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红楼第一狗仔. > 74|70.第一狗仔
    贾母一见贾赦也来了,蹙起眉头,转而看向林如海,口气有些生冷,“真是个好女婿,你就怕我吃了你,所以还叫来了帮手?”

    林如海早前听到下人传消息说贾母突然造访,就觉得事情不大对。而今一进门,就见贾母这样口气冲的对自己说话,就更加料知事情比自己想象的严重。便是贾母气性再大,出于尊重长辈,林如海也没有吭声顶撞。他求救的看向贾赦,毕竟贾赦和她是亲母子关系,说起话来能更加便宜一些。

    “您老也清楚,我这耳朵爱听消息,我自己做主要来接您回去的。”贾赦道。

    贾母瞪贾赦,冷哼道:“今天的事用不着你插嘴。”

    贾赦就再不吭声了,转而问林如海自己能不能坐下。林如海忙客气地请贾赦落座,吩咐人上茶。

    贾母见贾赦如此,更加看他碍眼。她心里很清楚贾赦此举就是为了提醒自己,这里是林府,是人家的家!

    贾母暗暗吸了两口气,转而又目光不善地盯着林如海,但整个人的状态比之前缓和了一些。

    “我若今日就把黛玉带回去教养,你可愿意?”

    林如海恭敬地对贾母鞠一躬,“望岳母体谅,黛玉是小婿唯一的女儿,实该亲身抚养,方不失小婿人父之责。”

    “亲身抚养?你一个人爷们家,天天为了公务忙东忙西的,怎可能保证把黛玉教养好了。”贾母讥讽道。

    林如海继续行礼,闷声不语。这个他不能保证,但他却能确定黛玉在荣府过寄人篱下的日子,定然更加不好。

    “教育子女是父母的责任,您老人家何必掺和。妹夫虽说是您的女婿,可到底是姓林,与我们贾家来说就是外姓人,人家怎么教育孩子怎么管家,是人家的事儿。”贾赦端着茶,看似像唠家常一样,漫不经心地提一嘴。

    “我叫你闭嘴!”贾母冲贾赦厉害道。

    贾赦表情不作异状,淡然地喝了口茶。

    贾母见状更生气,骂他再乱插嘴说话,就把他赶出去。

    贾赦对贾母摇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贾母气,却又忍不住好奇想知道他要说什么,遂道:“你说吧。”

    贾赦解释道:“儿子可不是帮着外人说话,是就事论事。姓林的就是姓林,他姓不了贾,您老人家与其操心别人家的事儿,不如操心操心自家的这些。就说兰儿吧,昨儿个摔得一条腿出了血,您老人家若问候那孩子两句,他定然惶恐感激不尽。”

    贾母愣了下,想顺嘴就问贾赦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自己为何不知道,贾琏可有什么事儿没有。但转念想,贾母立刻就忍住了。她若此刻开口问了,就真在林如海跟前证实自己连家里人都没关心好,却插手管女婿家的事儿。

    贾母险些又中了贾赦的圈套,气了又气,硬咬着牙瞪贾赦。

    林如海何等聪明的人,已然从贾母的表情里探知了情况。曾嫡孙她老人家都能怠慢,谁知黛玉将来哪一天会不会在她跟前失宠。

    本来才刚面对贾母的声声质问,林如海还有些不忍,当贾母是真在乎黛玉才会如此,同时也担心自己有‘大不敬’于岳母之嫌。但这会他又坚定了信心,今日便是不管贾母如何骂他,他定然都不会松口,让贾母把黛玉领回去。

    贾母:“老大,你这是打算在外人面前,生生把我给气死才甘心!”

    贾赦对贾母恭敬地拱手,“母亲,您看连您自己也说了,林妹夫是外人了,那咱们真不该插手管别人的家事。”

    “可黛玉是我的亲外孙女!”贾母气喊,指了指林如海,“有个这样恶意揣度他人的父亲,怎可能把我的外孙女教好了。”

    贾母说着便哭起来,抹着眼泪感叹自己女儿走得早,外孙女儿没有长母教养凄凄惨惨,偏偏还碰见个想法如此恶毒的爹。她万般容忍不了把黛玉撂在这里,就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得在后宅成长,就眼睁睁的看她缺乏女长辈的教养,将来沦落到被人家嫌弃嫁不出去的下场。

    贾母唠唠叨叨碎碎念的功夫很厉害,一哭二闹三抱怨,真把林如海哭得又气愤羞恼又无可奈何。

    若非要敬老,此时此刻听了这么多难听话的林如海,真会把贾母立刻请出去。但林如海毕竟是诗礼之族出身,书读得多,修养也好,便是再恼怒,他也只是隐忍愤怒,暗暗攥拳头瞪眼罢了。他转而看向贾赦是何态度,却见贾赦此刻像是耳聋了一般,只悠闲地喝茶,顺手还拿起桌上的点心尝了一口,还觉得味道不错,又拿了一块塞进嘴里。

    林如海又被贾赦这副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不过也正因为贾赦如此淡然,他也随之稳了心思,只微微弓腰,面上对贾母恭恭敬敬的保持礼貌,但对于贾母的哭诉无动于衷之状。

    贾母哭得嗓子快破了,见林如海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气得不行,渐渐在丫鬟们的安慰下,把哭声转小,抹干了泪。

    “既然你下狠心了不让我带林丫头走,那有些事儿我必要跟你问清楚。你当初把林丫头带走,根本不是你想要尽父亲之责,是因你嫌弃我们荣府没规矩,是不是?”贾母干脆直白地逼问林如海。

    “这……”

    林如海尴尬地一脸难色,不知如何解释。

    忽然一声讥笑,打破了两人的对峙。

    贾母都不用多想,转头就瞟向自己的大儿子。而今有胆量在她跟前摆出这副态度来的,必定是这个不孝子!

    “母亲,您怎么把大实话都说出来了,这让林妹夫怎么接,?是个读书知礼的人,哪好意思说得太直白。”贾赦的感叹,间接承认了荣府确实没有规矩的事实。如此便让贾母再没有理由去质问林如海。

    贾母气得无以复加,拍桌就指着贾赦,嘴唇张了张,骂人的话到底没说出口。贾母知道,自己若是拿“孝”压他,贾赦定会有一肚子弯弯道子来应对自己。而且在外人跟前,骂多了他必定会伤道母子感情,之前好容易修补回来的关系,便就会再次恶化。

    林如海也是个识趣儿的人,忙对贾赦道:“大哥说笑了,谁人不知荣府门第高,乃是簪缨诗礼之族。我对黛玉真的有许多愧疚,想亲力亲为养她,一一弥补回来。”

    “你就不用说客套话了,论起规矩,荣府的确是不如别家讲究。就比如这表兄妹之间,遵循男女八岁不同席的规矩,就没什么不对。毕竟表亲之间是可以通婚的,而名声对姑娘家来说异常重要。便是关系清白,也概要懂得避嫌,不做瓜田李下之事。”

    贾赦明着谈规矩,话里没有提贾母一个不字,但每一句都生生地打了贾母的脸,而且打得响亮。

    所以贾赦此番话下来,听得贾母胸口闷气,整个脑袋都晕乎了。宝玉已经过了八岁,而她之前一直纵容着宝玉和黛玉亲昵相处,贾赦这话分明就是在讽刺她管教的没有规矩。

    这样生生打脸的话,贾母如何能忍受,猛地站起身来,指了指贾赦,身子就开始打晃,还是在鸳鸯等丫鬟的搀扶下顺气,才方好些。

    贾赦忙问候了贾母几句,聊表关心。贾母气得指门口,让贾赦滚。

    贾赦去却好似没听到一般,转而又对林如海解释,“我们家老太太是把宝玉当成女孩子养的,遂没多想这些,你也别见怪。我身为荣府的大老爷,未能督促此事,也是我失责,在此要好好和妹夫道一声歉。”

    贾赦说罢,便对林如海行一礼。

    林如海哪敢受,他知道整个过程都是贾赦在帮自己解难,忙将他扶起,对他投以感激不尽地目光。

    贾母直接被贾赦自作主张的道歉气得浑身哆嗦,他这是在坐实她的不对!明明她是来找林如海算账的!贾母一时怒气上头,晕死过去。

    丫鬟们惊呼不已,忙搀扶住贾母。又请了大夫来施针压惊,贾母缓了些时候才睁眼。

    贾母见贾赦和林如海都不在,只有黛玉安安静静地坐在她床前,红着眼抓着她的手,明显是哭过了。

    贾母心疼不已,忙颤颤巍巍的坐起身来,抱住黛玉叹她命苦。还说自己今日来就是要接她回去的,不想他父亲偏不同意,未能遂愿。

    黛玉不解地看贾母,“我在家一切都好,外祖母为何要接我回去?”

    贾母心疼的摸着黛玉的脸蛋,“这么大的府邸,就你一个女孩子在此孤零零的住着,身边也没个正经人照料你,你父亲还总是忙于功夫,疏忽你,我自然是放心不下。”

    “外祖宗多虑了,外孙女儿在家住的可好了呢,万事儿都可以自己做主,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说一声的事儿,也算活得恣意潇洒,不用看别人的颜色,也不用顾念别人的想法。再说我白天上课,有女先生陪着,晚上父亲就回来问候,从没觉得孤单过。您快安心,外孙女儿真真过得很好,在哪儿都不如自己家里的窝住的随便舒坦呢。也盼着外祖宗能身体康健,日日开心。”黛玉说罢,就对贾母甜甜地笑一下。

    贾母愣了愣,她发现黛玉开朗了不少,说话也比以前伶俐讨巧了许多,心里顿时闷堵不已,也觉得自己更加丢人了。整件事闹得好似她自作多情,白白瞎操心了一般。

    罢了,罢了,既然此事人家父女都愿意,她何苦非要掺和一脚,便由着他们去!

    贾母拉着黛玉的手,嘱咐她几回,让她得空常来荣府,便整理仪容,出了门。

    林如海和贾赦正在院内说话,听闻她出来了,俩人都过来行礼问候。

    贾母冷冷看眼林如海,转而再恨恨地看贾赦,便冷哼一声,带着人离开了。

    林如海方松口气,转即又替贾赦担心起来,忙行礼致谢,“怕只怕大哥一会儿回去,替我受过,会被她老人家狠狠训斥一顿。”

    “老太太年纪大了,总有些想法认死理儿,改不了。该迁就的地方自然要迁就,可若是在大事儿上她不对犯了糊涂,咱们决不能听之任之,如此只会害了孩子们。至于老太太那边,我自有办法应对,她吃不了我的。”

    林如海忙对贾赦再次致谢。

    贾赦叫他不要客气,便拱手和林如海告辞,坐车去了宋府。

    宋奚刚下决心这两日冷一冷自己的情绪,不去见贾赦。忽听闻贾赦主动上门了,便忍不住开心,亲自出门迎他来。

    贾赦问宋奚今日可否有什么安排。

    宋奚感兴趣地看他:“没有,你想找我干什么?”

    “邀请你去我家住。”贾赦道。

    宋奚愣了下,转而拿奇怪的目光打量贾赦,“往常你都不愿我去,怕你家人多,有人说三道四。今儿个倒是怪了,赶紧痛快交代,我再考虑看看。”

    “你若不去救急,以后可能就看不见我了。”贾赦遂把贾母闹林如海的经过说了出来。

    宋奚闻言轻笑不已,“你们家老太太人是好的,便如你所言,就是偏心太过,总想着自家孙子如何了,却没有真正体谅人家的难处。表兄妹之间养成同吃同住不分彼此的习惯,真不是什么好事儿。我和你想法一样,趁着那俩孩子小,分开是最好不过。你那个宝玉侄子性子真有点痴,板不住这毛病,将来长大了肯定要出问题的。”

    贾赦点头,拉着宋奚这就走。

    宋奚笑了笑,遂跟着去了,便是他去当贾赦的挡箭牌,他也高兴,难得他还有点用处。

    贾赦一回到荣府,果不其然,贾母的人就守着门口,传话给贾赦请他去贾母那里走一趟。

    贾赦便把宋奚也带去了。

    贾母攒着一肚子的火气要发,因见到宋奚在,也不好表现太过,遂隐忍着,只让贾赦好好待客。

    第二日,宋奚依旧留宿在贾府,还把儿子宋麓也叫来了,说是让宋麓和宝玉好好切磋一下学问。

    可谁人不知,宝玉的学问和宋麓的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上。

    不过宋麓修养好,谦逊有礼,依旧‘饶有兴致’地同宝玉吟诗作赋,一起品评了基本杂书游记。宝玉倒是挺高兴,觉得自己和宋麓聊得挺来,对其越发热情起来。

    贾母一直喜欢宋麓这孩子的聪慧懂礼,这孩子嘴儿也巧,和自己说话的时候,特别讨她欢心。因宋麓和宝玉毕竟是同龄人,贾母就算知道人家很厉害,不能比,却也难免会起比较之心。当下心里也反思,在宝玉的教育问题上,自己是否自私了,就该让他去禄山学院好好历练一番。

    至于贾赦,贾母气儿还没消,打算再拖延一天,等客人都走了,她再找贾赦理论,还是不打算饶他!

    结果第三日的时候,可了不得,十五皇子来荣府了。

    贾母惶恐不已,荣国府还是第一次如此荣耀的接待皇子亲自驾到。欢欢喜喜的吩咐下人忙上忙下,自己也换了诰命服,恭恭敬敬的见过十五皇子穆睿过。

    穆睿过笑着免了贾母的礼,还不拿架子,亲自搀扶贾母坐下,叫她老人家下次私下见自己的时候,不必如此拘泥于礼数。

    贾母高兴应,随即宝玉和宋麓就来了,很快和十五皇子打成一片。贾母见她的宝玉竟然能和皇子一起玩耍,更加高兴不已。

    临到黄昏时,十五皇子才依依不舍地和两个同龄人告别,临走前还特意和贾母赞叹了两句贾赦的厉害,夸贾母会养儿子。

    “贾大人为官做事客观公正,就事论事,从不因强权私情而枉法,令人佩服之至。父皇常叫我学习御史大夫秉公办案的态度。想来能养育出他这样心怀公正之心的儿子,势必是您为母教导有方,以身作则。若天下多一些您这样胸怀正直,没有偏私的睿智母亲,我大周便不愁朝政清明,国泰民安了。”

    贾母听十五皇子把自己和贾赦夸得这么高,开心不已,千恩万谢。如此她也就变相承认,自己是个不偏私的人。

    送走了十五皇子之后,贾母再看贾赦的眼神儿就没有先前的怨意了。老大给荣府和她带来了这么多荣耀,他说的话自然是有道理,毕竟连圣人和十五皇子都在夸赞他。也罢了,黛玉的事儿就那么过去了,其实细想想,的确有她疏忽的地方。

    贾母自然不能跟自己儿子承认自己错了,只是特意嘱咐贾赦招待好宋奚宋麓父子,之后便笑眯眯的在众丫鬟婆子的簇拥下回房去了。

    “这下应该是消火了。”宋奚道。

    贾赦眼睛不眨地盯着他:“就为这点小事儿,你竟然把十五皇子折腾来?”

    宋奚:“你的事就没有小事。”

    贾赦想了想,遂一脸认真地点,“也是,多谢。”

    “这脸皮厚的,就一声多谢?”宋奚问。

    “多谢,多谢,多谢,多谢,多谢。”贾赦一连说了五个,对宋奚道,“凑够了六声给你,还挺吉利的。”

    宋奚:“……”

    “既然事情解决了,你们父子趁早回去吧,总在我这住也不是个事儿。”贾赦随即赶人道。

    宋奚一脸无奈,“料到了,你果然过河拆桥。”

    “我最近家事多,收尾完毕,便过去好好陪你几天。”

    听闻贾赦最后一句话,宋奚的眼色才由阴转情,好好和贾赦告别了,方带着宋麓离去

    ……

    又过了两日,贾赦从淮南王潘美人那边也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忽然发觉这案子可谓是进展很艰难。便动用全京城的消息网,启用上千名探子来探听消息,但凡有富贵人家出现头疼症状,即可上报不容有误。

    贾赦撂下这事儿,便问印婆子贾琏那边如何。

    “要说那几个姑娘的花样可真多,什么房中术都使过了。琏二爷头开始兴致很好,不过这接连两天的折腾,迫得他白天瞌睡点头,被上级给骂了。昨天回来想早点歇着,又被那些小妾们缠着闹腾,听说最后到后半夜的时候才睡。一大早儿又晕沉沉地就跑去当值,昨儿个晚上,他听说琏二爷在府外面徘徊很久,愣是不太敢回家。”印婆子道。

    贾赦:“那今天又如何?”

    “昨晚上,琏二爷受不住要回琏二奶奶的房里歇息,被琏二奶奶打发了出来。院子别的房间又都被那些姑娘们占了,二爷便随便挑了一屋,只想安安静静睡,却被那屋美妾缠上了,愣是弄出动静来,其它房里的姑娘们闻声就都来了。小妾们争风吃醋,推来推去吵起架了,闹得让琏二爷评理,琏二爷发了火儿,打发这些人去找王熙凤说,却不想琏二奶奶不管这些。结果还是琏二爷又熬了一夜没睡。今天实在熬不住了,便叫人去捎信告了假,想在房中补觉,却又因为院子里的莺莺燕燕太吵,躲到花园凉亭里睡了,此刻人还在那儿。”

    “他不是喜欢玩姑娘么?让他享受个够。”贾赦抿了口茶。

    印婆子明白了,立刻吩咐下去。

    不多时,那些小妾们就追到贾琏这里来,他们也没有去吵贾琏,只是打打闹闹,互相理论证明琏二爷更喜欢自己多一些。你一句,我一嘴,吵得很厉害的时候,就互相厮打起来,往贾琏身上撞。

    贾琏起初睡得死听不到什么,但转即就被她们撞醒了,黑着俩眼圈,脑子沉沉的,脾气特别燥,对这些小妾们大吼安静。

    小妾们都住了嘴,一字排开站在贾琏跟前。

    贾琏气呼呼的拍桌,喊她们别跟着自己,然后就飞快拔腿跑。贾琏最后气喘吁吁地躲在了假山后。之后不久,他因为太困,就点头过睡过去。过了会儿,贾琏又听到了烦人的女声。他恍恍惚惚睁开眼,就听见几个耳熟的女音在品论自己。

    “瞧瞧琏二爷那样儿,是怕了咱们了。”

    “谁知道呢,才二十岁的年纪,怎么就不行了。我之前伺候过一老头儿,还是五十岁的年纪呢,都比他时间长。”

    “就是,别瞧他年纪轻,精力多旺盛似得,实则是个草包。”

    “一辈子就这么毁了,有什么趣儿。”

    “快别这样说,既然来了这,咱们就跟定了琏二爷,认命吧!”

    贾琏羞愤的红了脸,没想到这几个女人会这样品评自己。最后听设什么毁了认命的话,让他顿时打个激灵,他这么花费精力应对她们,结果一个好都没落到,全是埋怨。贾琏心里竟莫名恐惧起来,他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胆量冲出去直接跟这些姬妾对质。

    待她们走了,贾琏才从假山后逃出来,飞奔回院去找王熙凤。

    几个姑娘见贾琏跑远了,才从树丛后跳了出来,互相看了几眼,窃笑两声,转而便摆出一副痴痴找人的模样,陆续回了院。

    王熙凤正跟平儿打络子,见贾琏腿脚虚浮的跑进屋,俩眼乌青的求她赶紧把这些个人都赶走。

    王熙凤看眼平儿,主仆俩都笑起来,打发贾琏快走,“别跟我们开这样的玩笑了,谁不知道你琏二爷好色到骨头里,会舍得把这多水灵灵的姑娘丢出去不要?”

    “好媳妇儿,我是真真受不了她们,天良心我发誓,我是真心真意的。”

    便是那几个小妾美得水灵,如花似玉。贾琏经历了这几天的折磨,加之刚刚听她们议论自己的那些话,也不觉得她们如何可爱了。只觉得她们一个个如饿狼一般,死盯着自己,恨不得把他从肉到骨头吃得渣都不剩,吃了之后,还要埋怨他的肉不够鲜美。这些女人,真真比王熙凤这个母老虎还可怕!

    王熙凤嗤笑:“才弄回来几天,说打发就打发?传出去倒好像我刻薄了她们,容不下人似得。再说,我可把不准你哪天后悔了又埋怨我。”

    “绝不会后悔!算我求你,快些把她们弄走!我一定会向所有人解释,绝不是你泼辣。”

    “你这人可真有趣,以前说我管着你,不让你玩别的女人,你才会去外头偷腥。而今我死心了,撒手不管了,由着你纳美妾,你又怨我。原来做你琏二爷的媳妇儿这样难,怎么做都是错了。甭管你怎么样态度,我可不干,凭你当猴耍!”

    王熙凤冷冷打发贾琏,就让他赶紧滚,她这段日子也习惯一个人安安静的过日子了。至于贾琏如何,她还真不太关心了,眼不见心不烦。反正她而今只要好好管家,自会有大老爷给她撑腰。

    大老爷前日还特意捎话给她,叫她不用着急孩子的事儿,便是贾琏死了,他也会从族里过继个孩子给她,让她继续在这个家好好地做琏二奶奶,不会受委屈。

    王熙凤素来聪慧,老爷的话句句出自诚心,她心里清楚极了,自然是相信。王熙凤也想通了,她与其去指望着贾琏如何,倒不如好生讨好大老爷,大老爷才是这个家真正能赋予她权利和荣耀的人,以后就只听老爷的话便是了。回头讨了大老爷一个高兴,出手赏她的时候,那可都是几千两起的。

    至于贾琏,除了在耗费她精神,折磨她,让她操心,王熙凤便没见他有什么别的用处。加之这些天王熙凤看他恣意在花丛中享乐,半刻都不曾念过自己,真有些寒心了。

    贾琏不是头次被王熙凤撒泼打骂,但这次他感觉到王熙凤只是嫌弃赶人,并没有带着气恼恨他的好色行径,好似真的看透了他,开始嫌弃厌恶他了。

    贾琏心莫名地沉一下,再看王熙凤说完他之后,便是一副淡淡地疏离之态,也不管贾琏如何了,转身坐下来继续和平儿说说笑笑打起络子。主仆俩人便都当他不存在一般。

    贾琏有种被忽视的不爽感,他愣了会儿,看着她们主仆说笑,自己完全融入不进去,才讪讪转身离开。出了门,就正好看见那些小妾们叽叽喳喳回来了,贾琏脑子嗡的一下,下一刻还不及反应过来,就被这些莺莺燕燕团团围住,七八个人,你扯一下我拉一下,把贾琏身子弄得左右摇摆。

    “够了!都给我滚!”贾琏激动之下,甩了胳膊推他们,结果因为用力过猛,就把一姑娘推搡倒了,接着便见那姑娘捂着肚子疼得五官扭曲。大家忙搀扶她起身回房。

    贾琏也没去搭理,干脆就负气坐在廊下,自己静一静。没多一会儿,就听见房里传来一声撕裂的女人叫声,接着就看有一婆子红着一双手出来,说小产了。

    贾琏愣愣地站起身,差点没了魂儿。王熙凤这时候闻消息出来,忙叫人去请产婆和大夫。

    再过了一会儿,白着脸的贾琏就看一盆血水从屋子里端了出来,整个身子晃了晃。

    大夫开了些药,说要好好保养身子的话,也便告退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问了经过,看眼贾琏,便不再说话,兀自和平儿回屋去了。

    不多时,便有小丫鬟出来,嘱咐院里的婆子弄些燕窝来,去给那位小产的小妾补身子。

    贾琏见连王熙凤都这样宽容大度的对待人家,而自己竟然无情地把自己的孩子亲手推没了,不禁万般自责起来。便迟疑地挪动步子去看看那姑娘。贾琏一进门,就发现其余的六名姑娘也都在,算上床上白着脸躺着的那个,一共七双眼,齐刷刷地同时盯着自己。每个人都用那种冷漠失望至极的眼神儿看着他。贾琏心里顿然闷堵起来,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做了很无情很令她们讨厌的事儿来。

    接着床上的姑娘便捂着被哭起来,哆哆嗦嗦喊着不要见贾琏。其余的六名姑娘们都不约而同地用排斥的目光看向贾琏。

    贾琏忙简短的道了歉,嘱咐她好生养身子,便内心压抑的退了出来。但出来之后,贾琏的心情并不觉得放松,觉得自己的心好像压着一块巨石,闷痛沉重,很难受,根本跳动不起来。

    这院子里的女人都嫌弃他了。

    贾琏觉得窒息不已,立刻逃出院,然后一个人坐在花园的水榭边儿冷静透气。

    荣府信任大管家徐安刚好路过,他正拎着一个纸包哼着小曲儿走着。瞧见琏二爷在此,忙来问候,又见他情绪不对,徐安就问了缘故。贾琏正愁没人可吐苦水,就把经过说了。

    徐安也不好说其他,只劝琏二爷宽心些。

    贾琏闻到一股子肉香,便问徐安拎的什么东西,打算干什么去。

    “老爷赏的烤鹿肉,我正打算拎回去和媳妇儿吃。她瞧见了一准儿高兴,又夸我好呢!”徐安提及自己的老婆,就忍不住的高兴,转而跟贾琏讲起他们夫妻的恩爱事,徐安可谓是一脸幸福的模样

    贾琏竟有些艳羡。他想了下,转而问徐安,“你家可有多余的地方住?让我安静的呆一会儿就好,我出钱再添一桌酒席,你陪我说说话。”

    徐安愣了下,转即点了点头,这就带着贾琏回家。

    徐安家的见过贾琏后,赶紧张罗去厨房备菜。

    “可不用麻烦,我叫来旺去状元楼定了饭菜,正好就这他带回来的烤鹿肉,你们一家子好生吃着。”

    徐安家的转即看自己的丈夫:“老爷赏了鹿肉给你?可稀罕,听说这东西极为滋补,给咱们两个娃吃正好。”

    “给他们做什么,以前家里样样好的都紧着他们了,这东西就留给你自己吃。你瞧你一天天操劳内外,还要担心我们爷们,多辛苦。”

    徐安家的立刻红了脸,温柔谢过徐安,却不舍自己吃,就说一家子人一起吃。

    等回头菜齐全了,贾琏单独和徐安一桌,徐安家的则挨着俩孩子在另一屋吃饭。鹿肉端来一盘子,看数量就知道徐安家的只留了一点给自己和孩子们。徐安可舍不得这样,和贾琏道了歉,便亲自端着肉过去,再空手回来。

    贾琏见他们夫妻这样相敬如宾,此般恩爱,艳羡不已。只觉得自己跟着过来横插一杠,反倒耽误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吃饭,实在罪过。遂托词有事,和徐安告辞了。

    转头回了荣府,贾琏便想着自己和王熙凤若也能如徐安夫妻那般就好了,忙回院想和王熙凤表明心迹。但又想到自己院子里那些美妾们,还有刚发生的事儿,他却迈不动步子了。越发怀念小院以前安静时候,他和王熙凤夫偶尔斗嘴,偶尔甜蜜的日子。

    贾琏还是一个人坐在水榭边儿发呆,从天亮一直愣神儿到了天黑。身边除了陪着他的来旺偶尔问候两句,却不见府中有其他人找他。

    贾琏想想以前的时候,自己稍微回来晚一些,定会有王熙凤打发的人来问他何时归。等他人到荣府门口的时候,也会有王熙凤派来守他的人,转头提前报消息给她。

    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熙凤不关心他这些了,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派人来问候自己了。

    贾琏不敢回自己的院儿,就在前院找了处空屋子暂住。倒也奇了,谁也没有人因此问候他为何。就这么浑浑噩噩过了四五天,贾琏受不了这样被冷待的日子,干脆一狠心,来找王熙凤赔罪,诚心求她把院子里的那些美妾都打发了。

    “早跟你说过了,那些女人便是身份下贱,可也是人,怎么能由着你这样儿戏耍弄。再说人家刚小产了,你就叫我赶人,对外怎么交代,岂不寒了人心!当初为了你的喜好,费了很多心思,才给你找了这么多漂亮可人的。我为此还把手里的私房都花干净了,你倒好,就这样辜负别人的好意,出尔反尔。”王熙凤越见贾琏如此,就越不想由着他。

    贾琏听此更加愧疚,跟王熙凤好好赔罪,“以前是我使性儿犯蠢,一门心思只晓得好色,而今都明白了,色字头上一把刀。而且男女之间就那么点事儿,我也见识够了,真没什么趣儿。今后不求其它,只想好好做官,和你好好地过日子。这些姬妾我真心不要了,在外头我也肯定不找人了,不然不用你来,父亲肯定也要打我回金陵扫墓去!”

    王熙凤端着冷脸,作沉思状,不吭声。

    贾琏赶忙继续赔罪,好生哀求她。

    王熙凤被他磨了小半个时辰,才松了口,答应帮他处理了院里这些小妾们。

    隔日,七名美妾便各自带着包裹来告退,临走前一个个瞧着贾琏的眼神儿都带着怨憎。

    贾琏立刻觉得心累,真心觉得这女人养多了麻烦事儿太多,根本不是什么享福的好事儿。难为皇帝还有后宫佳丽三千,分明就是受罪。

    等人走了后,贾琏便立刻带着王熙凤来拜见贾赦。当着贾赦的面儿,把曾经对王熙凤发誓说过的话又跟大老爷说了一遍,以表自己的诚心悔改之心。

    贾赦没有太多情绪,只说且等着看。王熙凤也是,没表现太高兴来。

    贾琏知道他们是见惯了自己发誓,都不信了,遂暗暗下决心,一定要让他们看到自己今后的表现。

    贾赦让王熙凤先走,接着让贾琏落座。贾琏还以为父亲要对他耳提面命一番,结果却听父亲问他内务省刘通判的事儿。

    “我听闻说他昨日因头疼病告假,今儿个已经是第二天了,可否真是如此?”

    贾琏愣了下,转即点头,“确是这样,还是昨日交代我话的时候,突然就捂着头说疼,受不住地差点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