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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转即去了淮南王的寝房,问询府中下人昨夜淮南王与张游昀吃酒喝茶的用具可还曾保留。

    “吃酒的都已经收拾干净了,昨晚上王爷和张二爷聊天之后,便一个人心绪不好的一人待在屋内。小的们怕王爷撒脾气,也没敢收拾屋里的东西。早上又出了这么大的事儿,便更没精神顾及了,所以当时用的茶点还在。”管家罗鸿禧据实回道。

    贾赦走进内间,看见桌上有八盘茶点水果,另有两碗未喝完的茶。淮南王可是个倔脾气的主儿,且还有尊贵的身份在。当时喝酒时,二人身边有诸多人伺候,张游昀该是不好下手弄药。而人喝完酒之后就容易口舌干燥,而且二人是单独相处,这时候下药的机会应该会更大一些。贾赦当即命人收走这些东西,送进宫去,请太医院总领高伯明来查验茶水里面是否含有《摄魂*》书中所述的那味消减人意志可轻易令人听命的药。

    贾赦随即去了曹家,也命属下也同样去搜集茶具等物,送到高伯明那边去。

    这之后大概两个时辰左右,衙差便来告知,他们在京城的长乐赌坊将张游昀缉拿归案。

    先前常老爷逃跑的时候,贾赦便派人再去常家大宅再请人来。昨天那人刚好到,来的人是常家小姐跟前的贴身婆子。贾赦便打发属下先带着那婆子去京畿府认人,并嘱咐他们认人时弄着些花样,不要被张游昀发现。贾赦随后就出发,当他前脚刚刚踏进京畿府的大门时,后脚就被告知,那婆子见了张游昀之后,便立刻矢口否认了。

    贾赦的反应倒是不太惊讶,当初常老爷也不肯当面认张游昀,既然这常家婆子也是如此,那便说明这件事他们八成是早做了猜测准备,也商议好了应对之法。不管是常家老爷的意思,还是常家小姐的,总之他们不想把家丑外扬,而且还存着把张游昀这个赘婿带回常家继续做上门姑爷的心思。

    贾赦当即去了京畿府大牢见张游昀。

    张游昀正端坐在牢房的草席之上,衣衫整洁,面若桃花,正闭目养神。直到脚步声临近,张游昀才缓缓睁开眼睛,见贾赦出现,他面露一抹苦笑,方起身走过来,和贾赦很有风度地行一礼。

    “没想到有一日会在这里和大人见礼,晚辈惭愧。”张游昀依旧保持着很文雅的礼貌。

    贾赦轻笑一声,眼睛盯着张游昀的脸,“明知是我叫人抓你进来的,你还如此客气,倒是难得。”

    “天下谁人不知大人断案公正,明察秋毫,我就是知道大人抓我进来的,而今才会如此安心淡定。只因大人断案公正,而我心知自己无辜,没了蒙受冤屈的可能,我也就没什么好怕了。”张游昀笑叹道。

    贾赦要是不查前事,只单纯听他说的这几句话,倒是真有些想相信他。这张游昀大概不光会催眠别人,也很会为自己催眠。便比如他现在说的话,光凭表情来判断,真的很难看出真假。

    “你既如此说,我查案必不会客气。”贾赦别有深意的看一眼张游昀,便转身离去。

    张游昀便再次行礼,提高音量道:“静等大人的好消息。”

    “这姓张的进了大牢了,还这么嚣张。”柳之重说罢,转即又想了想,不确定地问贾赦,“会不会是我们真冤枉了他?下官当了这么多年的京畿府府丞,还是头一次看到面对指控能如此淡定的犯人。”

    “他犯下的事,你必定也是头一次见。看紧了他,但不能让衙差靠他太近,里外加五道防守。”贾赦嘱咐道。

    柳之重一听此话,忙点头,心下一边奇怪这张游昀到底厉害在什么地方,让他们贾大人如此谨慎,另一边也提醒自己,既然贾大人这么重视了,看守方面就绝对不能出差错。

    虽说这常家的婆子也如常老爷一样,不认人,但贾赦这次却做了两手准备。他不仅请了常家的人来,还请了豫州的两个赌坊老板,便是张游昀当初欠钱的那些赌坊中的两个。

    贾赦离开京京畿府大牢后,令属下这就带那两名赌坊老板去认人,并嘱咐稍稍看一眼就罢了,千万不要对上话。

    贾赦随即去了偏堂喝茶,没多久,柳之重便带着两名赌坊老板来回话。

    “他们一眼就认出了张游昀。”柳之重告知道。

    贾赦让柳之重带着这俩人去签字画押。张游昀做赘婿骗财骗色的罪名,坐实无疑了。

    至于常家小姐派来认人的婆子,倒也好改口供,只要告诉她常老爷儿的死,这婆子震惊之余,自然嘴巴就守不住了。

    不多时,柳之重便把两名赌坊老板和常家婆子的口供都呈送了上来。

    贾赦查过口供后,便正式提审张游昀。

    张游昀倒是没有想到会被这么快提审,上来的时候,眼睛里还带着好奇,微微伸着脖子,目光探究的朝公案上看,似乎想知道那上面是否有指向自己的证据。

    张游昀见公案上除了几张白纸,并没有其他类似供状的东西,面容更为淡定起来,他从容不迫地跪下,便给贾赦磕头行拜礼。

    柳之重先开口了,照例先问一句张游昀,可知道而今京畿府羁押他,并将他传到公堂审问的缘由。

    张游昀淡然地摇头道不知。

    柳之重随即又问张游昀可认豫州常家骗婚诈钱的事儿,他是否愿意认。

    张游昀眼里微微闪过惊讶。张游昀在心里本来是准备了千万种说辞,来应对贾赦质问他关于淮南王死亡一事。他怎么也没想到贾赦竟然会知道他先前伪造身份,做上门赘婿在赌坊骗钱的事儿。

    张游昀不很解这两桩只会在当地市井百姓之间流传的小事儿,怎么会传到京城堂堂一品的御史大夫的耳里。

    难不得坐在公案之后的贾赦,面容如此淡然。

    张游昀老实地跪在地上,眼色发沉,陷入思考。

    贾赦敲了一下惊堂木,便让人把常家婆子和两名赌坊老板的证词给张游昀看,问张游昀是否认罪。

    张游昀心惊了一下,然后仔细查看供状上的证词,随即点头道:“豫州所言之事属实,但我并非诈骗。这唐又礼是我在外游玩时的乳名,当时常家老爷也知道我是个浪子身份,居无定所。我也曾亲口告知他,我弃掉了旧身份,想用一清二白的新的身份来重新做人。这应该不算骗吧?至于在赌坊借钱不还,本来这钱也没约定什么时候还,我借了钱之后,便临时受到了家中情况危急的消息,就立刻骑马赶回京城了。常州那边的确是我疏忽,没有尽告知的责任,最多也不过是我这个做女婿丈夫的不称职,至于骗财骗色的罪名,我可玩不敢当。再有,不知这案子原告在哪儿?可是真要告我骗婚诈财之罪?”

    张游昀说罢,故意往后看了看,又往左右瞧了瞧,接着便道:“不知是常家老爷来告我,还是常家小姐?大人,小的请求与他们对峙,刚刚所言是真是假,当着大家的面儿,一对峙便知晓了。”

    柳之重一脸惊叹地看着张游昀,万没有想到他会狡辩到如此地步。明明是证据确凿的事儿,经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衙门在刁难他一般。再者这张游昀想来是极为懂得大周律法,和堂审的规矩,这骗婚诈财的事儿,若没有原告来告,那就是不成立的。而今常老爷身亡,必定是不行了,常家小姐一个弱质女流,而且肚子里还怀着张游昀的孩子,别说她此刻不在京城,就是在,她必定也不愿露脸丢人的出现在公堂之上。

    更何况这张游昀有三寸不烂之舌,那常家小姐如果真来了,只怕也在言语上斗不过张游昀。

    柳之重暗暗咬牙,狠狠地盯着张游昀,真很不自己亲自上去,徒手把这厮的嘴撕烂。

    柳之重就站在贾赦的身边,此时贾赦微微听到了柳之重咬牙的声音,便轻咳嗽了一声。

    柳之重顿时打个激灵,恢复了冷静,他动了动两双脚,微微挪动了一下地方,便重新恭谨的站好。

    “你狡辩的话倒是新鲜,让我更进一步认识你了。”贾赦笑一声,转即对张游昀道,“苏州方家人不日就会到京,倒愿到那时,你还能‘舌灿莲花’,尽证自己的无辜。”

    张游昀怔了下,诧异地抬头看向贾赦。他没想到贾赦不仅仅知道数百里之外的豫州,连苏州方家那么远的,他也知晓了。

    不日就到京城……

    方家人在苏州,便是派人快马加鞭过去送消息,再算上赶回的时间,少说也要一个月。而方家老爷上了岁数,必定不能骑快马,选择坐船或者坐车的话,那至少就需要一个半月的时间了。

    张游昀想明白这个时间有多久之后,便心下顿然惧怕起贾赦来。莫非他早在一个半月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赘婿一事,关注到了他?那时候他还没有接近贾赦,还在从豫州赶往京城的路上……难不成这才众人所谓的真正明察秋毫的贾赦?

    张游昀黯然垂首,紧皱着眉头,脑子里不停乱转,想了许多可能,但在嘴上,便是贾赦如何震吓逼问他,他都以沉默相对。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多说多错,绝不可冲动。

    “伪造身份骗钱骗亲一案便说到这,咱们再说点更新鲜的。”贾赦顿了下,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品了口茶,他边喝边打量张游昀的面色,“就说说你心里一直盼着谈的淮南王。”

    张游昀听到这话又怔了下,微微抬首,疑惑地探看向贾赦。他总觉得贾赦身上有某些东西和自己一样,但他的能耐又和自己的有些区别,他像是会读心一般,有些话便是自己没说出口,他竟然能看出来!

    “淮南王是昨晚和你喝酒之后,便投塘自尽的。”

    “大人也说了,王爷是在小人离开之后,去寻死的,和小人又有什么干系?”张游昀辩解道。

    贾赦感兴趣地挑眉瞧他:“这是怎么你了,你和淮南王交好到可以彼此孤身一人共处一室的程度,而今他人刚死,你一点伤心之情不表,就急于摆脱责任。我有说我怀疑你杀了淮南王的话么?”

    张游昀再次怔住,原本淡定的脸色略显慌张起来,他微微抿着唇,唇畔显白,渐渐开始没有了血色。

    “我要你如实交代,那天你与淮南王的谈话经过。”贾赦道。

    张游昀定了神儿,便镇定下来,讲了些他和淮南王之间的一些不痛不痒的聊天内容。贾赦便一脸无聊的听着,偶尔喝一喝茶,不管张游昀讲多长,他丝毫没有打断的意思。衙门内负责记录堂审经过的文书倒是累坏了,不停地沾墨下笔哗哗地写着,到后来头上都累得冒汗了。

    柳之重见状,忙喊来另一名文书前来替换。

    就在这时,张游昀有住嘴的意思了,开始说向结尾,“大概也就这么多,我和王爷天南海北聊得颇多,都没什么紧要。后来王爷便说有些乏了,要我搀扶他回房。我本欲告辞,王爷不知怎的突然抓着我的手,不许我走,还要和我喝茶聊天儿。我便猜测王爷是又思念那位故人了,着实可怜,我便依从他所言,陪着他单独在屋子里呆了会儿。后来、后来就……”

    “后来什么?快点说,别吞吞吐吐!”柳之重呵斥道。

    “王爷他就往我身上凑,我一时多想了,便没能容忍,急忙起身告辞了。走的时候,王府的人可都看见他们王爷躺在榻上睁眼说话,人那时还好好的。”

    贾赦方坐直了身子,转即问张游昀和曹兰又怎么一回事。

    “曹兰?”张游昀蹙眉看贾赦,他此刻没有认,也没有否认,便是为了给自己留余地。

    “还不想认?昨天有人见过你和曹兰前见面。”贾赦说罢,见张游昀表情半信半疑,便立刻拍惊堂木喊道,“传人证!”

    “大人何必麻烦人证,我在京广结好友,这是谁都知道的事儿,什么人都认识也不奇怪。不过这为曹老爷我却真不识得,昨夜之所以能和曹老爷相见,全因他们家的管家德福。昨晚也是巧,我从淮南王府出来之后,本要归家瞧瞧幼弟,碰巧看到德福在外打酒,就闲话两句,他非拉我去他家喝酒。后来曹家小厮来和德福说他们老爷喝醉酒耍了酒疯,我便陪他一同去瞧。德福也和我说他们老爷近日因身陷诸多麻烦之中,十分愁苦,几乎有要寻死的心。他知道我嘴好,很多人和我聊天之后便被开解得心情愉悦,遂希望我去帮忙劝解一二。”张游昀说罢就笑叹一声,“倒没想到这厮拉着我去,转头还卖了我。”

    贾赦一听张游昀此话,便知道曹家管家德福带着张游昀去曹府,是私下里悄悄地,该是没什么其它人知情,所以张游昀才以为他刚刚口中所谓的人证是德福。

    贾赦其实根本就不知道张游昀昨夜在什么时候见过曹兰,刚才不过是一诈。

    但既然张游昀供出德福了,贾赦自然要提审德福。至于张游昀这人深,谙狡辩之法,再审下去也没什么意思,等证据凑齐了,直接摔在他脸上便够了,用不着嘴说。

    贾赦当即打发衙差把张游昀押下去。

    张游昀跪得腿有些发酸,起身的时候有些晃悠,他在衙差的押送下,回头望一眼贾赦,眼里暗涌着很复杂的情绪。

    贾赦没心思研究他,当即提审德福。德福的供词与张游昀的倒是相合,这一桩该就是碰巧了,张游昀便正好利用了。张游昀随着德福去劝解曹兰的时候,也有有支开德福,单独和曹兰相处的时候。而今曹兰失血过多,还在昏迷之中,还要再等一等才能审问。

    “这个张游昀喜欢自作聪明了,当然他也比较倒霉,碰见查案的人刚好是你。如果换做别人,他的自作聪明或许就是聪明了。满朝上下,换成任何一名官员,都不可能考虑到蛊心之术,更不可能挖出二十年前他二叔张白的事来。还是你厉害,这张游昀此时此刻只怕还觉得自己尚有活路,殊不知一切早在你掌握之中,便如猫玩老鼠一样。”

    宋奚来京畿府接贾赦的时候,听闻审案经过,便禁不住叹了几句。转即他就抓着贾赦的手,便感叹自己长了一双慧眼,运气也好,捡了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到自己身边。

    贾赦侧首不满地看向宋奚,“为什么是捡,我觉得用寻更好。”当初宋奚本来就是因为《邻家秘闻》,寻到他的。

    宋奚无奈地笑道,“提起那事儿,我还想和你好好理论理论,你当时脑袋瓜里怎么想的,竟然敢惹我,毕竟凭你当时的身份,可真是惹不起我。”

    “大概就是出于‘我很特别,一定要吸引宋大人注意’的目的,然后我就成功了。”贾赦随口玩笑道。

    宋奚听这话眼睛更亮,伸手捏住贾赦的下巴,“若是这般,某人真该谨记初心,每天能把目光放在我身上,让我注意你。”

    贾赦听出来宋奚是在抱怨他因为调查案子,而忽视了他,遂笑道:“我怕你眼睛累。”

    宋奚:“一辈子都不会累,可能多少辈子都不会。”

    贾赦被宋奚的话说得耳根子又热了,转头托着下巴,看着窗外,感叹街面上的热闹。

    “外头再热闹有何用,抵不过得一人心,两厢安静,相携白首。”

    贾赦怔住,转头看向宋奚。宋奚正用很肃穆的目光看着他,像是在认真地起誓。

    贾赦抓住宋奚的手,郑重地道了声:“我不会负你。”

    宋奚抱着贾赦,在贾赦的耳边轻浅的“嗯”了一声。

    下一刻,他便用很调笑的语言道:“如此良辰美景,天时地利,我们真该在车上再做点什么。”

    “少来,一会儿弄得我难受,被孩子们瞧见,便要出糗了。”贾赦一把推开他,笑道。

    宋奚勾唇浅笑,就一直宠溺地抱着贾赦。

    时至黄昏,宋府的厨子们便准时备好了精致的饭菜,一一铺陈摆到院子中央的大红木桌上。菜端上来的一瞬间,香气就瞬间在空气中四溢起来。一拨菜带着一阵香气,各有不同,闻得人口水直流,半刻都忍不住。

    便是连宝玉这样常在贾母跟前吃好的人,而今瞧见这么多美食,便立刻觉得自己化身饕餮了,肚子变成了无底洞,怎么都吃不饱了。贾琮、贾兰、贾环等年纪小一些的孩子,便就更没自制了,比宝玉更甚。

    贾琏瞧着,也是暗暗在肚子里流口水,忙笑呵呵地带着宝玉等小辈给贾赦和宋奚见礼。

    宋麓刚下了课,便立刻赶来,见过贾赦之后,他又和贾琏、宝玉、贾琮等见过。几个孩子落座之后,开始很拘谨,后来贾赦和宋奚用了几口饭,便转到凉亭单独去吃了。孩子们没了拘束,就热闹起来。

    贾蓉是头一次参与这样的事儿,再说他之前与宋麓不熟,便还是有些拘谨,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默默地吃烤鹿肉。若说这烤鹿肉他家也不是没有,遂不能常吃,一年也是能有个四五回的,但却不知为何,偏偏就觉得宋府的好吃,不管是腌渍的口味,烤制的手法,都恰到好处。肉放到嘴里,唇齿有香,且有舌头轻轻一抿,肉就想要是要在口化了一般,又有新一波的好滋味在嘴里蔓延。

    宋麓见贾蓉孤单,忙让贾蓉出个主意,大家玩游戏。贾琏这时候也注意到忽视了贾蓉,忙张罗大家迎合贾蓉,一块玩儿。

    ……

    贾赦落了清静之后,便边吃边和宋奚聊起张游昀的案子。

    “常家小姐那边,怀着身孕,只怕经不住打击。这消息要不要立刻传过去,倒叫人犯愁。”贾赦叹道。

    而今大事儿不愁,偏偏这样的小事儿,让他犹豫不决。

    宋奚听贾赦此话,默了会儿,便道一句:“你倒是心善。”

    贾赦把嘴里的鹿肉吃完,又喝了口茶,继续等着宋奚的后话。宋奚却无辜的看一眼贾赦,表示他没有后话。

    “你这人,我问你法子呢,不是让你夸我。”贾赦让宋奚动一动他聪明的脑袋。

    宋奚摇头,“我不会顾虑这些,便是想到了,必定也不是什么好法。这事儿该是你想,无论哪一种办法,都比我的好万倍。”

    贾赦也不为难宋奚了,转即表示不提公事了,今天他二人就好好吃饭,好好喝酒。

    “喝完酒之后?”宋奚目光闪烁的看着贾赦。

    贾赦笑,“你想说什么?”

    “好好干。”宋奚紧盯着贾赦,脸不红心不跳地大方把事情说出来了。

    贾赦忙伸手捂住他的嘴。

    宋奚便顺势干脆张嘴,咬了贾赦手掌一口。贾赦立刻收手,问宋奚是不是在学狗。

    “你不介意的话,我无所谓。”宋奚微微一笑。

    贾赦本来对他这话没深想,但见宋奚这样看他,仔细琢磨,宋奚要是狗的话,那他就是被……

    干什么都不能跟榜眼出身的才子斗嘴。贾赦狠狠瞪一眼宋奚,表示今晚一定会让他后悔。

    “怎么后悔?”宋奚问。

    贾赦看眼桌上的酒,便立刻道:“我们来划酒拳。”这是他最擅长的游戏,上次他一人对曹兰、甄涉和水溶三人都没有败过。

    “若你输了该怎么说?”宋奚问。

    贾赦嗤笑,摊手很自信道:“我不可能输。”

    “假若。”宋奚简练道。

    “那我就满足你一个要求。假若是我赢了呢?”贾赦反过来问宋奚。

    “我也可以满足你一个要求。”宋奚表示道。

    贾赦立刻便在脑子里想,自己赢了之后该跟宋奚提什么要求。既然是对宋奚提要求,这要求就不能太低,太低多瞧不起他,难度上得对得起他的地位和聪明才智。贾赦想想自己,而今钱都有了,权力也差不多了,最担心的也就是几个孩子的将来。

    贾赦想好之后,随即就对宋奚表示可以开始了。

    宋奚让贾赦等一等,他要好好记一下口令。

    “口令很简单啊,再说你不是过目不忘了么,怎么会连这么几句话都记不住?”贾赦问。

    宋奚突然用修长的食指按住了贾赦的唇,示意他不要说话。转即他就负手站在凉亭边上,面对着夜色中的竹林,保持沉静了片刻,他转而就转身过来,笑着和贾赦表示可以开始了。

    贾赦蹙眉打量他,总觉得宋奚刚刚不是在记口令,像是在暗暗算计怎么害他一般。

    “来不来?怕了?”宋奚挑衅问。

    贾赦立刻抬起双手,“来!”

    贾赦说罢,二人就坐定,立刻出手划起酒拳来。宋奚的一双手干净修长,竟然和贾赦一样,变化的很快。本来俩人也算是势均力敌,但每每到贾赦说口令的时候,宋奚就用一双很有意味的眼直勾勾的盯着贾赦,而且总是嘴角含着怪笑。贾赦忍了几次之后,忽然见宋奚冲他吐了下舌头,贾赦瞬间就破功了,然后被宋奚这样给逗乐了了,划酒拳自然也输了。

    “这不能算,你玩赖!”贾赦不忿声讨道。

    “这算玩赖么?”宋奚淡淡问。

    贾赦点头。

    “你刚刚并没有说划酒拳禁这些,你现在后补这些,反而是你玩赖了。”宋奚语重心长地跟贾赦讲道理道。

    “强词夺理,你倒是让我想起今天堂审的张游昀了。”贾赦对宋奚表示鄙视。

    “罚酒三倍,说好了不谈公事,你破戒了。”宋奚提醒道,“定好的规矩就要守,你输我一次又不会怎么样,我可不会像你难为我那样难为你。就一件小事而已,很快就完事儿。”

    贾赦自饮了三杯酒,脸色有些发红,然后拍桌道:“你玩赖就是玩赖,你休想耍嘴皮子诱惑我答应你。”

    “好啊,那我们就再玩一次,这次公平些,咱们谁都不许耍赖,有什么小动作。”宋奚道。

    贾赦点头,随即便和宋奚划拳。

    这次宋奚很老实,真没耍赖。但是贾赦六七回过后,就比不过宋奚反应快,输了。

    贾赦当即表示愿赌服输,让宋奚提要求。

    “上次柴房的事儿你提一嘴就完了,我还惦记。”宋奚叹道。

    贾赦愣了下,转即酒醒了大半,惊讶的看着宋奚:“你不会是想……”

    “我早让下人收拾了一间柴房出来,有柴火稻草,却没那么多灰,还算干净。”宋奚解释道。

    宋奚口里说了还算干净,那就是真的干净了,大概只是布置成柴房那种环境。

    贾赦晃晃脑袋,表示自己喝多了,可能耳鸣了,然后自己给自己灌了一杯酒。他此刻倒是宁愿自己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没听过宋奚话。

    “这种事儿得清醒着来,喝醉了就没意思了。”宋奚说罢就抢过贾赦的酒杯,一边拉他起身,一便对恒书吩咐,让他随便找个恰当的理由告知孩子们那边,不必操心他二人便是。

    恒书应承,随即就去办了。

    宋奚便拉着贾赦抄竹林的小路往东走,去他口里刚刚所言的那处地方……

    贾赦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回忆昨晚的事儿,下意识地便耳后发热。昨晚折腾完之后,他几乎是被宋奚抱着回来了,也不知是累得,还是酒喝多了,头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这一觉睡现在倒是十分踏实。遂他这会儿醒来,觉得自己很精神。贾赦定了会儿,闻到了安神香的味道,方知道自己为什么睡得这么好。转即他想起昨晚的事,忽然反应过来,昨晚宋奚还是玩赖了,他诓了自己喝了三杯酒,喝得微醉情况下,划酒拳自然是会反应慢。

    贾赦转眸见身边人不在,便撩起帐幔,就见宋奚正在伸手,由着小厮伺候他穿衣。

    宋奚回头看贾赦,似乎看懂了贾赦眼里的声讨,笑道:“我只看重结果。”

    贾赦很想对他说一声滚,因屋里有其他人,便忍了。

    “一会儿你什么安排?”

    “等高伯明的消息,盼着能从两府的茶具里查出点什么来,好歹能有一些实证证明张游昀真的跟蛊心术沾边。你呢?”贾赦见他穿的这样庄重,连玉带都用最好的,便不禁好奇问。

    “瞧你平时忙得,竟连今天的日子都忘了。今儿个是真颜太子进京的日子,朝中重臣们都要一起代天子去迎接他。”

    宋奚边说边走过来。

    贾赦在这时才发现谁宋奚偏偏在腰间缀着一块与他富贵打扮不相称的玉佩。待他再走近一些,贾赦瞧着眼熟,才想起来,这是那对凤求凰玉佩的其中一块。

    “这样庄重的日子,你带着这块玉佩作甚么。”贾赦忙让他摘下来。

    宋奚偏偏不愿,“就是这样无聊的日子,戴着他才会解一解乏味。”

    贾赦无奈地笑,也不难为宋奚了。他转即也穿戴好了,用过早饭,就要和宋奚告辞。

    宋奚忙拉着他,“你去哪儿?”

    “京畿府,早告诉你,我要等高伯明的消息。”贾赦道。

    “张游昀的案子那用你那么费神,回头叫人以巫蛊罪参他一本,九族都会没了,还差他一条命。而今要紧的是国事,你身为朝廷重臣,堂堂一品御史大夫,皇帝新封的忠勇侯,此刻必要和我一块去迎接真颜部落的贵宾。”宋奚道。

    贾赦听宋奚铺垫了这么多,就知道没好事儿,听到最后一句话果然如此。仔细一问,确实是皇帝的旨意,不光是他,乌丞相也在其列。贾赦还有什么好说,也庄重的打扮了一下,至少不能给他们大周丢面子。

    二人随即乘车便前往朝廷为真颜太子暂时准备的行宫。

    贾赦和宋奚到的时候,乌丞相和蔡飞屏等都已经就位了。贾赦而今是皇帝新晋宠爱的臣子,自然很受大家待见,宋奚更不必说。几名大员一见他二人来了,便围上来热情寒暄。之后,便有侍卫骑马提前来传信,告知众人真颜太子的使团已经进京了。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又有侍卫来传,说已经快到了。

    这之后不久,贾赦便听到街东边传来马蹄声,侧首一瞧,一队浩浩荡荡地人马走过来,打头在首骑马的,竟是一位穿着青缎汉服的男子,此人身材高大,一瞧就是常年练武的人,长相却与身材相反,面若冠玉,笑起来婉转风流,整个人骑在马上落落大方,便是周遭没人和他言语,仍旧保持着英俊朗朗的微笑,亲和十足。

    乌丞相也被此人吸引了目光,捻着胡子问:“这是哪一位?莫不是咱们汉人通译?可瞧他这衣着气派又太富贵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