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记得,唤作竹笙?
她问:“可是竹笙公公?”
小太监扬起下巴,斜睨她:“算你还有几分聪明,否则我定将你偷懒的事禀了惠玲姐姐,看她怎么罚你!”
连翘哭笑不得,想着他方才唤自己,问:“公公有何吩咐?”
“哦,”竹笙似突然记起,急忙问道:“你可见着太子殿下?”
他是太子的人,怎地反倒来问她?
连翘疑惑,可事关萧策,倒也不会与他卖关子:“殿下方才来过,可是已经走了。”
“去哪了?”竹笙额头上急出一片汗,“陛下在前朝接见外臣,命人来召太子前去,可我将庆来宫都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殿下!这可怎么办呀?本想着或许是来雪墨丫头这了,可怎么连她都不在。若是误了陛下那头,我、我……”
他急得不行,絮絮乱说一通。
连翘从中理出脉络,顿时替他捏了一汗。
她安慰道:“公公别急,殿下刚走没多久。”想了想,指着萧策他们离开的方向,“咱们顺着寻过去,想是很快就能找到。”
“那你快带路呀!”竹笙急慌慌拉住她,几乎是将人拖着往前走。连翘被他扯得险些跌倒,好不容易挣开他的手,略快他一步上前。
穿过月洞门,是一条碎石小径,四下无人,只有他们行走间的匆匆踏声。连翘先前被他踢中的地方隐隐作痛,然而不敢耽搁。
没走出多久便遇到两条分叉,连翘顿住,回头看竹笙。
还没发问,竹笙已是随意一指:“我往这头,你往那头,若是遇到殿下,还请殿下速去面圣。”
“是。”
容不得废话,连翘快步顺着自己的那条路寻过去。路上偶尔碰见两三个宫人,但因此事不好声张,只得闷着头找。
日头晒人得很,隔着衣料,都能感受到滚烫的光。她浑身冒汗,手心在脸颊一摸,都是热意。
好在没走多远便看见人了。
她停在偏院的小池塘边,见假山后影影绰绰的人影。走近两步,看清从那缝隙里露出来的是宫婢脑袋上系发的素色带子,估摸一下高度,与雪墨差不离,想是找到了。
提着的一颗心总算微微松下,她三步并作两步要从假山绕过去,可斜里忽然伸出一双手,猛地在她肩后一推。
连翘还没反应过来,身子落空,“砰”地落水声响起。
下一瞬,带着腥气的池水铺天盖地涌来。
她不会水,使劲蹬着脚,虚虚一片,什么都踩不到。
连翘怕极了,可越是恐慌越是无力,水从口鼻灌进,只觉肺腑疼得厉害。胸腔里的空气被一点点逼尽,她睁大眼睛,茫茫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慢慢地,身体仿佛变得很轻,静静地在水里,犹如一尾海藻。
她模模糊糊听见有哭声、哀求声传来,像是雪墨。可隔得太远,她往下沉,那声音便越来越远。
变故太过突然,她之前是关心则乱,其实连细想都不用,一切缘由跃然脑中。
萧策竟要她死。
她心中酸涩,又难免有些庆幸——幸好还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