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自己的死亡即将到来,你会怎么想?
如果是以非人类,或者更直白一点说,是以一只实验室小白鼠的身份,被人毫不留情的捏断脖子死掉,那又会有什么样的想法。
惊慌失措还是直接昏死过去?
李橙在这一刻知道自己没有那么幸运,能用失去意识的方法逃避。
老鼠的视力很差,他慌乱中四处张望,猩红的眼睛却看不清周围,只影影倬倬一个巨大人影在晃动,稍远处一个山一般的轮廓支撑着。
发达的嗅觉器官却为他描绘了周围的环境,自己背后,一支陌生的大手正提着自己,来到了空中。
他两腿乱蹬,竭力挣扎,腹中刚刚被针管扎过的痛楚还在,忽然甩动的尾巴被一把捏住,向后提了起来。
他瞬间认识到自己下一秒的遭遇。
那只手温柔,却势不可挡的强行往上拽起,无法抗拒的力量顺着尾巴传到身体,头部以上却被牢牢控制着,无法位移。
力量在拉扯,身体传来撕裂的痛楚,但他知道,自己的脖子会先一步受不住,颈椎脱离原本应该在的位置,白色顺滑的毛皮还连着,里面的骨头却断裂。
在这一瞬间到来的时刻,李橙内心中,恐惧一下子消失了,有一瞬间的清明,他什么也没在想。
释然吗?明明还有那么多不甘……
咔哒!
失去头部指挥的身体在微微抽动,模糊中,他被人捧在手心里,隔着胶皮手套,最后的一丝温暖也离他而去。
猛回神!
李橙睁开眼,自己一只手撑着脑袋,倚在实验桌上,有些麻。
眼前不远处,万雪刚刚放下第一只小白鼠尸体,将微微发红的双眼移到了一旁,忽然又转到了师兄脸上。
李橙确信自己面部僵硬,对方也没有表现出异样,只是轻声问道:
“前辈,真的必须要全部杀死吗?”
似乎认识到自己问了个愚蠢的问题,她没等回答,又转过头,似乎在自言自语。
“我听说国内有些实验室,会在旁边建一座实验动物墓碑,为了纪念这些为人类发展而做出伟大贡献的无辜动物们。你说,等我们以后有能力了,也在这建一座好吗?”
无意间,她说的是母语。
李橙下意识的也回了一声好,实际上注意力都被一段信息吸引了。
“你得到了一份小鼠神魂,品质:低劣。可以直接吸收用于提升自身(极微量),也可以暂时储存起来,在一定时限内积攒数量,以期达到某种质变效果。”
那份小鼠神魂在哪?
是刚才的濒死体验获得的吗?
我该怎么吸收?
这项能力怎么来的,又意味着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轰炸在他脑海。
“你们俩在偷偷嘀咕什么呢?实验室规矩都忘了吗?”不知何时,远山裕二走了过来,显然听到了刚才万雪的小声言语。
“在这里只能说日语或者英语,不准私下用你们的母语交谈实验有关内容,否则我就要向教授检举你们有不端行为,明白了吗?”
他恶狠狠的说着,诧异于李橙的无动于衷,只好盯着万雪逞凶。
后者兔子般点点头,连忙转身想要继续自己手上的工作。
李橙脸色一变,阻止的话却说不出来。
他发了癔症,觉得自己变成了老鼠,因此不准任何人再对这些无辜的小东西下手?
“呃,我去看看教授那里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他只能选择先脱身,寄希望于远离这里能带来改变。
看着他匆忙走开的背影,远山裕二狠狠咽了一口唾沫,“溜须拍马的支那猪,不知道教授为什么会重视这家伙,总有一天我要取而代之。”
三两步奔出房间,推开厕所门,拐进去,不等李橙有更多想法,眼前又是一黑。
万雪忍住心中的不适,手法越发熟练的断开第二只小白鼠的颈椎。
惊异于自己的进步,又联想到这是否就是人类残忍的本质,一些纷乱的思维充斥她的脑袋,也可能是她下意识不想去多关注手中注定死亡的小生命。
不管化身白鼠的李橙做出什么动作,在笼子里到处乱跑也好,尝试攀住铁笼人立也来也罢,最终总是摆脱不了死亡的命运,吱吱叫着被处以极刑。
留给他发挥的空间太少了,而且一旦被人决定了死亡的命运,他几乎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
挣扎,逃跑,甚至瞅准机会,张口欲咬。
最近的一次他凸起的两片门牙已经碰到了万雪的手,但材料优良的实验手套几乎挡住了他的攻击,换来的不过是万雪一声惊叫,迅速移开了过于靠近鼠口的手指。
用另一只手捏住小白鼠,抽回被咬的那只,她仔细观察了一下,胶皮没破,只是出现了两个深深的牙印,左右看了看,远山裕二在旁边皱着眉,似乎在埋怨她这点小事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