

    城外。

    东平军大营。

    我前去亲自观察刘泽清的军队。

    东平军大营驻扎在运河集镇附近。在军营外,也有一些小镇,这群小镇之中有一片楼舍,让大营的兵卒们蜂拥其中,这里面赌场兴盛、烟馆兴旺,妓馆繁忙。

    在赌场里面,响起的一股股狂呼大叫中,赌狗们扔下了金银,抽着牌子和骰子,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十赌九输。有的赌狗洗白了全身,愿赌服输,也有不服输的赌狗,会被驱赶出去。

    在烟馆外面,大烟的臭味缭绕楼道,一缕轻丝朝天上飘去。至于里面,就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有哪些人,反正我没进去看。

    还有妓馆.......这个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也没进去。

    ...

    大营外。

    至于这营寨,外围没有插上鹿角拒马,也没有挖掘壕沟,这营寨防御似乎并不强。大多数的兵卒都跑去集镇里面玩耍了,只有寥寥一些留守的杂役,正在附近值勤。

    野外放养的战马驽钝、哨塔插立的旗帜残缺,士兵操练的战阵全无。

    大营的值守也内混乱不堪,比如说我在这破大营附近,逛了那么久,居然还没见到有斥候骑兵来驱赶我。

    我忍不住感慨了一下,东平伯爵?东平军?刘泽清这个烂货,等死罢了。

    接着,我又去探查了淮安城墙。

    …

    城外。

    淮安府城,面积比扬州府要小,但却比沿途的县城要大得多。城区位于大运河的右手边,历任官府挖掘了几条壕沟,联通护城河环绕墙壁,也引入内城小河。在各条河道的关节点,还修筑有水寨城寨,互相呼应防守。

    河道两侧,修筑了长长的大堤,厚实得如同城墙,避免洪水泛滥。

    沿着壕沟,有一些商贩划着河船,到淮安城下进行交易。

    城门口,商队也也携带骡马,拖动运车,输送着粮食、布匹、药材、炭薪等各类商品,沿着道路来往而去。除此之外,有许多市民、商贾、乡民,犹如流水般出入。看起来,近期农业的丰收,让城市产业没有呈现太大的衰落。而商人的频密交易,使得淮安的商业还算繁盛。

    只是,进出的骡马车队里面,还夹杂一筐筐的大烟...

    淮安的主城区,除了护城河,有一道笼罩整个外围的城墙。内部,由三个城区组成。分为左、中、右,每个城区之间,还隔着一道城墙,层层防御。

    各处城门都修筑了瓮城,有两重城门。而且外围城墙的塔楼齐备,不过火炮不多。

    巡视了一阵后,我只有一个感慨。淮安城,真是固若金汤啊。

    只是身边的无名,却发出了一丝轻轻的叹息,并轻语:“巨大的城池,往往是从城内开始被攻破。”

    我哦了一句,望着他,疑惑地问:“无名,你为何叹息?

    无名策马上前,道:“我曾经打过开封之战,有感而发而已。苦苦支撑数月之久,城内的粮食别无多余,城外的洪水滔天覆地,最终才有开封沦陷。”

    “虽然官民努力守城,但是洪水浸泡城池,流寇乘船冲入城内,让城墙变得毫无作用。”

    “我的手足,他们大多数都死亡在那次开封之战。老天爷眷顾,我得以逃亡至此。”

    这些话,引得亲卫队兵卒一阵唏嘘。

    …

    清江浦。

    河畔。

    我带队回到了港口集镇。这处集镇有许多处客栈、茶楼、仓库。运河的船队、陆路商队,商贾与纤夫苦力们都在这里休整汇聚。

    我走到了其中一处茶楼,正想进去喝口茶。突然地,在街上有一股马蹄响起。继而,我就看到一群骑兵,向我迎面而来。这群骑兵身披绵甲,佩戴刀剑,来势汹汹。

    路过的商贾、乡民等人群纷纷避开,绕路而走,不敢滞留原地,也不敢经过这处客栈。

    ...

    街道上。

    空荡荡的。

    此时,就剩下我和对面两批人马。我把手稍稍按在了刀柄上,我身边的随从也靠拢过来,警惕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对面有一名白脸将军,在二三十名精锐骑兵的簇拥下,身穿锦衣华服,策马上前,朝我走过来。

    我疑惑地望着他,难道他是...

    无名靠到我身侧,道:“官长,他就是刘泽清,开封围城战的时候,就是他见死不救,最后让朝廷官军功败垂成。”

    白脸将军走来了,说:“此言差矣。本将军马上就要救下开封城,只是遇上营啸,忽然惊扰,没办法啊。”

    我在听着,营啸?这个借口可不好啊。

    无名愤怒地对他大喝:“你啸个屁!这把戏骗小孩啊?你怎么不说骑马摔断腿啊?当初崇祯下令勤王燕都,可是你却推脱,不去燕都救驾的时候,也是这个借口吧。根本就是你故意不救。”

    “你的名誉早就玷污了大明,从中州到江南,你的恶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白脸将军邪魅一笑,操着粗哑的嗓子道:“不要说出来嘛。假装不知道多好啊?不知道是多快乐啊?为什么你偏偏说出来是我故意要见死不救?”

    我默默地看着。这就就是大名鼎鼎的东平伯将军吗?江北四镇之一的藩镇败类!

    我踢动听雨,上前对这白脸将军说:“东平伯,为什么,足下要让淮安城贩卖这些大烟?这些可是毒品啊!淮安城的百姓,会痴迷成瘾,会萎靡不振,会家破人亡。”

    白脸将军弯了弯身,疑惑地问:“只要本伯爵能赚钱就好了,真金白银才是好东西。至于城里面的百姓,谁在乎?你吗?”

    我听着这草菅人命的言论,怒气勃然地继续道:“难道你这个东平伯爵吃的空饷还不够多吗?你明明有三万兵额的粮饷,起码吃了一两万,你到底要吃多少!你做这些事情,就不怕田百源奏报朝廷?”

    眼前的白脸将军,只是讥讽道:“嗤,大烟贩子给的孝敬里面,我拿走三成,田百源拿走了七成的白银,你要他去奏报什么?奏报本伯爵拿的太多了?要多分一两成给淮安巡抚吗?”

    看来这个田百源,真是愚蠢至极,毫不顾忌民心。

    刘泽清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摸样,看的我火上心头,突然就气懑起来,可我还想要说些什么。

    刹那间,一阵惨叫让我警觉起来。

    “啊——!”

    “放过我——吧!”

    闪现出数条长臂猿猴,正在追打着一些奇怪的人,这些怪人好像就是穿越者。

    长臂猿猴四肢并用,追逐猎物,呜哇吼叫。穿越者们手脚慌乱,鼠窜逃亡,鬼哭狼嚎。

    一直朝着我和刘泽清的这处跑来。

    看着穿越者如同乞丐一样被长臂猿猴捶打,其中还有一个是梅得秀,我感到了一丝凉意。

    黄太冲在我的耳侧,低语:“是这样的,官长,随从队在之前得到过消息。几个月前,有个穿越者,拿着所谓的高产番薯种子,吹嘘亩产一千斤,实际不到五百斤,只是普通农家的杂粮产量,没什么大的用。”

    我麾下亲卫队里面的兵卒,听到后都笑了起来,他们有许多人都来自乡村之家,都在纷纷地说着。

    “这些种子,根本就无法适应本地的种植。”

    “愚蠢的穿越者,连筛选种子都不懂。”

    “谁不知道新种子要经过养育,筛选出健康的样品才能开始种植?”

    “切,穿越者一向不知所谓,见得多了,有什么好笑的。”

    “我听说在凤阳,也有几个穿越者贡献了一批种子,都说可以亩产千斤,要刘良佐划分几百亩给他们。后来几个穿越者被剁碎了,做成肉酱,和畜生饲料搅拌成一起,给猪吃了。”

    ...

    客栈前。

    街上。

    这群穿越者跪倒在地上,梅得秀拉动着哭腔,呼叫:“将军大人,我们是穿越者,你是武将,我们是好朋友啊!穿越者和武将是好朋友啊!”

    刘泽清仰天发笑,笑了一阵子后,才指着穿越者们,嘲弄道:“不是,你们穿越者是我的狗。这只是小小的惩罚,你们这群狗有什么不服?”

    梅得秀和其他穿越者们不敢反驳,只是手脚伏地,发出了狗叫。

    “汪汪汪——!”

    “汪汪——!”

    我皱着眉头,策马过去,对着白脸将军说:“东平伯,是你答应穿越者这么干的,而且穿越者也不是绝收,不会让你损失太多。”

    “你羞辱他们,如此做法,不怕遭报应吗?”

    白脸将军策马转了一个圈,出言:“哈哈哈,如果人间真的有报应,那么本将军早就该死了。袁思焕千夫长,我听说你也读过书吧,难道你不知道,慈不掌兵吗?”

    我厌恶地道:“慈不掌兵,可不是你这个意思。”

    白脸将军拉住缰绳,继续说着:“本将军认为就是这个意思,本将军带兵,就是靠不仁慈。袁思焕千夫长,你读书多,打仗少,待以后你就知道了。”

    “什么百姓子民,一群蝼蚁罢了。他们的卑微如同尘埃,他们的软弱如同蚂蚱。他们的愚蠢等同缩头乌龟,他们的无知等同井底之蛙。”

    白脸将军靠近过来,面露讽笑,又道:“袁思焕,你可以去欺骗别人,但你不能去欺骗自己。你难道真的想为了一撮野草蝼蚁,一脚地底贱泥,去付出自己的一切?他们不会对你一丝感谢,他们不会对你一毫尊重,他们无动于衷,他们麻木不仁。”

    我重重地哼了一下。

    “呵——!”

    这个刘泽清,果真是藩镇败类!一派胡言!全是歪理!败类!我的内心十分忿忿不平,只是我发现,我好像词穷了。

    词穷就词穷吧。

    我不再纠结,挥了挥手,踢动听雨,带着亲卫队离开此地。我策马而走,对着周围随从将领说道:“去检查船只吧,准备出发,我们要继续赶路了。”

    我的背后,还有刘泽清那令人憎恨的狂笑。

    还有一串犬吠。

    …

    ..

    “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