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嬗的丈夫叫许愁。
初彤第一次见到许愁,是他风尘仆仆从城外赶回来与周嬗母女汇合的时候。
三十多岁的年纪,一张方脸上的眼睛深邃不知,像是藏着许多故事。话不多,不笑的时候感觉有些威严,即便笑起来,也感觉冷冰冰。与一般大夫的模样倒是有些偏差。
周嬗解释说,是因为常年住在山里,不太有人烟,所以丈夫从小便是冷冷淡淡的模样。
初彤却总觉得,比起治病救人,许愁垂在两侧的双手,更像拿起钢筋铁骨的武士。
……
……
挽华楼最上面一见房里,周汐临窗而视。楼外人群中,一个灰麻长袍的男人从正阳大道上缓缓走来。
周汐眉头锁紧,直到那男人进了挽华楼,周汐方收回视线。
不多会儿,门外楼道响起脚步声。门口阿锋声音干脆:“王爷,许大夫到了!”
今日休沐,周汐邀请许愁挽华楼喝茶,只是喝茶是假,试探为真罢了。
周汐看着许愁稳稳走进来,半开玩笑半认真道:“许大夫没叫车,一路走过来风尘仆仆的模样,倒是让人觉得你像个带兵打仗的样子。”
许愁拱手作揖,面上神色依旧淡淡:“王爷说笑了!鄙人哪里会带兵打仗?只是一身医术糊口罢了。”
周汐示意许愁坐下说话,阿铎将一个空茶盏斟满,递过去。许愁并不推辞客气,端起茶盏一饮而下,面上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好茶!”
“许大夫真是有趣,本王再茶里下了点药,你刚端起来的时候手顿了顿,显然是知道了,却还举杯饮下,夸本王茶好,这茶哪里好?”周汐抚掌而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许愁轻放下茶盏,面上总是淡淡:“王爷用的茶是顶尖的明前龙井,用的药是上好百花醉,好茶配好药,难道还赞不得一个好?”
啪啪啪,周汐三击掌,高声道:“照许大夫这么说,还的确是好!”目光如炬。
实际上这百花醉名字好听,却不如许愁说的那般是好东西,百花醉的香味很淡,并不易察觉,喝下百花醉的人便会像喝多了酒一般,浑身无力头晕眼花。是江湖中常用来困住对手的一种方法,并不要人性命,算不得毒药,却也不是谁都能配得出来的。
周汐微微点头,阿铎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白瓷瓶来递给许愁。
“果然是药庐传人,瞒不过许大夫啊!”周汐轻笑。
“看来,王爷是将许某查了个清楚!”吞下解药,许愁面无惊色。
“近日事多,还是小心谨慎些为好!”周汐泼出之前的茶水,看着许愁道。
“其实今日请许大夫来,也的确有事相请。”
“哦?愿闻其详!”
一旁阿铎重新煮好茶,将茶汤倒进面对面而坐的二人杯中,杯里晕开茶烟袅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