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天开始了。
在大厅内，我放下了训练书，叠在了一摞纸上。
楯车，疾走，刀剑，长短枪，以及火枪弓箭，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场外呼喊的口号此起彼伏，证明外面一千多人都在按照训练书进行。
啊，还缺一点战马嘶叫的声音。
骑兵，也要安排上日历表。想到这里，我就低头一看桌面，入目处密密麻麻的纸张。
嗯.....
“赞画过来！你对照着这几张日历表，去安排时间。看看明天还有后几天，能不能召集百夫长们议事。”
活动了一下筋骨，经过幕僚们和守卫，走出门口，到了大营的训练校场上。
在校场上，按照惯例巡视了几个百人队的训练。只是今天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阵型，我走到了那里，发现刚好有一名书生也在那里，旁边也围着不少人，都一副看戏的样子。
起步上前过去。
“监纪官，这个就是今天的阵法试炼吗？”我走到了他的身边，询问道。
“是的官长，试炼新的战法是被叫做右刺战术，我来担任监判。”
我轻轻地哦了一声。
书生又补充了几句，言：“这是最近流传的战法，是从礼贤馆里面一群被称呼为.....嗯，是穿越者所宣扬，流传出来的。好像是被叫做右刺战术。”
穿越者？好像我军中也有两穿越者，穿越者有这么多的吗？
皱了一下眉头，我出语问：“这些新来的穿越者不会是奴之细作吧？”
书生很详细地回答：“不是，他们的口音都十分的特殊，而且不但口音，他们思想也出奇的一致。我曾经在扬州幕府衙门见过他们，即使是和奴兵交战的人也无法辨清，如果他们是细作，不可能隐瞒得了。”
好吧。可是我依旧不信任这些新来的穿越者。
观察了一下面前两支队伍，左右对阵，左边是标准的楯车在前，刀枪在后的布列，右侧是那个新战法。
一边有楯车五辆，士兵一百多人，大多数佩戴刀枪，部分手持短枪。这是标准的兵阵，队长是焉有扬。今天的焉有扬所队没有训练弓箭，而是训练楯车配合。
另一边，只有四十多人的样子，是由百夫长副官赵日天所带领，全部装备了长枪。百夫长龙傲天则带着六十多人，带着一些鸳鸯阵的兵器，在旁边观战。
侯方域在旁边给我解释道：“本来龙傲天害怕人数不够会吃亏，一开始想要参战。可是赵日天却拒绝了，说右侧枪法足以一个打五个。他现在一个打两三个，只不过小试牛刀呀!”
我笑了。哈哈哈，有点意思。
列阵结束。两边的指挥官在阵中走动，喊了几句来激励士气。
看得我跃跃欲试，我走上前到楯车阵那里。感受到围观士兵他们留意到了我，有人目光诧异，也有些人发出了细碎的交流声音。我意识到这是建立威信的好时机，抓过一把短枪，跳上了其中一辆战车，冲着队伍里面喊了一句：“我来带头冲锋吧！”
“呼———”
“哇呜——”
士兵们发出了欢呼声，士气颇振。
我和焉有扬讨论了一下战术，并且通告了每一名什长，伍长，一直等到每一名兵卒都理解了战术。
我对着有扬点了一下头，他对旗鼓手发动了命令。
进击！
呜————呜————
呜————
我队一百余名士兵，列开了略宽的正面，推动楯车一共有五辆，正在缓缓地前进。
敌方一共四十余人，纵深四人，只有十个人的正面，旗鼓手和指挥官在阵后。这样的阵列宽度，只能够堪堪抵御二辆战车。
可是我方，有五辆楯车！列阵的宽度，是敌方的两倍以上。
三十步....二十步.....
敌我距离不足十步！
双方的校官都在接触之前确认，并且重新整理了一下队伍。
就在这时候，我走到了我方的右侧，对向了敌方的左侧。跟着我一起的，还有被挑选出来的数名二级兵，二十余名三级兵，一共是三十余人的队中精锐。
我们是后敌队，将会阵线僵持之下发起冲锋，一锤定音。
那里是敌方左侧，就是敌方的巨大空虚之门所在。这三十名队中精锐，由我来带领，去负责冲击侧翼。将会彻底地击溃对面阵型。
砰——砰砰——
我似乎听到了三十多个心脏快速跳动的身声音。
对着旁边一个人看了过去，是个小兵，好像有点眼熟。笑着问了句：“紧张吗？”
这名小兵满脸兴奋，告诉我：“只要是跟着千夫长，我就不会紧张”
我哈哈大笑了两句。
阵列准备就绪，焉有杨呼喊了几句，旗手挥动了令旗。
进击！
轱辘——
轱辘——
五步之内，敌我双方接触在一起。敌方和预计中一样，是向右侧刺杀。可是长枪只能够插在战车上，长枪根本无法捅破厚木挡板，也对我方士兵毫无伤害。
我看到有三辆楯车停下来，是被长枪挡住了。楯车后的数十名士兵拔出刀剑，站在战车上面，同时我方的左右各有一辆战车，可以继续前进。我带着三十余名精锐一起，跟着我方右侧的一辆楯车后面，推到了敌方的左边侧翼。
车轮声停了下来。
我跳上了战车观察。
战车已经压制住了对面的长枪。
我方楯车完全地夹住了敌方阵型，对方的枪阵已经向左右散开，只能够堪堪支撑住战车的车轮。
“让我们的车轮，继续前进！”
紧接着我冲着旁边喊道：“后敌队！跟着我走！我来带头冲锋！”
手持短枪，从战车后跑了出去，进而在我方右侧构筑了更宽广的战线。
同时，三十余人的出现引起了敌方的一阵骚动。
我心中判断.....
敌方全线僵持，纵深仅仅四人，侧翼空门大开。此时敌人的士气动摇，是时候冲锋了。
“冲——！”
敌方已经看到我们，也反应过来。有个校官喊了一句，几个人则扔下长枪，转而拔出了刀剑，准备要过来挡住。
“不准放下长枪！”对面的指挥官喊道，那是赵日天。
愚蠢！
我心中冷笑，如果是抽调十个人，让他们让下长枪，顶着盾牌，用刀剑来和我们搏杀，尚且可以有机会反戈一击。
可是不准放下长枪，那么等到他们过来，这么点人根本组成不了枪阵，我们可以轻易地捅破。
更何况，也已经跑不过来了。
就是这样，敌方也就没有拔出刀剑，还在拿着长枪，寥寥几根长枪妄图挡住三十余名后敌队精锐。
先敌队三十余名士兵发出了呜哇的喊杀声，犹如猛虎下山冲乱了敌人侧翼。
“不要放下长枪，保存右刺！稳！稳住！！”赵日天发出呼喊，他拿着刀和旗帜在阵中，还想要重新组织队伍。可是侧翼已经破，越来越多的敌人被刀鞘划过，他们已经算是死亡了。我招呼了一个二级兵，一起去抓住了赵日天，这个赵日天挥动腰刀，还想顽抗。
我把枪尖对准了前方！
在他还没有碰到我之前，就用枪尖抵住了他的胸口。
赵日天被枪尖抵住，呆呆地，愣住了，一副傻了的样子。
我走了过去，拍了他的肩膀好几下才说：“如果这是战场，枪尖没有被包裹，你是必死无疑了。”
战场炽热，三十余人掀翻了敌方阵型，被冲击的敌人不得不扔下长枪，拔出了刀剑。而战车上的我方步兵，则没有长枪阻碍，进而跳下战车，加入战团之中。
我方一百多人完全地包围敌方四十多人，并且俘虏了所有的敌人。
战斗结束了，胜负已分。
.......
...
看着两个队伍的士兵打扫场，我和有扬对于这个所谓的......右刺阵法.....下了定论。
毫无用处。
有扬感慨语:“今天过后，扬州内吹捧右刺战术的风气，应该可以消停了。”
“是啊.....”我附和了一声。
又想起了什么，对着旁边问他语：“有扬，这两天你汇报说把一个什长撤职了，让他负责掌勺打饭？是不是有这回事。”
“是的，官长，是这两天的事情。”
“为什么你要这样做？”
“他是我曾经的一个伙伴，在扬州府还没大乱之前我们一起捕猎。可是他居然仗着有我的关系，恶言恶行极多，士兵都讨厌他，他看起来似乎不适合继续带兵了。”
原来如此啊。
我思索了一阵，才告诫言：“你还当过我的副官。你有才能，我就任命你做一队百夫长。如今你虽然是百夫长了，但是也要多关心属下才行。”
有扬他稍微低了一下头，回道：“是，官长”
我问了一句：“新的什长选好了吗？”
“选好了。是一个叫李信的人，和同伴关系很好，互相帮助，同心协力，对了，他所在的什，疾走速度是在队下最优秀的，审核记录上显示，他所在什队，几乎全部都是三级兵。”
“原来他是你队下的呀？！”我惊讶地出语。
我脑海里面，似乎隐隐地浮现了疾走训练的场景。我笑了，不错。没想到堂堂战国名将李信，到军中当什长了哈哈哈。
猛然地想起，刚刚那个兴奋的小兵，好像就是李信。
“官长，他现在可是队内，最强的什长了啊。”有扬他说话的时候，语气略带了一点激动。
我呵笑了一下，接着他的话道：“何止啊。一个什队，都是三级兵，就可以说是现在这座军营内最强什队了，连掌旗官队伍里面啊，都没有这样的什队。”
有扬他又和我说了一下队伍里面的近况，我耐心地听完了。才问道：“对了有扬，龙傲天他最近在训练鸳鸯。我准备让你所队和他对练鸳鸯，怎么样？”
我得到一道豪爽的声音回应：“好！”
我站起了身，扶正了一下佩剑，说“走吧，现在我们去问问龙傲天，看看鸳鸯练得怎么样了。”
.....
到龙傲天的队伍里。
赵日天似乎还对输赢耿耿于怀，并出语：“官长，如果长枪摆出正方形，是不会输的.....”
我呼吸了一下，才对他解释：“如果长枪还是右刺，就算是正方形可是摆出来的长枪呢.....就暴露出四个大空门，对手从四个方向冲，这长枪方阵也要破。”
“啊，你怎么知道正方形？”他露出了惊讶的样子。
“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正方形？我是岭南人，旁边就是澳门，西学在岭南已经传播了几十年。连小孩子都知道正方形长方形。我知道正方形很奇怪？”说完后，一脸鄙夷地看着赵日天。
“大人说得对。小人会加倍管教部下。大人觉得那个分配田地.....怎么样？”
这是龙傲天在说话，他想转移话题，给赵日天解围
我呵了一下，也没有继续纠结这个右刺战术了。
至于那个建议.....关于分配田地给士兵，还有战死后的抚养......
我皱起了眉头，
这个计划毫无执行的可能。
我想了下，还是换了一个口吻，没有直接否认。而是劝说言：“我建议你不要现在上交提案。毕竟现在幕府粮饷并不充足，即使是这座军营的开销，还有几万两白银是来自江南文豪钱谦益慷慨捐助的。现在幕府的钱粮只能够勉强地维持军队开销，不足以给这些....福利。”
“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战死后发一笔烧埋银，抚恤金。”
赵日天闭上了嘴，而龙傲天没再说话，只是看起来并不服气。我也猜得出来呢.....他会以为我鼠目寸光，不懂得收拢人心。他觉得自己提出了分土地，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
呵呵，这穿越者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的扬州府哪来新土地？扬州府的田地都是有主的。一旦把本地人的土地夺走，那么不就是去制造新的流民吗？怎么可能为了安置难民，去制作一批新的流民？而且说要把战死家属的土地去免除赋税？那就更加开玩笑了，这不是要砍伐幕府财源吗？
应天城内已经对幕府有诸多掣肘，扬州府内还驻扎着高杰兴平军，黄得功靖南军，更不说以北还有二刘藩镇。这些藩镇自立汛地，自己设立防守区域，派兵去收取税收。幕府光靠府城周边，可得收入尚且不满百万，要不是钱谦益捐了几万两，恐怕现在军营内的人头，都不满一千啊。
即使这些都做到了，那么辽人的心思呢？如果把土地分给了辽人和难民，那么他们还会努力作战反攻故乡吗？如果重新招募扬州府本地人，且不说有没有心思去反攻，他们就没有见识过战乱。这就代表光是重新训练他们适应战争，都要花更多的时间。
我的心情完全地冷了下来。
淡淡地言：“还是谈谈这个鸳鸯吧。”
“你的训练书说要一个月.....根据最近的情报，北方前线并不太平，幕府和史军门收到了很多的批判言论。最多给二十天。二十天后演武对打，证明战斗力吧。如果不可行，取消鸳鸯训练。”
“至于对打的队伍.嘛......从士兵等级上看，掌旗官所队是最强的，但是拿最强的去对付鸳鸯似乎有点不公平。”
“所以，依旧是焉有扬所队，来和你打！”
我在心中也决定了。
两个月内，如果这两个穿越者没有优秀的表现。
我会把这两个穿越者，撤销军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