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第一狗仔. > 102|第一狗仔
    “真颜太子。”贾赦说罢,便再次打量这位真颜太子,他的长相的确跟传说中凶猛的真颜人的形象相差很大。

    乌丞相听贾赦这么随口一说,还以为他不过是一句玩笑。待使团走近了,那打头的青衫男子灵活地跳下马,便有真颜族衣着打扮的使臣上前,跟宋奚乌丞相等人介绍,这一位正是他们的太子殿下。

    众臣们闻声都十分惊讶,一般两国交面,使团来访的时候,都会着本国衣裳,以显立场。像真颜太子这样衣着对方国家的衣裳,倒是很少见。

    远处都有许多围观的百姓,大家一瞧穿着大周衣服的那位就是真颜太子,一个个都起哄起来,觉得真颜太子穿汉人服,就是意味着整个大阳族都彻底臣服于他们大周脚下了,他们身为大周子民该然觉得荣幸骄傲。

    众朝臣们之中也有和这些百姓想法一致的,见真颜太子如此,脸上顿时洋溢起骄傲之色。

    宋奚为真颜太子衡峻一一引荐了众位大臣,便邀请衡峻进行宫。衡峻不急不缓,先微笑着和众位大臣们见过之后,目光在贾赦身上特意一扫,然后才应宋奚所言,往行宫头走。他边走边和宋奚提起了上一次和亲使团的事情。

    “我父王听信奸臣落牧谗言,竟妄图用此法侵袭大周,实在是错事一桩。我汉话还可以,但是那些典故什么的,还不是不大懂,总之请你们一定要知道,关于上次假公主和亲使团的事情,我们深感歉意,并且此次我亲自来访大周,便就是代替我父王诚心诚意向你们赔错。这是我此来大周最重要的目的,还请宋大人帮忙带话,让我得以有机会真诚地向贵国皇帝赔罪。”衡峻言语诚恳道。

    宋奚应承,便告知衡峻迎接他的宴席早已经准备好,还请衡峻上座。

    衡峻高兴称是,又喊着随行的臣子切忌守礼一些。

    “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很多时候不拘小节,还请众位大臣们不要见怪,若我随行人员有冒犯诸位的地方,请务必不要客气,告知我来狠狠处置。”衡峻落座之前,便又跟众位大周朝臣致歉。

    之后,他就率先举杯,要敬这些特意迎接他的大周大臣们。

    众臣们觉得这真颜太子很会说话,虽然言语通俗了一些,但人家是真颜人,能说这么一口流利的汉话已经很不容易了。而且态度是很诚恳,看起来就很好相处。大家也便纷纷举杯,迎合衡峻几句。

    衡峻落座之后,便拿起筷子,笑着跟宋奚道:“我这一路入大周以来,吃了很多特色美食,都是我在大阳见都没见过的,每一样都特别的美味。今天这桌上所见,更是精致,香气也非常非常好,让我很有胃口。”

    宋奚便笑让衡峻不必客气,请他先尝一尝这道水晶肘子。

    丫鬟用碟子上筷子夹了一下,红亮亮的肉皮被筷子一戳就破,当即就冒出扑鼻的香味。肉很软烂,筷子轻轻一夹就下来了。

    衡峻接过碟子,立刻将肉放到嘴里,然后便直点头叹肉好吃,并表示这样的水晶肘子他可以一口气吃十个。

    众大臣们都哈哈大笑起来,越发觉得这位真颜太子朴实,说话诚恳爽快。

    这衡峻不仅穿着他们汉人的衣服,还不吝词地赞美他们大周的美食,俨然就是一副被大周的一切所折服的样子。外族人能真心敬畏我大周自然是好事儿。众臣们都很高兴,愉悦地吃过宴之后,便都礼貌地和真颜太子告辞。大家对真颜太子的态度也没有之前那般生分了,带着几分亲切之意。

    乌丞相和贾赦还留下来,继续陪着宋奚。乌丞相眼看着宋奚在那边和衡峻介绍住所事宜,便拉着贾赦稍后走,随即问贾赦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如何判断出穿着汉服的衡峻就是真颜太子。

    “最简单的一招,看他骑的马。”

    乌丞相惊讶了下,“倒有道理,不过你就凭这一点便如此肯定?”

    “不是,也看了其他人的反应,衡峻后面的随从们虽然也骑着马,但很谨慎地保持与他的距离,而且所有人的目光都会时不时地看向他,且眼中都带着敬畏之色。”贾赦道。

    乌丞相捻着胡子点点头,然后侧首瞧前头衡峻笑得那一副亲和的样子,便叹:“这位真颜太子可不简单呐,才来第一天,就把我朝众大臣对真颜的敌意都消减没了。当初大家准备迎接真颜太子的时候,还琢磨着要给他一些颜色看看,但你看刚刚在饭桌上,大家倒是都一团和气了。”

    贾赦浅笑着附和,“是不简单。”

    “你要说不简单,那就更加不简单了。好在皇上早就起了戒心,有所防备,这次并不打算见他。”乌丞相问。

    “不好说。”贾赦默了会儿,才开口道。

    乌丞相蹙眉,问贾赦这是何意,贾赦摇了摇头,表示他也说不清。

    乌丞相为此就更担心了,转即想了想,便松口气,“好在这真颜太子在京也呆不了多久,最多住两月,最晚在秋天就得启程回去,他总不能等到冬天走。也罢了,你我小心熬两月就是了。”

    贾赦应承一声乌丞相的话。

    那厢宋奚和衡峻话也说完了,乌丞相和贾赦忙快步赶上去,仨人一起和衡峻作别。见衡峻一走,宋奚便冷脸转身,带着贾赦和乌丞相往外走。

    宋奚:“衡峻刚和我说,他在过了豫州前往京城的路上,曾遭遇了伏击,得幸被一拨路见不平的人帮忙,才没有损兵折将。”

    “竟有这等事,那他先前怎么没上报?”乌丞相顿时警惕万分。

    “就是怕上报了,被咱们这些人误会是有什么阴谋,所以就默默咽下了这件事。刚刚是我问及他因何延缓到京的日子,见他支支吾吾,就追问了一句,他便说起这事。”宋奚转即看向贾赦,问他怎么看。

    “刚刚和你说的?”贾赦问。

    宋奚点头。

    “该是没作假。”贾赦才刚和乌丞相说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这位真颜太子的行为举止,刚刚他和宋奚说话的表情很诚恳。

    “不好说,谁知道是不是又一个阴谋。”乌丞相不确定道。

    宋奚蹙眉:“如果真是阴谋的话,那他们未免也太蠢了。明知道前一次作为之后,已经惹得大周臣民愤愤不平,还要再用老招数?再者这次的事情发生之后,他没有上报,又如何执行他的阴谋?”

    “倒像是个阴谋。”贾赦蹙眉叹道。

    宋奚惊讶的看贾赦,刚刚他明明说真颜太子说话是真诚。

    乌丞相指了指贾赦:“你怎么出尔反尔?”

    “我和你的意思不同,我指的是伏击和救人的那拨人,倒都像是有阴谋。”贾赦含笑道。

    宋奚立刻点头附和:“此话不假。”

    乌丞相想了下,然后满脸惊讶的看他们二人,“你们的意思,可能有人要借着救真颜太子的事儿做文章?”

    “说不清楚,总觉得这事儿太巧,而且你瞧瞧真颜太子随行的使团内有那么多侍卫,一个个高大勇猛,根本不好对付。普通的匪徒,根本不会对这样的队伍下手。”贾赦道。

    乌丞相想想想是这个道理,但他又想不明白到底什么人算计这件事,算计的目的又是什么。而且这是真颜太子,又不是大周朝的太子,救了他有什么好处?再说大周臣民因为上次和亲使团的事儿,警惕很深,连老百姓都不大会买账的事,大周皇帝便更不会了。连一两个呼声都不到,便更别说从这件事中谋利了。

    “会不会是真颜部落自己搞得戏码,我听说真颜太子还有一名弟弟,唤作衡萌,性情残暴,似乎并不太愿臣服于他大哥。这袭击他的人很有没有可能他的弟弟衡萌趁机下手?但救他的人到底是谁,刚刚真颜太子没说是什么人么?”乌丞相转即问宋奚。

    宋奚摇摇头,“他说这件事不宜宣扬出去,就是怕被大周臣民误会这又是他们真颜部落的阴谋。至于那位救他的恩人,他会私下里感谢,也希望我们不要掺和这件事。”

    “既是这样,他为什么又说?大可以扯出别的理由告诉你,比如他路上水土不服,才导致路程耽搁了。”贾赦不解道。

    乌丞相点点头,紧皱眉头,越听贾赦的质疑,越觉得这真颜太子还是有阴谋、有问题。

    宋奚也眯起了眼睛。

    贾赦的话把俩人弄疑惑了,却自己一身轻的耸了耸肩,便匆匆和二人告别,他还急着回京畿府等消息。

    贾赦也不乘马车,自己骑着马,带着几个小厮就飞快地奔向京畿府。

    到了地方,便有京畿府衙差告知高伯明刚到不久。

    贾赦撩起袍子,便迈大步进府,去了偏堂见高伯明。

    高伯明见了贾赦,忙行礼称其为侯爷,客气地恭贺贾赦高升。

    “本是该亲自登门带礼祝贺,但听闻您忌讳这些,遂也未敢多作表示。”

    “你而今帮我的忙,对我来说便是最好的贺礼了。可能以后还会讨嫌麻烦你,只求你别嫌弃我就好。”

    高伯明忙道不敢,能帮贾赦惩恶锄奸,他荣幸之至。

    贾赦请高伯明落座之后,随即问他可从曹家和淮南王府的茶杯里查到了下药的痕迹。

    高伯明点头,“大人给我的药方我闻所未闻,不过自己照着大人所给的方子配了一剂出来,便是这样的白色粉末。”

    高伯明从袖子里拿出小黄纸包,打开之后,便礼貌地伸手请贾赦看。

    贾赦把鼻子凑近闻了下,并没有什么味道,怪不得可以下在茶里不被认察觉。

    “这药只需要用两指取一捏和水酒喂食,片刻就可起效。下官知道这味药对人身体并无大害,便亲自试了药。服用之后,便觉得脑袋发沉,耳发鸣,不能思考,但眼睛却是好用的,四肢也不耽误,可如常行动。起初服药的时候,只要有人凑近自己的说话,尚能听得很清楚,而且这时候别人说的话,就跟下了魔咒一样,一句话会不停地重复在脑袋里回想,根本思考不了其它。”高伯明仔细解释着自己的感受。

    “那你是如何在事后记清楚这些的?”贾赦惊讶地问。

    高伯明:“从服药之后,便一直有太医院的御医看护我,我会尽量让自己清醒,说清楚症状。再者我的用药量并不算大,如果再大一点的话,我恐怕真支撑不住。”

    贾赦忙没想到高伯明为此案以身试药,忙谢过他,并嘱咐他这药方若是对人有害,切不可外泄,尽量越少人知道越好。

    高伯明:“我也正有此意。”

    “我都仔细差过了,两府的茶碗之中都含有这种药的成份,虽然曹兰的那碗东西喝干了,好在茶碗底子尚有少许没有溶解完的粉末。”高伯明继续解说道。

    贾赦应承,随即又谢过高伯明,请他在证词上签字画押之后,便亲自送走了他。

    柳之重随即问贾赦:“那这张游昀该怎么处理,是否要即刻升堂?”

    “不急,等苏州方家人也来了再说。你们趁着这几日拿着张游昀的画像,好好在街面上调查,看看是否有人目击曹兰和张游昀有过接触。一旦找到证人,便立刻带回京畿府令其签字画押留下证词,以备日后当堂对质所用。”贾赦道。

    柳之重应承。

    这时候大理寺来人,请贾赦过去一趟。贾赦又嘱咐柳之重一定要慎重对待此案,暂时不要对张游昀透露什么。此人诡计多端,又擅狡辩,切不可给他过多思考和反应的机会。

    贾赦随即骑马去了大理寺,被小吏引入偏堂之后,就见林如海面带笑意的出来相迎。贾赦见林如海便是在笑的时候,也是眉头稍蹙,晓得他在处理缮国公的案子时,遇到了难处,遂落座之后,贾赦便问他到底因为何事。

    林如海闻言,眉头皱得便更深,“之前几次质问曹兰,他仍不肯认,而今人出了事,昏迷不醒,缮国公更是狡辩,不肯认自己的罪名。”

    “曹兰已经是一介平民,如何处置都好说,再说他而今这境地,也不值一提了。至于缮国公,皇帝早已经知道他的所作所为,还降了他的爵位。而今又要你再调查,为何?皇上是觉得这样的结果对缮国公还是太仁慈了,要再狠一点才行。缮国公那边也知道这事儿死无对证了,便开始赖皮赖脸了。你而今也不用非要死查这一桩案子。所谓十官九贪,便是他不贪,家人也常有为虎作伥之举。你查查他别的事,只要能把缮国公确凿的证据弄下来,令他连爵位都没脸袭了,皇上自然就会满意了。”贾赦道。

    林如海听得茅塞顿开,忙行礼谢过贾赦,“多亏大哥提点,我这两日真愁得快发疯了。经你这么一说,就好处理多了,我早听说缮国公的两个儿子胡作非为,干过不少欺压良民的恶事。便从此着手,再看看能不能查处他家别的事儿来,一遭加在一起,该是也能从律法上量刑,令其削爵。”

    贾赦笑着应承,眼见外面天色不早了,便请林如海一道去荣府用饭。

    林如海婉拒了,“改日,黛玉还一人在家,本就饭桌冷清,我不能把她再落下。”

    提起黛玉,贾赦想起来,和林如海提起张游昀来,让他可以驱走张游旺了。

    “案子都查清了?”林如海不禁问。

    “□□不离十。不过你家这个上门赘婿的事儿,是他为了自家二弟谋划前途,目的不纯是有,但算不上真骗。再留着也没意义,总之那样的人家还是不要招惹为好。”贾赦又谢过林如海帮忙,接着便和他道,“那个苏源春倒是可怜,让他白白掺和其中倒是我之过,我回头会帮他找个好先生,再和他父亲说几句,好歹不会让他在家里太受苦。”

    林如海摇头,“张游旺这孩子我没想到,但苏源春既然是个清清白白的,我既然允诺收他为徒了,自是不能出尔反尔。”

    “看上了?”贾赦挑眉笑问。

    林如海乐道:“瞒不过大哥,这孩子还真如你所言,从到我府里学习之后进步飞快,假以时日,我看他才学未必在宋麓之下。人是冷性点,但他待我倒还算感恩。而且我看他时常念着家里的小妹妹,有时候在林府得了的点心,自己也不舍得吃,就打发小厮送回去给他妹妹。瞧他该是个重情义的人,只是先前在府里被欺辱惯了,大概才会有而今这样的性情。”

    “你觉得好便是好。这事儿倒不怕,便是将来他心不诚,咱们有的是法子处置他,咱们哪个是他能得罪起得?”贾赦口气有些硬。

    林如海笑着拱手道:“正是如此,我也就罢了,没什么太大的能耐。倒是麻烦你这位做大舅的了,以后还要劳烦你多多照顾她了。”

    “客气什么。”贾赦转即便和林如海商议,让黛玉改日就登门荣府,陪着贾母住上几日,而今宝玉又回禄山书院读书了,也用不着忌讳什么,正好林如海这段时间也可放心去查案。

    林如海应承说好,便亲自送贾赦出门。

    林如海走了几步,忽然想起真颜太子来访的事儿来,便笑着说起他刚刚听到的传闻,“真颜太子是穿着咱们大周的衣服来得?”

    贾赦应承。

    林如海不禁叹大周国威赫赫,已经令真颜人有彻底臣服之心了。

    贾赦:“我看这事儿意味不了什么,人家或许就是出于好奇穿着玩,或是入乡随俗,能怎样。穿什么样的衣服,到底是一桩小事,就怕有人把小当大,放松戒备。”

    林如海怔了下,想想贾赦所言也不无道理。他们如果仅凭真颜太子穿了他们汉人的衣服,就觉得是对方真心臣服云云,确实有些自以为是,过度解读了。

    林如海忙道贾赦所言极是,又问宋奚和乌丞相对此事觉得如何,

    “他二人比我聪明。”贾赦和林如海拱手道别了,这就上了马车。

    两日后,苏州方家老爷带着几个家奴到了京城,当即就急急忙忙来见了贾赦。方家老爷行跪拜礼之后,便气愤地讲述这上门赘婿的恶行。

    “我真真是恨透了那厮,提起女婿二字,我而今能恨得把后槽牙咬碎!此番来见的人若真是他,我一个老头儿要命如何,就拿刀捅死他一干二净,解了气!”方老爷说说就愤怒起来,满面赤红,脖子青筋暴露。

    贾赦自然知道这方老爷说的是气话,不过他这份儿愤怒倒是好,回头见了张游昀,正好可以好好震一下他。贾赦让小吏带着方老爷去厢房冷静一下,等一会儿开堂的时候,再让他来认人。

    柳之重随即便问贾赦,要不要先让这位方老爷认一下人,免得出了误会。

    “不必。”贾赦回身去换了京畿府府尹的官袍,便预备上堂。

    张游昀随即被拉了上来,他姿态还如第一次上堂时那般,只不过而今衣服脏了些,面色也有倦意,是在京畿府大牢里住得并不好所致。

    张游昀跪下之后,便用冷冷地目光打量贾赦。他忽然被拉出来,被告知说要堂审,便隐隐觉得事情可能有些不妙,此时此刻他不敢过多表态,以不变应万变。

    “垂下头去!你这是什么眼神儿,倒像是我们大人做了什么亏心事,对不起你一样。给你狂的,我看你今日必定逃不了斩立决!不幸的话,你的兄长弟弟,九族之内,全都得跟着你遭殃!”柳之重放了狠话。这是贾大人之前授意他的,一定要在开堂之时震吓一下张游昀。

    张游昀起先听说自己会被判斩立决的话,只是绝望地冷冷笑一声,但当他听说要牵连九族,连累自己的大哥和幼弟的时候,张游昀整个身体都僵住了,面色惨白,眼中闪烁出恐惧之情。他从没想到事情会这样严重。

    贾赦先传了方家老爷来。

    张游昀一听,恐惧更甚,身体微微颤栗了一下。

    方家老爷几乎是跑进门的,迫不及待要看张游昀是不是真是他的女婿。方家老爷给贾赦行礼被免礼以后,便立刻冲到张游昀面前,因为对方垂头,方老爷干脆就蹲在地上歪着头看他的脸,只消一眼,方老爷就愤怒地挥拳朝张游昀脸上打,嘴里面也骂起来,什么难听骂他什么。

    衙差忙拦住方老爷。

    柳之重这时候也出声呵斥方老爷,让他不可对人犯再继续动手。

    方老爷气得老泪纵横,手不得地方,他就用眼珠子狠狠地盯着张游昀,恨不得用眼神儿把张游昀撕个粉碎。

    “你这畜生!你怎么能这么待我们,我们方家自你上门之后,何曾亏待过你!双儿还怀着你的孩子,你就那么走了?你可知道在你走后我们都是怎么过的,双儿是怎么过的。她每一天都以泪洗面,寻死觅活。我只得骗她说你只是贪赌,自觉得愧对咱们,一时想不开才躲出去了,说你早晚会回来。她才稍稍好些。每天就挺着肚子现在门口,伸脖子看,日盼夜盼。

    我瞧这孩子心疼,便真存着念头,盼着你能悔悟,只要你回来和我们好好过日子,我一句错都不带说你。谁知这整整两年过去了,而今我小孙子都能走路了,不见你半个人影,更不见你留个只言片语给我们!天杀的,我为何还能见到你,我倒宁愿你死了!你还是人么!你怎么能对自己的妻儿这样狠心!”

    方老爷说着说着,泪水更甚,但瞪张游昀的恨意却丝毫不减,怒到至极之处,转头就啐了他一口。

    张游昀嫌弃的偏头,然后用袖子擦掉了自己脸上的口水。

    方老爷气得更凶,上前就殴打张游昀。张游昀挨了一拳,嘴角出血。方老爷便再次被衙差们制止住了。

    贾赦:“张游昀,而今你还有什么话可讲,你化了两个名儿,同时做两家的上门女婿,这也是你口中的不违法?”

    “作孽啊,你这种人就该去十八层地狱!我怎么都没想到,你竟然对别家的姑娘也做了人同样的事!害我们你还不够么!”提起张游昀骗婚害人的事儿,方老爷更加万般受刺激,愤怒的难以自持,他猛劲儿地用脑袋撞地给贾赦磕头,请求贾赦一定要严厉处置张游昀。这种人渣不死不足以平他的愤怒。

    “够了!你说那么多,还不嫌够?就凭你女儿那样儿,你想招个什么样的上门女婿,招个比我笨比我丑的,陪着她养个傻儿子,就是对她好么?我这样的和她生了孩子,是她的福气。老头儿,好好看看我的样貌才学,用我的种生下来的孩子不白净漂亮?将来人必定也会聪明,她只要好好教养,那孩子的将来的前途必定不会差到哪里去。你找上门女婿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要个孩子撑门面么,我已经帮你完成了愿望,你还牢骚什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张游昀冷笑道。

    方老爷怔了下,张了张嘴,眼盯着张游昀竟一时语塞气得说不出话来。

    贾赦看眼张游昀,见他面上露出嫌恶轻蔑之态,晓得他所言是出自他真心的想法。这厮到底被张白灌输了什么,竟会有这样理所当然的想法。

    “你——”方老爷憋得咳嗽起来,两下没喘过气,身子一抖一抖地,眼看就要晕厥过去。

    贾赦忙命人将方老爷搀扶下去。

    张游昀冷漠的跪在地上半晌不吭声,转即见贾赦也不吭声,他抬首看贾赦,“贾大人就是要凭此罪诛我九族?那我便要收回前话了,秉公办案这四个字并不适合贾大人。倒是可惜了宋大人,竟与你这样的伪君子做朋友。”

    贾赦歪头打量两眼张游昀,嗤笑一声。

    “你笑什么,我说的可有不对?可气我之前竟不信外头传言说您是一位混不吝老纨绔的话,还觉得大人品格端方,是被那些物质百姓们误解了,而今看来倒是我误解了。”张游昀道。

    柳之重当即呵斥张游昀说话狂妄,冒犯朝廷命官。

    贾赦抬手,示意柳之重等不要言语,随着张游昀说。

    “和大人?我已没什么好讲。”张游昀轻蔑笑道。

    “若真没什么好说,那我请命诛你九族,你可服气?”

    贾赦一句话就戳中张游昀的软肋。

    张游昀慌张起来,不解地问贾赦为何,转即他发现贾赦在观察他的情绪,冷笑道:“大人拿了证据,想着怎么请命便怎么请命就是,大周律又不是只摆给你一人看的,是非如何自有人公断。”

    “这话不假。接下来这些罪状你看清楚,认不认。你若认,或许还可饶你的九族,只断你斩立决,你若不认,你且等着看,是否真有人站在你这边,为你公断。”

    贾赦说罢,便叫人把早写好的罪状拿给张游昀看。张游昀起先不太愿意地瞄一眼,转即就把眼睛睁大了,双手发抖地拿起放在地上的罪状,又仔细看了一遍,转而瞪红了眼看着贾赦。

    贾赦等的有些无聊,正用一手托着下巴,见张游昀结束了,便挑眉看他,示意他有话便说。

    张游昀双手一软,便坐在地上,蹙着眉头,整张脸陷入极其绝望地状态。

    “你、你怎么会查到我二叔的事,还有迷药的事,你为何也知道?”

    张游昀觉得赘婿案是自己狂妄自大失算了,但万万没料到蛊心术这件事也会被贾赦察觉。明明这世间几乎没人知道这种伎俩,他二叔生前那般嚣张的杀了足足四十三人,都不曾被任何人怀疑过。他而今吸取了他二叔的经验,且在做事上比之更加谨慎,为何还是会被发现,为何?蛊心术的案子最让他自信的就是自己的技法,只要别人抓不住这个,他就是无罪!

    张游昀恐惧地看一眼贾赦,顿然觉得自己之前对他说那些轻蔑瞧不起的话,是给自己打脸。他根本就是个跳梁小丑,被人家早就看破的蠢材,他却还自以为是地蹦跶,说一些自觉很有聪明的话。何其可笑!何其可悲!

    张游昀笑一声,眼泪就流了下来,又无奈地摇头,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有些喘不过气儿来,他就猛进的捶胸。

    这时候,便有证人上堂,此人是一名卖馄饨的摊贩。那天过了饭点,张游昀跑去找他连汤带碗买了碗馄饨,送到对面胡同了,说是施舍给乞丐的。摊贩当时也不觉得如何,后来收摊走了,发现有东西落了,他就折回去。正好看到衣衫有点划破的常老爷从对面的巷子里走出来。

    当时摊贩还想之前那位漂亮的公子,是不是就施舍的这人,转即又觉得不大可能,毕竟这位老爷的衣着看着也不错,而且手上还带着金戒指,该是不至于混到要人施舍的地步。

    “……再后来有衙差拿着二人的画像来问小人,小人就想起来这事儿了,赶紧上报。”摊贩据实描述道。

    贾赦随即让摊贩认人。摊贩肯定张游昀后,贾赦便打发他下去,接着问张游昀可认罪,“你倒是不用狡辩了,不管你嘴上认不认,我是只认证据的。曹兰和淮南王死前是你下的药,这常老爷也是你下手的。”

    张游昀目光冷冷地呆呆地看着地面,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不吭声。

    “这蛊心术你可曾说与过第二人,你幼弟又是否知情?”贾赦觉得以张家老大的脑袋该是学不会这些,但张游旺却是个聪明伶俐的,而且他与张游昀的感情十分要好。

    张游昀仍旧呆滞,没有说话。

    “若是这样,便只能如实呈奏上面,把你们张家铡草除根了。毕竟这巫蛊之术害人不浅,不能遗留祸患!”贾赦道。

    “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是,我的确存着把自己身上所学的东西传给游旺的想法,但我才回京没多久,再者那孩子若在林家能找个好归宿,也用不着学我这身罪孽。”张游昀蹙着眉头,面色带着恳求,看着贾赦。

    贾赦有问他和他二叔张白可否留有什么书册之类的,记录了他们所学的东西,

    张游昀直摇头。

    贾赦见张游昀目光偏斜,嘴巴下意识的紧闭,便知道他实在说谎。贾赦眯起眼睛,狠狠地盯着张游昀:“若命人搜查你住所张家之后,找到一点点相关的内容,你该知道我会如何处置你们张家兄弟!一次骗,我便会认定你次次骗。时候凭你如何说你兄弟们无辜,我都不信。”

    张游昀大骇,身体发抖地跪在地上,跟贾赦交代了藏书的地方,就在他们张家那盏祖传的灯笼内。

    贾赦立即命人取来。转即又问张游昀,可知他二叔当初因何要如此感恩于宋奚,甚至为其要疯狂的杀人。

    张游昀愣了下,接着便道出他二叔的执念,嗓音里带着对贾赦的敬畏和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