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了一遍又一遍，其实，爱情很简单，爱就是爱，不爱就是不爱，再痴狂，如果不爱，问多久都是白搭的。
何满子低垂的眼睑里，其实一直扫到顾维泽的手……
还是那双手，修长，骨感，白晰，瘦弱……
刚刚他有拽着她的手，但她太紧张，却没有感觉到他手的感觉，只是那力道，比原来多了霸道。
是他如今的地位使然，还是，他终于长大了，成了男人，成了泽少，而不再是她的小泽了。
刘若英的歌已经到了尾声，只一个劲地重复着那句，想要问问你敢不敢……
饭菜终于端上来了，是那个勇哥亲自的端过来的，他将顾维泽的那份放下，再放下何满子的，但是放下的瞬间，却抬头看了下对面的人，然后，他端着的盘子差一点掉下来，放到桌面，发出很响的一声：“你是，你是……”他吃惊地伸出一个手指，点着何满子，好像在脑海里搜刮着，然后，看着顾维泽，点点头，露出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难怪今天这么晚过来，原来是找到了吗？”再扭回头来，看着何满子，竟然难得地露出了笑脸来：“难得小泽能再找到你，是叫丸子吧？”
何满子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的激动，但是，还是笑着点头：“我是何满子……”
“原来叫做何满子啊，好好，呵呵，你们吃吧，不够再叫我！”
何满子忙点头道谢，勇哥看她的眼神，好怪异，有喜悦，有恍然，可是，他们明明没有那么熟悉的。
勇哥回身，拍了拍顾维泽的肩：“有你的，好好的！”
这一幕落在何满子的眼里，莫名其妙的，看着勇哥走了，何满子忍不住问顾维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顾维泽看着她：“我怕你不会想知道的！”
听他这样说，何满子收回目光来，好吧，他的眼神太热烈，一反平日的平静无波，她感觉，自己还是真的不知道为好……
何满子觉得自己这个应该是芝士焗饭吧，好多的芝士，口感超好，软滑，劲道，芝士的香醇，一直充溢在她的口齿间。
一碟青菜，清炒菜心，很好地化解了芝士的腻，何满子吃完了一盘子饭，感觉胃里舒服极了。暖暖的，捧着一杯现榨的果汁喝着，顾维泽吃饭依旧很慢，她得以认真的，细细地看他。
低垂着眼，细细长长的眼，睫毛好长，眉毛也长，像画的似的，额头，鼻子，嘴唇的菱形，都像是画出来的。
何满子感觉手指一阵的抽搐，心上一疼，好久没有过的，想画画的冲动。
为了止住这冲动，她猛然地别开脸，闭了下眼，不去看眼前人。
环顾四周，还不及看完一圈，听到顾维泽说：“我也吃好了，我们坐坐，说会话，好吗？”
何满子回头，顾维泽正拽了桌面上的纸巾，在轻轻地拭过他的唇。
“太晚了，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还是请你送我回家吧！”何满子下意识地想拒绝。
“丸子，请给我点时间，有些话，我一直想找机会与你说！”顾维泽说道，他扬手，叫来侍者，请他将桌面收拾一下，再倒两杯水过来。
桌面收拾得干净了，暖黄的灯光下，这桌子是复古的，黄杨梨的桌面上，有着木头天然的纹络，有着沧桑感，年代感。
“其实与你重逢这么久，我一直想找这样的机会，但是真的与你这样面对面坐着，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好！”顾维泽说道，他的眼睛真是太好看了，纵然他也已经是快二十五岁的人了，可是，那眼神还是那样的清澈。
“那就不要说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可说的……你现在很好，我也很好，这样不是很好吗？”何满子笑，尽量笑得没心没肺，露出自己以前的笑容，作没有介蒂的模样。
“可是，我不好啊，丸子……”顾维泽说道。“虽然残忍，但是，我还是想从五年前，那个元旦假期说起，那场车祸……”
何满子匆忙地站起来，不能回想，连头发丝都是痛的，她匆忙地要绕过顾维泽，走出去：“还是不要说了，都过去那么久了……”
但是，顾维泽不给她逃脱的机会，他见她要逃开，他动作利落地起身，再将她拉住，从后面抱住她。
她的身子好软，她的腰身好细，原来，她当年心心念念的减肥，终于有了成效。
将何满子合身抱在怀里，深嗅了一下，她的味道，久违的，几年来，梦里，也有魂牵梦绕的味道。
“别走，丸子，请听我说……”他埋首，在她的颈间。
轻轻的地垂下脸，却是重重地吻在她的脖颈间。
何满子与顾维泽，在他这一吻之下，都是一悸，身子打着冷战一般，心疼到痉挛，十指扣着十指，在她的腰间交缠：“别走，丸子！”
再站不住，他搂着她，顺着沙发坐下，深陷在沙发里，他方放开她。
何满子觉得自己的身子要化掉了，脚下无力，站不住，一边恨自己的无能，一边恨顾维泽的招惹，她分开顾维泽的手，坐得离得他远了一点，“好吧，你说！”
顾维泽被迫放开何满子，他坐在那里，怔了许久，才说道：“我那时以为，我要死了，我能感觉到血在不停地流离我的身体，可是，我睁不开眼睛，全身哪里都疼，但我更担心的，是你，我不知道你有没有逃出来，最后那声惨叫，是不是你发出来的……”
何满子在顾维泽的叙述中，又想起他倒挂在车里的照片，不论过去多久，她永远不会忘掉的，开始的两年，她还会梦到他那个情景，她总是隔着车窗，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小泽，小泽……”
“我能听到警车还是救护车的鸣叫声，我能感觉到有人在拍照，一闪一闪，可是，我睁不开眼睛，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我还是没有看到你……”顾维泽说着，嘴里干涩，有血的腥味，是他初睁开眼睛的一瞬：“丸子，丸子……”他叫着她的名字。
可是，没有人回答他，一室的冷清，各种仪器发出的嘀嗒声，努力的睁开眼，是雪白的天花板，再过片刻，他听到哥哥叫他的名字。“小泽，小泽……”
“我一直在等你来，可是，你一直没有来，后来，过了许久，我才知道你并没有事，我求哥哥去找你，可是，那时他说，我马上要动手术，手术后果不清，不能惊动更多的人，更不应该叫一个喜欢你的女孩子，再为你伤心，担心，好吗？”顾维泽说起来，心里还是痛的，那时，家里人见到他，都是隐忍的泪水的样子，连一向刚强的父亲，眼圈也是红的。
哥哥的话，让他醒悟，他怕是活不长的，“我后来做了几次手术，我不知道都是什么手术，只是，我的身体越来越虚弱，我甚至都说不出话来，哥哥说，你没事，那次事件死伤很多，但是，你无恙，我终于放心了，但我知道，不能叫你来，是为着你好，因为，我可能会救不活的！”
听着顾维泽的话，何满子的眼泪不停地流，不停地流，顾维泽将桌上的纸巾盒递给她：“对不起，又让你哭了……”
“我不知道，我去看过你，是你哥不让我看你，我知道一切都是因为我，对不起，对不起……”何满子说道，被拒在病房门外的经历，心里的痛苦，偷偷看到虚弱苍白如纸一样的他，所有的一切，都一刹那间想起来，痛不欲生，恨不能替他受之，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都想起来了。
“丸子，我从来不怪你，我一直很庆幸，你在那次事件里安然无恙！”顾维泽说道，他伸手抚过何满子的头发，她的丸子头不见了，好怀念，手挠着她的小辫子的感觉。
“其实，我一直想，想问问你，痛不痛，你一定很害怕，是不是，那么痛的时候，你只有一个人，我看到你的身体插满了管子，我知道一定很疼，可是，我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你受苦！”何满子哭泣道：“我，我一直想问问你，痛不痛……”
你痛不痛……
为什么要你受这样的疼痛，求求老天，不要再让他痛，把他的痛给我，我来受……
何满子想起来，都会心疼，现在，也一样的流了满脸的泪，说话的声音都带了鼻音：“对不起，小泽，对不起，我不该打电话给你……”
“是我打给你的……”顾维泽轻笑，手向下，抚过了那流满了泪的脸颊，有她这些泪，就够了，那些疼痛与思念的夜晚，他都是想着再看她一眼，才抑制着那些疼痛的。
“都是我，你哥哥说得对，如果不是我，你不会受那样的苦！”何满子摇着头，不能自己地说道：“谢谢你，让我说出这些来，这些年，我一直愧疚，再次见到你，我也害怕，不敢看你，怕一见到你，就想起那时你的样子，我害怕，都不敢问一句，你疼不疼，你痛不痛，就怕，我一问，就像现在这个样子，我恨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