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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赦随即命人调查京城附近是否有想招婿上门的富贵乡绅。

    黑猪等人跑了一天,也没发现谁家传出这样的消息来。招赘婿毕竟是鲜见的事,京城一带暂时找不见也不奇怪。想来这个骗子能连续找到两桩招赘婿的亲事,也必定是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细心调查和耐心等待。

    苏州那边的情况还有待于进一步证实,这边除了豫州的事,贾赦暂时也找不到其它的线索。所以目前他只能谨守一个“等”字。只希望这骗子足够自信,敢在京城这片最大的富贵风流地大干一场。

    贾赦准备离开邻家轩的时候,天色渐晚。下了楼,转头往后院去,便有一只胳膊突然伸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贾赦挑眉看向拦他的人,起初低着头,或许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才缓缓抬起头来。

    贾赦一眼就认出来了,“曹兰?”

    “贾恩侯,没想到我会来找你吧?”曹兰一脸疲惫,但一双瞪着贾赦的眼睛却很有劲儿,只恨不能把自己的目光变成利剑,直接刺进贾赦的胸膛。

    猪毛等一看到曹兰出现,立刻要驱赶。

    曹兰嗤笑,“怎么,贾大人耍起气派了,这邻家轩不许我进了,还是你这样高贵的御史大人不许我搭讪了?”

    贾赦听出曹兰话里的讽刺之意,一点都不恼,反而愉悦地微笑起来,坦率承认曹兰所言属实。“以你现在的身份,的确不配和我说话。不过好在我是个目有下尘之人,倒可以听你讲上一讲。”

    曹兰愣了下,转即反应过来,万般气愤地握拳隐忍。

    贾赦用眼神儿示意属下,当即便有人掀开帘子。贾赦率先大迈步走向后院,曹兰紧随其后。贾赦便在院子里的凉亭内坐定,让曹兰有话便说,他洗耳恭听。

    贾赦没让曹兰坐下,曹兰却不客气的自己走到贾赦对面的位置,干脆地坐了下来。显然他是做惯了户部尚书,忘了自己此刻身为平民,是无法与贾赦平起平坐的。

    猪毛等可不客气,立刻呵斥曹兰,提醒他的身份。

    曹兰尴尬了下,却硬僵着一张脸没起身。

    贾赦淡笑表示无碍,转而问曹兰找自己到底何事。

    “今天既然来找你,我便不会有所隐瞒,和有一说一,有二说二。”

    贾赦:“你已经说了一句废话。”

    “霞阳楼那天的事儿,是不是你的算计?”曹兰话音刚毕,便继续道,“便是你不认,我也认定是你了。”

    贾赦扯起嘴角,“那我还有什么可说。”

    曹兰嗤笑:“你有此等心机,我倒是佩服,输了便是输了,也没什么不可以认的。”

    贾赦垂眸,端起小厮刚上的茶,吹了吹。

    曹兰也端起茶,揭盖一闻,竟然是陈茶,二话不说便送回桌上,苦笑地感叹自己而今真的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贾赦便把他刚喝过茶的茶杯直接放在桌上,并不盖盖。

    曹兰扫眼贾赦的茶杯,脸色立刻变了。曹兰身为士族之后,从小就对品茶就颇有些研究。而今只消看一眼贾赦碗里的茶汤,就知道贾赦的茶跟他的是一样的。人家不过是一视同仁罢了,倒是自己因此露出一副酸臭无知的丑陋嘴脸来。

    贾赦:“你还有什么话说?”

    曹兰怔住,再没有之前强撑面子的样子,愣愣地看着贾赦,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我很忙。”贾赦道。

    曹兰深吸口气,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干脆跟贾赦道:“霞阳楼一事的确是我和甄涉不对,但我们此举并非恶意,只是见你和宋奚当断不断,不想见你剪不清反受宋奚利用,被再次伤害。我二人因此,也是才出于好心想助你一次。不曾想却是办了错事,还蠢笨的被你发现了。事情闹到这步田地,我和甄涉都活该。我今天来只是想告诉你,别因为我二人的算计,令你误会了是她主使。其实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都是我自己自作主张。”

    “谁?”贾赦问。

    曹兰微微紧闭着嘴。

    贾赦见他不想说,便起要走。

    “我说,”曹兰忙道,“我过些日子便会离京归乡了,此一去,怕是这辈子也不会再进京了。人活到中年,什么富贵荣华,坎坷风浪我也都经历过了,倒没有什么其它遗憾,只她一人我放心不下。我走后,京城之内怕是再没人可以助益她。若贾大人肯不计前嫌地帮忙,我愿意倾尽家财与你,并磕三个响头,向你正式赔罪。”

    “倾尽家财?”贾赦惊讶地回头看曹兰,“曹大人主动请辞,也算是保住了最后一点体面。曹家百年士族,家底丰厚。你回了老家那头,也算还有颜面。今后好好养老就是,也不失为一个好结果,何苦要这般自寻苦吃。”

    曹兰紧闭着一会儿嘴,才难为情的开口,“我说了,我心里放不下一个人。”

    “你放不下这个人,那别人就不是人了,你的妻子孩子都不是人了?家产又不是你一人的,是你祖上留给你荫及子孙的,凭什么要你一个人挥霍。劝你赶紧哪来回哪儿去,我这里最不待见脑子有病的人!”贾赦打发道。

    曹兰愣住,“莫不是你知道我所言的她是谁?”

    贾赦眯眼瞪他。

    曹兰顿然打个激灵,转而整个人像受到了惊吓一般,原地徘徊两圈,然后一脸惊悚的表情看着贾赦,“难道说你、你根本就不曾和宋奚闹过不和,一切都是做戏,就为了算计我们?”

    “京城的事儿,我劝你别操心了。”贾赦冷冷道,说罢,他便背着手去了。

    曹兰便跟疯了一眼,眼珠子要瞪出来,蹬腿就朝贾赦的后背扑去。猪毛、鬼三等连忙拦住他。曹兰也不管不顾这些,疯喊着让贾赦站住,他要好好和他算账。奈何他就像一直弱鸡一般,被鬼三等人牢牢地控制住,无论如何挣扎,也迈不出半步。

    曹兰气急了,便咒骂贾赦,更高喊着:“你以为你跟了他,是多大的荣耀?我告诉你,但凡和他混过的人,下场都不得好死!不信你查查,全都不得好死了!你只会更惨!哈哈哈哈哈……”

    再之后,曹兰的笑声戛然而止了。鬼三他们往曹兰嘴里塞了鞋,堵住了曹兰的嘴。

    贾赦进马车坐定之后,猪毛便来问贾赦,该如何处置曹兰。

    “如常。”贾赦淡淡道。

    猪毛立刻就明白了,脆生生地应承,便命人压着曹兰去了京畿府,打算要告他冒犯辱骂朝廷命官。

    曹兰见状急得挣扎要跑。鬼三等人怎可能给猪毛机会,愣是把他送进了京畿府大狱。曹兰急得原地跳脚,大喊叫人放了他。他还有很重要的消息没有传进宫里,他很怕宫里的那位还不知道贾赦是个什么样的人,回头再错信了他。

    京畿府的监牢自从经历了王子腾死亡事件之后,早就被多番肃查,干干净净。牢里被任用的人员,都是识分寸懂进退的,根本没人理会曹兰如何。便是他承诺给几千几万两银子要人传消息,这些狱卒们也深知保命的重要,万万不敢沾惹。

    宋奚之后便知道了曹兰的事,立刻打发恒书去问贾赦,可有什么否需要他帮助。贾赦给拒绝了。

    宋奚此后便再没有动静。

    次日,贾赦来给贾母定省。

    贾母看着贾赦,便沧桑的叹口气,受了他的礼之后,也便不多问什么了,只打发他快去忙自己的事儿去便是。

    这时婆子来回:“府门外来了曹家母子四人,都不哭不闹的,就安静的跪在荣府大门对面的街上。这会儿天早,也就罢了,再过些时候,街上的人多,只怕会有人围观凑热闹。”

    贾母扫一眼贾赦,见贾赦并没有多言的意思,便打发他尽管去办公事,这事儿只管交给凤丫头处理便是。

    贾赦点头,谢过贾母后,便真的告退了。

    贾赦的马车驶出荣府的时候,曹家母子便哭嚎起来,磕头求贾赦放过曹兰。奈何马车行驶地很快,一溜烟就消失在宁荣街的街头。

    曹家母子便止住了哭,继续安静的跪在街上不吭声。

    “叫人痛快打发离开就是,只记住一点,不要伤人。”贾母道。

    王熙凤仔细听了外头的情况之后,忙阻止贾母,“这曹家大太太可不好对付,她夫君便是因为冒犯了我们老爷被关进了大牢里。她是吃了这处教训,而今才故意在咱们府门口默默跪着,不闹事儿。我们若是真动了手,被人家抓了把柄,或是白白让大老爷惹了非议,可不划算。大老爷刚被甄涉那些下贱之人连累,才从流言蜚语之中脱身出来,若这种时候再有人说点什么,真真会毁了大老爷的名声。”

    贾母点点头,觉得还是王熙凤考虑周全,问她:“那该如何处置为好?”

    “老祖宗放心,您既然把这事儿交给我手上,我必定会办妥当了。只一点,就怕今天不能陪老祖宗打牌了。”王熙凤笑说。

    “你这丫头,都什么时候了,我一辈子不玩牌也行,且快去把你公公的事儿处置好了,我这里有赏。”贾母笑哈哈道。

    王熙凤满面笑意地行礼,遂转身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的工夫,荣府门口已经围上了三四十名好热闹的百姓。他们好事儿打听,听曹家大太太说她丈夫是被贾赦刁难送去了京畿府。大家再瞧瞧那四名跟着曹家大太太跪着,脸色煞白,几乎快晕厥的孩子们,都十分心疼。

    便有人禁不住感叹:“又是件出官大欺人的事,类似的事在咱们京城真真见怪不怪了。只可怜这几个孩子也跟着遭罪,这最小的两名才三岁,五岁的。”

    “那曹兰已经为他之前所做之事主动请辞认罪了,贾大人竟然还不放过,莫不是其中有什么阴谋?”

    “这还用猜?必定是这贾赦跟曹兰有仇,故意在算计他。”有人小声嘀咕猜测着。

    没多久,荣府的西角门开了,婆子小厮们便陆续出动,各自手里都搬着东西。

    围观的众人见状,遂赶忙四下散开。

    荣府的小厮们很快就在路边便搭了一个简易的草棚子,棚子里放了精致的红木桌凳,并在桌上摆了可口的点心瓜果,还有一壶凉茶

    印婆子笑着请曹家母子进棚子里休息,“瞧瞧日头都升高了,这大夏天的,很容易中暑。我们家二奶奶特意说了,便是你受得了这份儿罪,你身边这四位小的也受不住,咱们大人再委屈也不能委屈了孩子。啧啧,瞧瞧这可怜的孩子,脸冒这么多汗,嘴唇都白了,不该受这份儿罪。”

    印婆子蹲在最小的孩子跟前,用帕子擦了擦她头上的汗,转头问曹家大太太:“不知奴婢可否抱哥儿去棚子里歇息一下,吃块西瓜?”

    那些散开百姓们见状,又重新聚了回来。打眼瞧四名孩子中最小的那位,果然面色有些可怕,遂纷纷建议曹家大太太应允。

    曹家大太太没想到荣府会整出这样的事儿来招待自己,她抿着嘴垂头,跪地哭求印婆子帮忙求情,让贾大人放了他的夫君。

    印婆子:“老奴就是个下贱的粗人,也不懂什么,但也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的道理。曹老爷冒犯我们大人的事儿,那是在邻家轩有多少人亲眼见,亲耳听,做不了假。既然是曹老爷做错的事儿,让他去承担该承担的后果,岂不应该?若不然以后恶人杀了人,只靠家人求情便可以不必伏法,岂不乱了套了。”

    围观众人一听此话,觉得极为有理,纷纷点头。也说曹兰妻子此举有些过分,这分明就是装可怜,博同情,想逾越律法占便宜,不受惩罚。

    “这凭什么?大家都受律法的约束,凭啥你丈夫出了事儿就要人同情。”

    “就是,我看荣府已经够仁慈了,还准备这么好的点心瓜果招待你们,真真是对你们母子仁至义尽了。”

    “哼,没想到那曹兰不怎么样,他妻子也如此厚颜无耻。看来果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所以一家子人都不正常。”

    曹家大太太被这些说得脸火辣辣地,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遂忙抱起小儿子,拉着另外稍大点的两个,再喊上大儿子,便预备离开。

    印婆子赶忙叫了马车,请她们母子上车。

    众人见状,对荣府更是赞叹,而对于曹家大太太的做法则不禁嗤之以鼻。故意装弱者惹人同情这招,用得可真够阴险的,他们差点都被骗了。大家对于曹家大太太自然也没什么同情,感叹骂了一会子,当散开。

    印婆子特意再车里备了冰水。

    印婆子把面巾弄湿了,给孩子们擦脸降热,转而劝曹家:“容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太太还是痛快地处置宅院,带着孩子们趁早回老家安置为好。”

    “夫君尚未归,我怎能一人享乐独活。”曹家大太太红着眼落泪道。

    印婆子凑到曹家太太身边,冲其耳朵小声嘀咕了两句。

    曹家大太太脸色大变,瞪圆了她已然发红的眼睛:“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曹老爷昨天亲口对我们老爷说,愿意倾尽家财,让我们老爷帮助他心里的那个人。”印婆子这句话用了正常的语调。

    曹家大爷曹清鸣而今年有十七,早就懂事了,听印婆子此话,心里便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曹家大太太因受了打击,也不多说什么,只一味地用帕子捂着脸哭。

    曹家大爷看她母亲如此伤心,眉头皱得更深。

    马车到了曹家之后,印婆子便目送曹家母子五个人进府,这才上了马车回去。

    待黄昏时,贾赦归家,印婆子便把事情经过告知了贾赦。

    贾赦不禁赞叹王熙凤应对得当,她此举既能体现荣府的仁义,又能不动声色的把曹家母子逼走。贾赦命人从库房里挑了一对宝瓶给她送过去,他知道王熙凤喜欢这些富贵物,嘉奖她自然是要投其所好。

    印婆子又道:“奴婢有一事还要告罪,奴婢把曹老爷当初说的倾尽家财的话告诉曹家大太太了,便是想叫她死心,趁早离京。”

    “你可说了那人是谁?”贾赦看印婆子。

    印婆子忙鞠躬道:“奴婢万不敢,只照着曹老爷的话学过去。想来曹家大太太心里是清楚的,我一提说是曹老爷心中之人,她就脸色大变了。”

    贾赦笑,“做得极好。而今身边有你们这些的用之人,倒叫我省了很多心,甚感欣慰。”贾赦便问印婆子要什么奖励,印婆子忙跪地说了个不情之请,她很想让自己的小孙子做宝玉身边的小厮,能有机会陪着宝玉去松山读书。

    “这事儿你便是早和我说,我也会应。府里多些人读书是好事儿。此事算不得嘉奖,回头你再想一条告诉我。”贾赦说罢,便打发人送印婆子的孙子王永春去松山学院。

    贾赦转即叫来冬笋,问她:“我今早交代你的活计,可做成了?”

    冬笋笑着应承,当即便出门,片刻工夫后便回来了,手里多了个食盒。

    冬笋从食盒里头端了四盘点心,盘子是用素净的竹木做成了长方形,不大不小,每盘只放了两块点心,盘子边则有用西瓜、萝卜等雕刻出的绿红白不同样式的配花。

    贾赦选了一盘最好看的,又从另一盘里取出一朵红花来,放在这盘上,凑成了两朵花。

    贾赦随即便让猪毛把这盘点心送到宋府。

    宋奚刚用过晚饭,荣府素来讲究吃食,加之近日恒书发现自家老爷胃口不好,今晚还特意嘱咐在饭食上多费心思。谁知如此费心烹制出的一桌子菜,他们家老爷只用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恒书奉了茶,便在一边静默。

    “老爷,荣府来人了。”

    宋奚仍旧看着手里的奏折,没有任何表态。

    恒书看眼宋奚,便出门去,见是猪毛笑呵呵地提着食盒来,不禁松一气,叹道:“人总算来了。”

    猪毛一边递上食盒,一边不解问:“怎么,你早知道我要来?”

    “是早盼着。”恒书看眼猪毛,接着道,“里头什么东西,我们老爷这些日子正吃不好,清减了许多。”

    猪毛瘪嘴,“那可能顶不了多大用,我们老爷没送多少吃食,就一小盘点心,估计是不能让你家大人胖起来了。”

    “点心就很好,便是一根头发都好用。”恒书说罢,打发猪毛等一会儿,他便提着食盒进屋,告知宋奚荣府送了点心来。

    宋奚正提笔沾墨,垂眸认真写奏折,也没有吭声。

    恒书便不敢造次,只把那盘点心从食盒里拿出来,放在了桌上,便默默退下,将空食盒还给了猪毛。

    猪毛傻笑问:“怎么样,你们老爷吃了没有?”

    “还没,老爷正忙着处理奏折,你且先回吧。”恒书道。

    猪毛失望地应一声,伸脖子又往书房的方向看了看,便和恒书道了别。

    归荣府之后,猪毛回报了贾赦,便退下歇息。

    贾赦忙完手头上的事儿,抬头望着窗外茫茫夜色出神。许久之后,他才沐浴更衣,卧榻歇息。

    冬笋熄灭大老爷屋里的火烛后,便轻轻地关上门,方回房。

    荣禧堂内一片寂静。

    宋奚写到眼睛累了,才放下笔,一边看折子上的内容,一边伸手端起茶碗喝茶。

    宋奚喝完茶,见墨字干了,便合上折子,起身准备离开书房。他人走到门口的时候,余光瞟向桌上的东西,忽然想起来,转而折回来走到桌子边上。

    本以为盘子里不过是两块普通的点心,但靠近一看,才发现另有端倪。

    宋奚原本漠然如冰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接着便放晴了,嘴角荡起一抹无奈地笑来,这笑容里还掺杂了一丝愉悦和几分宠溺之情。

    两块点心上分别写了两个字,一个是“心”,一个是“魔”。

    宋奚勾着唇角,先拿起写着“心”的点心塞进嘴里,然后又痛快地吃了“魔”。宋奚随即便迈大步出门,让恒书备车,立刻去了荣府。

    到荣府后,得知贾赦已经歇下,宋奚便想明日再来。印婆见状子忙请宋奚去荣禧堂。

    “老爷睡前一直望着窗外,想来就是在等大人,大人今晚若这么走了,只怕明日早起后,老爷会懊悔他睡得早了。来都来了。好歹请大人进去打一声招呼。”印婆子鞠躬道。

    不及这话说完,宋奚已经迈着步子去推荣禧堂的门了。

    床上的贾赦闻声,便立刻便坐起身,摸黑问:“可是他来了?”

    贾赦说罢,便要弯腰下地,却正好撞了个满怀。贾赦身子不稳,本能地抓住宋奚的衣袖,嗅到有熟悉的梅香味儿沁,贾赦也不需去辨认来人是谁了。

    宋奚双手紧紧揽住贾赦的腰,转即就把唇印在了贾赦的嘴上,继而激烈地把人压在榻上,好一通折腾。直到身下喘息的人声音沙哑变小了,他才作罢,搂着贾赦,再一遍又一遍吻着贾赦的唇,贪恋之意十足。

    “满意。”不及宋奚问,贾赦便主动先回答了。

    宋奚笑,“那你是满意上面还是下面?”

    贾赦伸手立刻捏住宋奚的唇,“这张嘴,吃了我的点心,还不干净。”

    “我吃的是‘心魔’,如何能干净,自然是越来越脏了。”宋奚复而趴在贾赦的身上,咬着他的唇,薄热的气息吹拂着贾赦的耳际,轻轻告诉贾赦,他要再‘脏’一次。

    遂又是一通折腾。

    这种运动真是催眠的好法,沐浴之后,贾赦闭眼直接睡过去了,什么都没多想。宋奚倒是贪不足,对着一位刚沐浴过又是一脸睡颜的美人儿,他是经过了几番隐忍后,才没有继续动手。

    早上,贾母打发人送来了几食盒精致的早餐。这些东西本来是厨房特意为贾母准备的,因贾母听说宋奚昨晚在荣府留宿了,便十分高兴,她知道宋奚吃的精致。而贾赦对吃得则要求不高,很随便,以至于荣禧堂厨房做的饭食也变得粗糙起来。贾母便担心宋奚吃不好早饭,就把她这边的好吃的都舍过来。便是她自己晚一会儿吃饭,也是心甘情愿。

    用过早饭,宋奚亲自去谢过贾母后,便问贾赦今日有什么事儿没有。

    “杂事有点,大事没有。”贾赦道。

    “那咱们便要好好聊聊,你这被我吃掉的心魔,到底是什么了。”宋奚道。

    贾赦看眼宋奚,“你真想知道?”

    “猜了个七八分,”宋奚目光凝重地凑近贾赦,“你这次是真在查我。”

    不是问话的语气,而是很肯定的陈述。

    贾赦坦率点头,“我上次本是要和你提,但后来有闲杂人就不好开口了。今天你若想听,那我便讲清楚。”

    “有些事说太清楚便没意思了。”宋奚轻笑,“淮南王那张嘴,我是该叫人给他缝上。”

    “看来你都知道了。”贾赦蹙眉,打量宋奚的神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心才稍稍平稳一些,“我并非有意挖你的陈年旧事,只是……”

    “别只是了,我知道你性子如何,你不敢提也是为我好。要怪就该怪那些多嘴的,”宋奚嗤笑,“我这人的性子是有些冷,却也没传说的那般夸大。当年的事我的确记恨在心,却没到见人就杀的地步。不然,你以为凭淮南王那样的蠢材会好好地活到现在?”

    “你这样说,我更该和你道歉了。”贾赦说罢就要和宋奚行礼。

    宋奚忙拦着他,“早说过,我这里不稀罕道歉没用,用肉偿!等下次休沐之日的时候,你得好好伺候我,上次的野浴挺有趣,要再来,林子里还没弄过,可以试试。”

    贾赦热着脸瞪他。

    宋奚很识趣儿,这就当贾赦默许了,转而和他说正事,“若是说当年那三十二个宫女因何自尽的,我真不知道。至于甄涉之死,更没什么可提,他本就该死。招惹我的人的下场,便该是这样的结果。只可惜捉来得耗子才开始逗弄,还没玩够呢,人就先死了。”

    贾赦听宋奚这话里的意思,是他还没有对甄涉真动手,便问他派人去找甄涉做什么。

    “让他出卖曹兰。”宋奚道。

    贾赦不解地看宋奚,曹兰而今已经因为作风问题被迫请辞,且昨天还落魄入狱了,他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地方可对付?

    “便就是无聊,想瞧他们窝里斗罢了,没什么趣。对了。你这月的《邻家秘闻》可定好要写什么?”

    贾赦见宋奚忽然转移话题,心下明白他必然还有后话,遂把上门女婿骗钱的案子跟宋奚说了,“不过这事儿要查实,还要些日子才行,只怕赶不上这期。我这两天便正琢磨着要找什么新案子填补。”

    “听说曹兰的妻子来你府上找麻烦,被你巧妙地给打发了?”宋奚见贾赦点头,便继续道,“前段日子我派探子入了曹兰的府邸调查,除了查清曹兰联络贤妃的路数之外,倒还查到了一件意外的事。曹兰的长子曹清鸣并非是曹兰的亲生子。而曹兰之妻石氏,也并非是缮国公的亲生女儿。”

    “你说的太快。”贾赦立刻准备好纸笔,确认问,“那曹清鸣是石氏的亲生子么?”

    “不是,曹清鸣是石氏从外头讨回来的孩子。”宋奚接着道,“曹家另外三个孩子都是庶出,不过全都寄养在石氏名下,当做嫡子教了。”

    “那是石氏不能生?但她是曹兰的正妻,家里头也有庶子可以寄养在名下。只要她不死,地位便不可动摇,因何要弄个假儿子出来?”

    宋奚:“不知,我的人只是偶然听石氏和身边的老嬷嬷说话,才知道这件事。具体因由,我估计便也只有凭你的能耐才能查明白。”

    “宋大人谬赞,却之不恭。”贾赦随口就说道。

    宋奚盯着贾赦,被他这幅半正经的样子迷了眼。

    贾赦被宋奚瞅得全身发毛,问他怎么了。

    宋奚:“你既敬称我为宋大人,便该有个下级的样子,该屈服于我的淫威之下。”

    宋奚说罢,便把手伸进了贾赦的衣领内,轻轻捏了一下。

    贾赦打个哆嗦,忙把宋奚的手揪出来,“大白天的,要命!”

    “我要人,不要命。”宋奚趁机亲贾赦脸颊一口,明显感觉到贾赦的脸颊比平时烫了很多,便是知道他是有了反应,宋奚的手便往下摩挲。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贾赦立刻从座位上弹起来,防备地对峙宋奚。

    “喊!听说有人看着,还是另一种滋味呢,”宋奚大方地走到贾赦跟前,继续上下其手,占他便宜。

    贾赦:“你这人,是真不要脸。”

    宋奚:“要脸作何用,要你就够了。”

    贾赦:“……”

    他还能说他什么!

    贾赦被宋奚弄得闷哼了一声,转头就和宋奚再次辗转到了榻上,颠鸾倒凤地换了好几种花样折腾,小半天又过去了,这才算作罢。

    俩人又重新穿衣。

    贾赦这才得机会追问宋奚又是如何知道石氏并非是缮国公的亲生女儿。

    “不还是知道,也是听那个石氏和人嘀咕出来的,具体为何,我也好奇,等你查清楚了,可要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宋奚笑道。

    贾赦没气力的趴在榻上,“懒,不想动。”

    “你瞧你,就是年纪大了,体力不行,还有胆量说要换做你动,瞧瞧果然不行。”宋奚笑着拍了拍贾赦的后背。

    “什么叫年纪大?”贾赦瞪他,“嫌我老了?”

    “你老了也好,便没人瞧上,只有我要你。”宋奚笑逗他道。

    贾赦:“不是东西。”

    “你是东西。”宋奚立刻笑回道。

    “痛快把我送你的点心吐出来,觉得我们还是保持之前那样,彼此冷静,不见面为好。”贾赦说罢,便伸手和他要。

    宋奚斜睨贾赦:“吐不出来,不然你帮我。”

    宋奚说罢就把唇送到贾赦的嘴边,微微张嘴,让贾赦的舌头搅进来。

    ……

    三日后,黑猪广撒网,跑断了腿儿,终于抓住缮国公府管家偷卖主子东西的证据,凭此作为要挟,从这个原本油盐不进的老奴口中探查到有关石氏的秘密。

    黑猪:“二十几年前,缮国公一家还住在老家灵州,未搬到京城。那时候灵州城内的权贵们都流行在家养小鸟儿。”

    贾赦知道肯定不是字面的意思,遂问:“养小鸟儿?”

    “便是雏女,也可以说是年纪小点的扬州瘦马,从十二三岁开始接回府里养着玩儿,等大些,十六七的时候再破瓜。说起来跟通房丫头差不多,但养起来却比通房丫鬟多一些趣味。”

    宋奚便开口补充道:“我倒是知道一些,这些姑娘一般都是被养在老爷的书房里,用一些特别的章法伺候。我以前在东平郡王家见过一次,他该是养了四个‘鸟儿’,不论四季,令她们只能在书房穿内一层薄白纱伺候人,跟裸身没什么差别,硬说也不过是就多一丝朦胧美。这种趣味,简直无聊至极!”宋奚轻笑嘲讽道。

    贾赦:“呵呵。”

    黑猪:“石氏便是这样的‘小鸟儿’,和另外三个姑娘都被豢养在缮国公的别苑内,倒没多少人知道。四人之中,唯独这石氏的五官模样竟跟缮国公的小女儿就七八分相似。后来缮国公的小女儿暴毙,缮国公当时因陷入一桩徇私舞弊案,正托曹家帮忙解难,怕自己女儿临近婚期却不能嫁入曹家,令曹家觉得丧气,不能尽心帮他办事,便认石氏做了女儿,把其嫁送到了京城。

    这之后七八年,缮国公一家才搬到京城。石氏嫁了之后便鲜少回娘家,就是被以前府里的人瞧了觉得样子有变化,解释一句是许久不见模样长开所致,加之其中又有缮国公夫妻帮衬打掩护,石氏的身份也就十年都没有被戳破过。”

    黑猪说罢,又继续道:“对了小的还打听到,这些被圈养的‘小鸟儿’都是从小就喝了特制的药,不能育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