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一百四十四章 骑兵计划
    韦憨本是抱着向陶应坦白来历听凭发落的心态而来,却被陶应劈头盖脸这一番义正言辞大义凛然的话说得一愣一愣。

    他觉得陶应所说的和自己心里所想的有点像却又似是而非。

    比如他也悔恨帮刘氏做事,那是因为牵累老母亲,让老母亲不能心安。从意识里虽然也有些对刘氏不满,但绝没有像陶应这样把刘氏市恩贾义的行为剖析得如此明了。

    又比如陶应对于大义与小义的类比,韦憨之前也是并无认识。陶应所说的胡虏可怖,贪官污吏可恨,恶绅恶霸可恶,他仅凭一己之力,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动力去行所谓的大义。

    直到他从己吾走出来,来到幽州这个地方,事情才有所改观。听幽州百姓述说鲜卑人连年寇抄致使百姓不得安宁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大汉王朝的北边,居然还有如此大的威胁。

    在令支县寺和校场,看到王氏一族、飞狐谷山贼们被判决行刑时,他甚至还有些物伤其类。但后来通过了解,才知道这些人都死有余辜,而陶应不报私怨而明法度的方法也让他眼界大开。

    陶应刻意打断他,而提到的那封信中的故事时,韦憨便猜到自己的身份早就暴露。但陶应后来说的那段大义小义之论,也禁不住让他有些羞愤,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所作所为错得离谱。

    面对陶应的质问,韦憨面色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道:“是……是,我……我……”

    陶应见自己的话起了效果,也不等韦憨说出自己的想法,直接说道:“对于之前的事情,我不清楚,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如今我们在幽州所做的事情正是行大义之举。接纳灾民,料选出一支精干的队伍,可以在抗击胡虏之时大显身手,此义昭昭然天地可鉴。”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对于之前的些许错误不必耿耿于怀,只要如今以及将来皆以大义为先,那此人在我眼中可称之为义士。我生平最敬仰此等为国为民的义士,有如韦君这般无名无实却辛辛苦苦训练士卒的义士,堪当我陶应一礼。”

    陶应说完,直接避席而出,对韦憨施了一礼,吓得韦憨连忙跟着回礼,口中呐呐地道:“在下……在下当不得陶君如此大礼。”

    “韦君,我在幽州,暂且只识得韦君。君且安心在蓟县教习士卒,其余之事,我会妥善处置,万勿心忧。对了,君那对镔铁大戟也暂时先勿要亮出来便是了。”

    韦憨听到后哪里还不明白陶应的意思,他心中激荡,但却不知如何说才好,只是拜服在地,深深给陶应叩了三次首道:“君之大恩,在下铭记在心,不敢或忘。”

    陶应这次安坐在床榻上坦然受了韦憨的大礼,微微笑道:“韦君今天且先回家陪陪老人家吧,我会帮你请个假,待得明日再去校场时,就一切妥当了。”

    “唯!”

    韦憨点点头,一揖后便退了出去。

    直到韦憨走远,原本正着身子坐的陶应才松松垮垮地斜倚了下来,端起案上的水杯大口大口喝着水,丝毫不顾忌形象。

    陶应心想,刚才这顿操作还真累得慌,既要把话说得漂亮,让韦憨明白自己的意思,领了自己的情,但又不能把话说穿了,免得到时候被父亲问起不好交代。

    反正现在若是有人问起自己认不认识典韦,自己肯定眼睛眨都不眨地回他个否认三连。

    休息片刻后,陶应理了理思路,想了想有没有遗漏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现如此处置已经是最佳结果,便不再多想,提笔给辽东典农都尉邹靖写了封信。

    他与邹靖并无多少深交,但好在父亲算是邹靖的举主,若是些许小事,自己让其帮个忙想必也不会不给面子。信中只是提及有个陈留来的灾民,最喜谣言惑众,提醒他最好把他安排在偏远一些的屯田堡寨中。

    写完信后,估摸着父亲那边的公务也应当处理完毕了,便带着家中寄来的信笺往父亲的堂中而去。

    “父亲大人,丹阳来人了,这里有母亲寄来的信。”

    陶谦正高坐堂中阅读公文,听到陶应的话后,放下公文,呵斥道:“大惊小怪地成何体统。”

    陶应见父亲虽然是呵斥自己,但丝毫无怒气,他现在脸皮也厚了,便腆着脸把装书信的木匣子双手奉上。

    陶谦对这个疲赖子也没办法,伸手接过书信,也不再管那些没完没了的公文,许久没有家中的消息,他心中也颇有几分急切。

    与陶应只收到母亲兄长妹妹写的三封信不同,这木匣子里寄给陶谦的信可不止有自家亲人写的,更有族中长辈、同辈,郡县中的昔日同僚,乡里士族友朋等等。

    陶谦现在四十来岁,从千石县令转而监掌一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的仕途绝不会到此而止。若不出意外,在幽州任事两三年后,不是调入京中为京官,就是升为二千石守相。那些原来就和陶谦关系尚可的自然会写信联络联络感情,便是那些本无多少交情的,也不妨碍写个信表示一下善意。

    陶谦把木匣子中近二十封书信一一看完,已经花去了大把的时间,让等在下首的陶应后悔刚才没有找个由头提早开溜。

    “哼,这些趋炎附势之徒,你大兄才不过‘纳吉、纳征’,还未‘请期、亲迎’,他们便要送财货与我家,幸得你阿母为人持重,除了自家族人的礼,其他人送来的礼,但凡货值超过千钱的一概不收。”

    陶应在自己收到的信中倒是没有提到这些,现在听父亲如此说,显然是父亲对于当初辞官寓居家中的时受到的境遇仍旧耿耿于怀,若不然真正关系密切的友人,随手送点小物件就超了千钱。

    “父亲,阿母如此做,会不会落了亲朋好友的面子?”

    “无妨,若是我陶某人的友朋,自然能体谅则个,若不是我陶某人的友朋,管他作甚。”

    陶应暗暗汗颜,心想父亲这脾气就是太刚,心里认定的事情便就不顾其余人的感受,喜欢一意孤行。

    “你阿母此举甚合我意,要知道,当初张磐以五百赢钱便欲臧我贪墨,污我清白。你需记得,为官之人需时时自省其身,切莫留给他人攻讦的借口。”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

    好嘛,自己不过随便一说,就引得一通教训,陶应心想还好自己在典韦的事情上处置很是小心,若是不慎被他知道自己包庇窝藏杀人犯,还指不定会怎么着呢!

    “你阿母说,这次跟随陶丰前来的除了自家家将仆役外,还有二十四个乡里子弟,你可见过了?”

    “陶丰到时,父亲在处置公务,忠伯将他引来我屋中,还将其他人等车马全部引去了别院。我见父亲一时半会还忙不好,故而已经去别院代父亲迎接一二,并安排了忠伯多被酒食好好招待他们。”

    “嗯,本家子弟里有两个论辈分你还要称一声族叔,其余也都是你的族兄,你阿母甘氏也有两个侄儿前来,你切莫缺了礼数。”

    “孩儿明白。”

    “这些前来的乡里子弟,虽然并无大支嫡子,但也都是良家子弟,只不知品性如何,是否得用。”

    “禀父亲,孩儿方才前去接待时所见,此次前来的乡里子弟中只有三人仕事过郡县,但来人大都有几分勇武,怕是以为我幽州有边事,好混军功吧?”

    “儿戏,他们以为军功是这么好混的么?”

    “父亲,孩儿倒有个对策,能磨一磨他们的燥气,又能让乡里子弟觉得受了重视。”

    “喔?你且说来。”

    “孩儿在卢县时,让胡铁匠和忠伯等人制了一些长刃马矛,称之为马槊。去年出使乌桓时,在飞狐谷中章诳等六人就以马槊冲阵一举冲破山贼埋伏,马槊骑兵冲阵之威可见一斑。”

    “孩儿以为,中继营既然要控制人数,不能留太多人,便不妨走精兵路线。况且幽州地域辽阔,若要州中武备保持机动,更以骑兵为上选。我州中又不缺马匹,正是编练一支骁勇骑兵的良机。”

    “先头韩当已经在幽州征募士卒中择一部分教习骑战弓马之术,但人数有限。若是在灾民中再料选一些人手习练弓马,待得训练完成之时,不失为一支奇兵劲旅。”

    陶应心里对训练一支骑兵的想法早有绸缪,只是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开口,如今正好借着这事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是让乡里子弟一同参与这马槊骑兵训练?”陶谦马上就明白了陶应想说什么。

    “正是如此,可令乡里子弟如同元亨兄长、章诳等人一般随同中继营训练,消磨其燥气,再许诺他们完成训练后,可编入马槊骑兵或是统带人马。有了这些乡里子弟编入营中,则父亲对于营兵的控制又强了几分。”

    陶谦就着陶应的思路,想了一想后道:“马槊骑兵之事,你可与鲜于从事并你元亨兄长一同参详参详,拿出个条陈出来,我再看看。至于把乡里子弟编入营兵之事,就按你说的办。”

    “喏。”

    “父亲,那些族叔、族兄、表兄们,还要你去安抚安抚,我说了可没您管用。”

    “哼!你倒还有几分自知之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