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道大会将至,南冀城中人山人海,几乎所有的酒楼和客栈都已是客满为患,唯独同福酒楼却一反常态的门可罗雀。
之所以出现这样的情况,其中缘由也很简单,就在半个月前,同福酒楼开张,掌柜白香玉招了个不会说人话的厨子。
不会说人话倒也还是其次,更要紧的是,身为厨子,那人居然只会做一道叫做“撒西米”的菜,说白了就是生鱼片,再加上几碟调料和蘸酱。
这道菜看上去花里胡哨的,颇有几分卖相,但客人吃了之后,半夜闹肚子,足足拉了三天三夜,都快不成人形了。
同福酒楼少不得又赔礼又赔钱,最后还把新店的名声给赔了过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从此以后,除了苍蝇、蟑螂和耗子以外,再也没人光顾同福酒楼了。
身为同福酒楼的掌柜,白香玉虽然有心挽救同福酒楼的名誉,却又舍不得出钱,于是事情便僵在了这里。
半个月的时间飞逝而过,直到今天,才有张伟这个客人登门。
而且,张伟也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对“撒西鱼”赞不绝口的客人。
“好吃!”张伟舔着嘴唇,意犹未尽,转头对佟展堂咧嘴一笑,“再来十盘!”
“再来……十盘?”
佟展堂和郭轻侯都以为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伸手掏了掏,面面相觑,目瞪口呆,两人脸上浮现着大写的懵逼,半天都没能反应过来。
虽然郭轻侯刚才说得天花乱坠,但其实这道“撒西鱼”就是鲤鱼生片,顶多就是切得薄了些,甚至没有淖过水,上面还沾着一丝丝殷红的血迹。
这玩意儿居然还真有人觉着好吃?
两人当时就震惊了,忽然有种人生很幻灭的感觉。
自从哑巴成为同福酒楼的厨子以后,他们就从来没在自家酒楼里正经地吃过一顿饭,全都是在外面别家酒楼用餐。
“有钱人,绝对是个有钱人!”
郭轻侯有些激动,低声对佟展堂说道。
“何以见得?”
佟展堂奇怪地问道。
“在这个世界上,但凡穷人玩得不亦乐乎的,其实大多都是有钱人玩腻了剩下来的,只要是有钱人,为了让自己跟穷人区别开来,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儿与众不同匪夷所思的嗜好!”
郭轻侯娓娓道来。
听了郭轻侯的解释,佟展堂恍然大悟。
虽说单凭“嗜好”就随意判定一个人贫富与否,这未免有些武断,但作为一名老江湖来说,不知为何,佟展堂越看张伟越觉得此人身上似乎闪烁着熠熠的金光。
“再来十盘!”
眼见佟展堂和郭轻侯两人跟木头桩似的杵在那里,张伟有些不满地敲着面前的空盘子。
“好嘞!”
郭轻侯清脆地应了一声,如梦初醒,又仿佛是一头脱了缰绳的野马,迅速冲向厨房。
白香玉远远地站在柜台后面,却始终关注着张伟的动静,朝着佟展堂轻轻招手,示意他过去一下。
“怎么了,掌柜的?”
佟展堂走上前,问道。
“这位剑客……吃得怎么样?”
白香玉向张伟努了努嘴。
“又点了十盘撒西鱼!”佟展堂感慨万千,“哑巴这回终于遇见知音了,他应该杀鸡还神!”
“十盘?”白香玉听着也有些吃惊,旋即眉笑眼开,仿佛突然看见地上的金块一样,“美得很,美得很!开张半个月,今天总算开了个好头!”
白香玉已经乐得连嘴也合拢不上了,仿佛从此就可以一扫先前的颓势,昂首挺胸,重新做人,向着她曾经许下“一年收支平衡,两年保证盈利,三年利润翻倍,五年融资上市”的伟大目标,又迈出了一大步。
“掌柜的,矜持点儿,笑不露齿!”吕芙蓉伸手替白香玉挡住嘴巴,嘿嘿一笑,“好不容易盼到了一个好的来头,咱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发个工钱,出去庆祝庆祝?”
“对对对,我也赞成这个提议!”
佟展堂随声附和。
“发工钱?发什么工钱?”白香玉顿时睁大了眼睛,“世界上还有发工钱这回事儿吗?”
“哇塞,大姐,不发工钱你养我们啊?”
吕芙蓉倚着那把比她还高的扫帚,俏脸上掠过一抹不满的神色。
“我包吃包住,难道还没养你吗?”
白香玉忍不住白了吕芙蓉一眼。
在同福酒楼干活的伙计,包括佟展堂在内,无一人不是欠了白香玉的债,所以才会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