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都红了,死死盯着瑽瑢怀里的董憬梧,大有想要把他撕碎了的架势。
董憬梧紧紧搂住瑽瑢的脖子,培风挡在他们面前,所以董两仪尚不敢轻举妄动。
“为什么咬他?”瑽瑢柔声询问怀里瑟瑟发抖的孩子。
“他骗人!他和我二婶,经常欺负我娘亲的!”董憬梧抽噎道:“他们趁爹爹不在家的时候,经常抢娘亲的东西,还用自己不要的衣服和娘亲的新衣服换。”
董两仪的脸色阴沉的能出水,他的右手仍然捂着脸上的伤口,左手却已经紧握成拳,贴在身侧,身体因为恼羞成怒而轻微的颤抖,藏在衣袍下的右脚脚跟已经抬起。
辛袂看破了他的想法,往右前方斜跨半步,不偏不倚刚好拦住他前行的方向。
“天气有点热。”他好像在话家常一样:“董公子不渴吗?”
董两仪收回脚,吩咐下人:“上茶。”
辛袂继续说:“董公子要不要先去请大夫处理一下伤口?我和瑽瑢会在这里等你的。”
他话里行间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董两仪略一迟疑,便点头答应了。
路过瑽瑢时,他狠狠瞪了一眼董憬梧。
董憬梧缩了缩脖子,但还是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瑽瑢摸摸他的头发,等董两仪走远后才把他放到位置上。
“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辛袂用手搭住椅子的扶手,弯下腰来直视着董憬梧。
瑽瑢怕他又把这个小孩子吓到了,就在他身侧悄悄戳了戳他的手背。
却不想辛袂反手就把她的手给捏住了。
瑽瑢:“……”
“他们说,我爹娘是被人毒死的。”董憬梧忍住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吸了吸鼻子,抿着嘴说道。
“是。”辛袂答。
“那天是娘亲的寿辰。”董憬梧听到回答后略微一愣,随后低下头飞快地擦了滴眼泪,继续说:“爹爹很开心,就在家里给娘亲摆了好几桌宴席,娘亲也很开心。”
“然后发生了什么?”辛袂问道。
“宴席散去后,爹爹让乳娘带我去睡觉,我睡不着,就偷偷跑了出来找娘亲,我想听她唱歌给我听。我看到她和爹爹坐在院子里喝酒。”
“嗯。”
“我躲在花丛后面,听见爹爹抱怨说这坛子酒不是他们当初成亲时候埋在杏花树下的女儿红。娘亲却说二叔想喝那坛女儿红,便要二婶前来讨了好几天,她实在挨不住了才给了他们。”
“那他们喝的这坛酒是哪来的?”
“二婶给的。二婶用这坛毒酒换了我娘亲的女儿红,然后毒死了他们!”董憬梧终于大哭了起来。
瑽瑢哄不住他,只好叫了乳娘来把他带走。
董憬梧泪眼婆娑的被乳娘抱在怀里,却用手紧紧拉住了瑽瑢的小手指。
瑽瑢说:“姐姐不会忘了那个约定的,你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董憬梧点了点头,这才松开手。
又送走了一个人,瑽瑢扭头问辛袂道:“你觉得凶手会是董家二夫人吗?”
辛袂摇摇头:“不好说,但她确实是符合条件的。”
瑽瑢想了想,说:“我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不等辛袂回答,她又飞快的否决自己道:“我知道我刚刚犹豫了,我也没有完全信任这种直觉,我就说说而已。”
辛袂哑然失笑:“学的倒很快。”
“那是。”瑽瑢也不谦虚,骄傲的挺了挺胸:“我可聪明了呢。”
“那你为什么这么觉得?”辛袂道:“说说看。”
“如果凶手是董章氏的话,她先是送董大人毒酒,再是用自己的白瓷枕换了他们房里的鸳鸯枕,留下的证据条条都指向了她,反而倒显得可疑了。”瑽瑢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说:“而且她怎么可能又杀了秦大人和吴雍呢?”
“谁和你说所有案子的凶手都是同一个人了?”辛袂却问道。
“啊?”
“你觉得,现在的情况像什么?”
“栽赃!是栽赃啊!”董两仪刚包扎好了脸上的伤口,大呼小叫地跑进来。
“董公子来了?”辛袂打断他,客气的招呼道:“先喝杯茶?”
董两仪道过谢,侧过身子用左手举起茶盏,送到嘴边抿了一口。
不光是辛袂,瑽瑢也注意到了。
董两仪放下茶盏时,却发现枢密使正含笑盯着自己。
不知道怎么,他总觉得这种笑容让他发自内心的恐惧起来,好像一个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即将破土而出,再也掩藏不住。
“董两仪。”
“……是。”
“喜欢画画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