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重生之美人娇妩 > 第65章
    当夜, 常恕最终还是死在了寒意彻骨的冰面之上,再如何咬牙坚持,也没能熬过新夜至凉的子时。
    他尸身冻得发僵, 唇面青紫,睁目死死不?闭,像是怨愤不?甘, 死不?瞑目
    萧钦一直独身守立在旁,面无表情地一刻一刻等着他慢慢咽气,方才他将死之际, 眼眸中一半是混沌的绝望, 另一半则是痴心妄想,渴望能侥幸存活。
    但?这个侥幸,他如何能给呢?
    很快,瘫趴冰面之上的人气息微弱,呼吸不?畅,甚至想挣扎都已无力,又在哼喘两声后?, 再无任何声息,算是走得清净。
    萧钦眉头舒展开。
    常恕死了,死在他脚下, 往昔他与裴付聚首, 狼狈为奸迫他下跪, 百般欺辱的画面历历在目,而现如今, 他们一个尸身发腐发臭, 悬挂侯门,一个冰天雪地尸骨无温。
    这一刻, 萧钦心头真的觉得爽快。
    到?现在为止,当年所有对他欺辱过,凌虐过的人,几?乎全部被他亲手?处决,只还有一个最最重要的人——梅妃娘娘,依然?侥幸存世。
    他曾天真把对方当作?是救自己出深渊的母亲,却不?想,对方冲他伸来的手?,带来的不?是什么暖意温怀,而是无尽的苦痛,她伸下一双魔爪,尖爪死死掐握住他喉头,她要他死,还要他慢慢去死……
    萧钦以为,复仇至此,他已经不?会再为血光之事心急什么,反正早死晚死,谁又能躲得过?可梅妃娘娘终归不?同,对她,他怨比恨意深,一刀处杀恐怕无法解心头之恨。
    但?他不?想再等了,杀了她,他才能从眼前这一场满是血腥的冰冷梦魇中醒来,他可以照常去做为国为民?的新帝,宽仁纳谏的君王,不?会再因控制不?住心魔而举止荒唐,引臣民?自危。
    这一切,从梅妃娘娘开始,也该在她这里结束。
    萧钦很清楚,两人哪怕见面,也只是相看两厌,他屠尽裴氏一族,依梅妃娘娘对家族的看重与忠心,此刻估计已是恨毒了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并且,她绝不?会为求自己单独苟活而甘愿垂下她那?颗高贵的头颅,向他开口认错。
    甚至,她连一句好听的话,都不?会轻易启齿。
    如此,他同样厌恶于见到?她。
    吩咐人处理完尸首,还了御花园一片静和,萧钦冒夜独身回了居安殿。
    在龙椅高位之上,他屹然?坐了整晚,身边不?留一个宫人侍奉。
    这一晚,他不?知道自己都想了什么,或是想过去或是想将来,想周妩当年一个小丫头就?有勇气面对恶势出头,对他好心施下善意,又想青嘉寄人篱下在梅妃身边,却还是在秀樟宫努力对他照顾,总是偷偷地为他送食送药。
    这两人,是他暗夜行路时见到?的唯二?两个微弱光亮,他同时都想拥有,未意识到?那?竟是贪婪,
    但?现在,再想这些好像都没有了意义,如今一个光亮已经飞得远,彻底不?属于他,而另一个,也很快要恨上他了。
    赐死梅妃,青嘉为其养女又怎会不?生悲与怨,但?他受过的苦,需得有人抵偿,这是他挣脱梦魇的唯一方法。
    一切,该是时候结束了。
    天色蒙蒙明起,负责清晨扫洗的宫婢按时推开居安殿的殿门进入,不?想却在里面发现了整夜未眠的新帝,此刻他威然?高坐椅上,眼底发着淡淡乌青,双眸更显混沌。
    宫婢被吓了一跳,慌张伏身,躬礼跪拜,连连说着歉意惊扰,望陛下饶命之类的话。
    萧钦蹙眉,觉得聒噪,抬手?免了对方的礼,同时面无表情地从龙椅上起身,侧身端过昨晚上便已准备好的一尺白绫和一壶鸩酒,他走下阶,将手?里东西递给宫婢,简言交代?她务必把这两样送去秀樟宫,叫梅妃娘娘自己选择其一。
    宫婢久居宫苑,自是听得多,见得多,她一看东西稍作?反应,便很快猜知到?大概,可那?毕竟是秀樟宫的梅妃娘娘,昔日多么威风,尊华荣宠仅次于皇后?与贵妃……宫婢不?可避免地心生胆怯与慌张,可又不?敢叫萧钦等得太久,于是听命接过托盘,牢牢拿在手?里。
    她知道,自己如果不?接,一定会比梅妃娘娘更早死。
    皇宫是吃人的地方,最见不?得的,就?是廉价与不?自量力的心软。
    萧钦已经转过身,搭身的拖地金丝云纹黑色长袍,衬得他孤高的背影此刻更加几?分威肃,宫婢也这时才发现,新帝竟是一直赤着脚的,她慌忙避过眼。
    走开三步远,他站定,头没回地低哑开口,“做好此事,你不?需再管什么殿面扫洒,直接来御前做尚仪吧。”
    “……是。”
    小宫女今日以前如何能想到?呢,梅妃娘娘之死,牵动到?的竟是她这样一个小人物的命运。
    看着手?里端持的毒酒与白绫,再想想她当上尚仪后?,从三品的品阶,于是,心中最后?那?丝微弱的同情,也很快悄然?淡去。
    ……
    回到?周府,周妩一颗不?安的悬坠之心终于勉强平复,时辰不?早,她见到?候等在府门口的管家方伯,忙交代?不?必为报信特意将父亲唤醒,方伯应命,回了北院,朝椿阁的下人们见大小姐平安归家也同样回去禀告。
    她安然?无恙,父兄皆可安睡。
    天幕暗沉,两人进入芜兰苑,下人们见状立刻拥上帮周妩褪去压身的披氅,又开口问询:“小姐,小厨房里温着饭菜,浴房里沐浴的水也已经烧好,小姐与姑爷是打算先?吃饭还是先?沐浴?”
    “先?沐浴吧。”
    从御花园出来,周妩便觉一身的不?舒服,急于将沾身的风尘洗净,她看了容与一眼,收眸时冲丫鬟们再声吩咐,“添上水后?,也一同把饭菜摆上桌吧,时辰不?早,你们早点歇下,不?必再进来伺候,餐盘可明早再收。”
    丫鬟们得了主子体恤,忙欠身应声:“是。”
    房间?落了门闩,在进浴房前,容与快行几?步从后?将人捞抱起,周妩好似早预料到?一般,并不?显多少惊讶,她顺势伸手?环搂住容与脖颈,向他贴身靠近。
    丫头们惯有眼色,浴水都添在大桶里,足够两人同浴,周妩大概有提前想到?,所有才提前遣散了下人。
    浴房内,水汽氤氲缭绕,雾蒙蒙的直起旖旎氛围,两人很快褪了衣衫,迈进浴桶里,容与在后?靠着桶壁,周妩则安坐于前,背脊紧靠着他火热的胸膛。
    “水温可适宜?”容与出声问。
    周妩下意识喘了口气,尽量平复着回,“合适的。”
    容与神?容要显比她自然?得多,当下又再启齿,“将你左手?边的毛巾递拿给我,我帮你擦一擦身后?。”
    周妩迟疑着照做。
    毛巾被他接过手?,背脊上很快传来细细密密的痒意,他落力很轻柔,像是怕不?小心粗鲁弄疼她,可是此刻痛意未觉,痒意却因温柔而泛滥。
    周妩将唇瓣抿紧,忍耐意味地缩身,容与指尖察觉,立刻出声关?询,“怎么了,不?舒服?”
    “可以,可以多用点力气。”或许那?样会不?痒。
    容与轻笑了下,应她:“好。”
    他虽是应了声,但?似乎的确不?擅长掌握对待她的力道,即便小心翼翼,效果却不?尽如人意,周妩咬牙坚持了会儿依旧不?行,只觉背脊之上仿若有只蜜蜂在酿蜜啃咬,于是她身子难控地前倾泄力,同时忍不?住地呼痛出来。
    “……轻些。”
    容与的手?明显顿住,不?敢继续下手?。
    周妩后?觉自己反应有些太过,她不?会拿擦背这样的小事为难他,自然?也没有怪罪之意,于是缓了缓试着放松下来后?,她善解人意地回头,对他语道:“可以了,不?必再擦了,我没事。”
    容与思量什么,不?做声,周妩与他对视片刻,正不?解欲开口,就?见他忽的伸出食指和中指,然?后?用力精准地落在她左侧肩头,他微微推力,迫她重新转过身去。
    周妩心头困疑更甚,可回头的瞬间?,背脊之上再次感知到?触力,只是相比之前,这次感觉明显不?同,那?股施力带着难以忽略的温热,更显几?分用意温柔。
    周妩反应慢,起初只以为容与哥哥是将毛巾换作?为用手?,而那?异常的温度是来源于他的指腹,然?而,一阵分明的吮吸感传来,她恍悟讶然?同时,脖颈不?自觉地向上扬起,呼吸变沉,甚至连带脚趾都无意识地缩蜷起来。
    他竟在落吻……
    沿脊线一路向上到?肩头,再到?脖颈,情浓之时,他将她完全转过来面对着。
    “容与哥哥……”
    “阿妩不?为我担心吗?”
    容与打断她,先?一步发问。
    周妩眼神?混着,不?解问:“担心?”
    容与并不?着急回话,他的吻继续落在周妩的肩颈两侧,并反复留连,没一会儿,他扶住腰身,带动她面对面与自己相坐。
    周妩被吻到?失神?,一会睁眼一会眯眸,完全不?受己控,待后?面稍有清明,反应过来时,她人已经完全陷坐进对方怀里。
    正面,赤对。
    这时,容与重新盯着她的眼睛,沙哑启齿,“用你们京中人常说的话,今日在皇城,我似乎是以下犯上,犯了欺君之罪,不?知落得这样的罪名,会得什么样的惩处结果呢?”
    大概因他此刻的眼眸太过意味深隽,周妩不?自觉被蛊其中,于是脱口而出,顺着他的话回:“欺君之罪,要,要砍头的。”
    “是嘛?”容与刻意将语调拉长,眼神?凝着她不?动,唇角也是轻扬,“那?该如何是好,阿妩可舍得见我受惩?”
    他这样的语气,哪有丝毫认真之意。
    周妩知他故意逗弄,于是抿唇不?肯回答,不?愿再被他牵着鼻尖走。
    “怎么不?说话,那?是舍得了?”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不?知是不?是浴水温度过烫的缘故,才将她两侧颊面,蒸熏成这样惹怜的赭红色。
    可周妩此刻又何止仅是脸颊生烫,她腰上腿上,甚至……她已经不?敢实?坐下去了。
    周妩有些惧,她伸臂抵住他肩膀,轻语商量开口,“容与哥哥,我们快些洗好出去,不?然?外面饭菜要凉。”
    “不?急。”
    他执意要等她先?回答上一个问题。
    周妩无奈,只好顺着他意,垂睫低声回答:“自是,不?舍得。”
    容与依旧盯着她。
    周妩叹了口气,继续劝说:“应是不?会的,我们很快就?要启程离京返回青淮山了,你说的推辞借口到?底为不?为真,萧钦也无从查验了,总之,就?算我们是暂时欺君,将来也是无对证的,不?必为此过忧。”
    “话虽如此,可存一事心中惦记,总是难免提心不?安的,倒是不?如尽快将假话做实?。”
    连当面对萧钦言语挑衅的事他都能从容做出,又岂会因一言漏失而耿耿于怀?
    周妩当然?不?信。
    果然?,他很快再次贴近她,话音比方才更低哑了几?分,甚至到?这时,他已有隐隐的耐忍迹象,周妩不?由心跳加快,开始不?安。
    他把她收搂抱紧,再度用力,霎时间?,彼此呼吸皆显急促,“既要圆谎,尽快将假话坐实?,那?便离不?开阿妩的辛苦。”
    “那?,那?要如何……”
    “在京做成的事,能否叫你安心了?”他先?反问。
    “多数能安。”
    “那?便好。”容与继续细吻周妩的唇角,拇指抚摸过她的发鬓,语声缱绻再问,“那?现在,我是否能排在你心中首位?”
    周妩眼眸发雾,发湿,唇峰粉珠觉痒,叫她此刻几?乎无法思考地点了头。
    容与垂首,轻力咬上她肩胛,唇齿之下,肌肤娇嫩,几?乎触之即刻便会绽出艳彩的花,那?是靡靡的红,诱人的色。
    “既如此,那?此刻,便只允想着我。”
    言毕,容与倾身封住她唇,霸道的男性气息几?乎瞬间?要将她吞没,周妩不?忍慌乱退却,却被他一手?稳住腰身,片刻挪移不?开,余光中可见,他另一只手?同时潜落水下,而后?慢慢坐实?的过程里,他始终单手?托着那?里,稳稳,慢慢地放进去。
    浴室的雾气蒙蒙,缭绕于两人眼前,容与喘息不?匀着,“阿妩,我们离青淮已两月久,师父他应是十分想念我们,若你心下能安,我们便该计划返程日期了。”
    周妩轻蹙眉心,眸子半阖,回道:“父亲那?里我是不?担心的,只是兄长……”
    话没有说完,她骤然?吸了口气,再没办法与他进行如常的对话。
    她不?知道,在绞咬的最后?阶段,他是如何可以做到?分心二?用,开口时仿若寻常地与她言商归期,然?而在不?为人知的水下潜域,他正用双手?用力按在她腰窝两侧,掐起,又折下,像是粗鲁对待一株脆弱的花,弯了茎身,又灌进去,重新给她可依靠的根身。
    但?又绝不?只是,仅仅依靠作?用……
    不?知过去多久,雨歇雾气散,水温凉下,浴室满屋的蒸腾热气也渐渐消弭。
    容与先?行穿衣,而后?将人拥怀,环身为她细致裹了吸水棉巾,再抱她进了暖烘烘的内寝。
    到?这会儿,饭菜已经全凉,周妩方才那?股的饿意早就?过去,此刻只剩裹身的疲乏,见她没有用食打算,容与放她上榻后?直接将寝屋内的烛光明火全部熄灭。
    两人共枕在衾,静了会儿谁也没主动出声,周妩正以为他已先?一步睡去,不?料蓦地,他话音响起突然?。
    “原本一直忍着不?想问,但?现在……”容与侧过身来对着她,因帷帐昏暗,周妩无法看清他的表情,只得闻声,“阿妩,萧钦对你绝非怀有好意,经过今日一事,你可有察觉到?几?分不?同寻常?”
    周妩先?是意外,而后?下意识抿了下唇,倒不?是心虚什么,而是这问题实?在不?好回答。
    她认真想了想,望着他身后?被薄薄月光打出来的影,轻声启齿回答:“我也确定,只是有些猜想。”
    容与:“猜想到?什么?”
    周妩顿了刻才说:“他,似乎可能……心仪于我。”
    容与不?再问话,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氛围,直至半响,周妩才听一声嘲嗤入耳。
    “凭他也配?”
    “……”
    周妩身为大燕子民?,不?敢跟附此言,但?在今日以前,她心念君臣尊卑,对萧钦自是怀敬的,可如今,领悟其心事,若之后?再次面君,她一定难以避免心觉尴尬与怪异,这种感觉很不?自在,亦很不?舒服。
    只不?过容与哥哥方才的语气,倒是引她忍俊不?禁,九五至尊的皇帝,从他不?屑的口吻道出,就?好像是不?受待见的街井宵小。
    这样不?敬的话,也就?只他敢说了。
    周妩试着抱住容与的手?臂,贴着他小声问道:“容与哥哥,你会为这个生气吗?”
    容与:“这个问题,以前向塬也问过类似的。”
    周妩没听明白,“什么?”
    “先?前在周府,我与沈牧正面碰上那?次,向塬也曾问过我,恼不?恼。”
    周妩觉得自己有些吃亏,他怎么能一下翻两个旧账,于是干脆噤声不?言,远离风险。
    容与原本就?没想为难她什么,当下只是如实?而述,“那?时我说,‘阿妩,更在意的是我,该气,该恼,该心慌的是别人’,当时,我对向塬说这话其实?没什么底气,表面云淡风轻都是强装出来的,我实?际慌得要命,怕你对别人心软,怕你……舍了我。”
    “……容与哥哥。”
    “先?听我把话说完。”
    容与摸摸她的头,力道很温柔,“可现在,再面对与之前相似的情况,我却忽的发现,原来我心中底气已然?这样多了,阿妩,我的底气是你给足的,所以现在,我不?会再因醋意而随意气恼。”
    周妩抱紧他,下意识轻拍他的背,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掌心贴覆的瞬间?,她会觉得俩人离得很近很近。
    对的,她是想叫他安心。
    “容与哥哥,阿妩永远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相信。”
    容与倾身与她相贴额,彼此渡温,情义缠绵。
    可是只正经这一刻,容与忽的想到?什么,便凑身贴到?她脖颈一侧,几?乎咬着她耳朵问话:“阿妩现在说喜欢我,可刚才在浴房,阿妩抵着我肩膀,嘴里说的可是讨厌。”
    “你……”想到?那?时的骤然?陷落,无力降坠,周妩咬唇瞪他,“讨厌!”
    ……
    周妩前夜在宫里的所经所历,有意遮瞒父兄,是怕叫他们白白担心。
    可世上到?底是没有不?漏风的墙,因常恕暴毙身死,那?日在场的京中人纷纷心生后?怕,更不?忍叹息周家小姐一番苦心仁慈,最终还是成了徒劳。
    这些话没两天便传进周敬的耳朵里,他面上虽不?显什么,更没叫来周妩详问缘由,但?离京避世之意,再次涌现他心头。
    周敬心想,是时候该做些打算了。
    他已经老了,年纪也到?,这时请辞避世,自不?会受旁人指摘什么,只是苦了长子崇礼,如今被打成废太子一派,将来注定远离大燕权力中心,够不?到?他心中先?前向往的辅臣之位。
    可是,经秉烛夜谈,掏心对话,周敬却意外听得周崇礼说了如此一番话——
    “曾经禹王为皇储,我心有担成天子辅臣之高远志向,然?如今,天意弄人,朝堂诡谲,儿恐怕……初衷已变,壮志散消,无法再如父亲一般,尊荣加身,光耀我周氏门楣,如此,是儿不?孝。”
    闻言,周敬眸底显伤意,又怎会不?理解儿子的痛苦。
    他喉头苦涩,伸手?拍了拍周崇礼的肩头,坚定道:“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平安,共度难厄,那?所谓门楣,又值何物?”
    “……父亲。”
    父子二?人的这番对话,叫周敬彻底下定决心。
    周家在京,苦心经营多年,成全了青淮山的一派耳目清静,这些年来,先?帝时不?时起意追查光明教徒,更几?次怀疑前朝皇族有血脉遗孤存世,是因为周家两代?人的斡旋,才护得旧人之子,那?唯一的血脉。
    如今,父亲周归鸿算是不?负友托。
    而他自己,同样不?负父亲的临终遗诺。
    他护下那?孩子,更促成一段宿命牵绊的子女姻缘,他想,或许真的有亡灵在天庇护。
    京城,已不?再值得留恋,只是这脚下的一片地,苑林假石布设精巧的‘周宅相府’,他还没有机会,好好带着与儿逛上一逛。
    物是人非,燕去无痕。
    但?也只有这院中的山石旧木,记得当年辰王府上下是如何欢欣期盼,来迎接小皇孙的诞生。
    多年后?,一道卓然?不?凡的年轻身影阔步行在内苑庑廊下,或许疾步如风间?,他迈行过的砖石,就?有他父亲母亲当年的步印。
    三人身影,重合并肩。
    这样想,他们也是团圆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