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读书网 > 汉末英杰逸闻录 > 第八十二章 解酒之浆
    第二天,陶应醒过来之时已经日上三竿都不止,这对于恪守自律的陶应来说是相当难得发生的情况。

    不过这也难怪,昨天在丘力居大帐中的那番对答让陶应出尽了风头,使得他在接下来的饮宴中成为焦点。不管是钦佩他的或者看不惯他的都轮番上前敬酒,他实在推拒不过,便多饮了一些。

    虽然潼酪的酒精度不高,但陶应毕竟还只是少年人的身体,也经不住旁人的殷殷劝酒,没多时便被灌得烂醉如泥,连怎么回的住处都不记得。

    睁开眼躺着不动还罢了,刚想要翻身起来,就觉得眼前的帐幕仿佛还有些打转,吓得他连忙闭上眼睛,心想醉酒果然伤身且误事,以后可不能饮这么多了。

    听到帐篷里有动静,守候在外的小猴儿和大笨牛掀开帐幕走了进来,见陶应已经醒了,便上前帮着起床。

    陶应虽然往日里都是自己穿衣起床,鲜少麻烦他人,但今天酒意未消,便也只得任由两人帮忙穿戴衣饰。

    待饮过水后,稍许缓和了些,陶应看着两人道:“这些时日路上辛苦,现今到了地头要好好休息几日,你们也不用整天守着我,可以四处去逛逛,只是记得待人客气一些,莫要轻易和人起冲突。”

    “我们俩也没什么地方可逛的,不若等少君酒醒了后带我们一同去转转。”陶茂乖巧地回道。

    陶应表了态后,见两人不为所动,便也不强求,正想要斜倚着再闭目养神一会,帐篷外恰好传来了人声。

    “陶家兄弟可在里面?”

    陶应正要出声应答,身旁的陶茂已经抢先回道:“我家少君在,外面是何人?”

    “我是蹋顿。”

    陶应听说是蹋顿来了,检视了自己身上衣着没什么失当之处,便吩咐道:“快快有请。”

    陶茂机灵得很,早就候在了门帘前,一待陶应吩咐便掀开了门帘邀请门外的人进来。

    蹋顿精神奕奕地走了进来,见陶应安坐在内,上前对坐在陶应面前道:“陶家兄弟倒是已经起了,我叔父知道昨晚上陶家兄弟饮得尽兴,难免会有些宿醉,特意吩咐我给你送解酒汤来。”

    陶应苦笑道:“潼酪虽美,但在下实在不胜酒力,辜负了诸位的好意啊!”

    “哈哈,昨日你侃侃而谈,我可是佩服得紧了。后来见你饮宴时也是酒到杯干,还以为你饮酒也如此厉害,没想到喝到一半你就醉了。”

    “哎,我这张嘴啊,只擅长往外,不擅长往内呐?”

    “噗嗤。”

    陶应本是自我调侃一番,却没想到引起了一声嗤笑。抬眼看去,原来是跟随在蹋顿后面一起进来的少女。

    少女生了一双大眼睛,弯弯的眉毛,挺直的鼻子,小巧的嘴巴,肤色白皙,脸颊两侧泛着浅浅的红晕,目测身高比陶应矮一些,却一眼分辨不出具体的岁数。少女的穿着与寻常乌桓女子也略有不同,上身穿着合身的乌桓风格小皮袄,下身却穿着一袭青色的中原风格罗裙,脚踩一双小巧的牛皮靴子。

    在发式上,乌桓人与汉人的风格迥异,汉人习惯于蓄发,而乌桓人则会把头发剪短到合适的长度,到有些类似二十一世纪人的作风。虽然也会有一些比较另类的汉子会整个光头或者奇形怪状的造型,但大多数乌桓人只是为了平时方便而剪较短的头发。

    眼前的少女也只是留了过肩的长度,如同大多数乌桓女性一般编城了一股股小辫子。比较引人注目的是少女的每一缕辫子末端都系着一个极其小巧的银铃,随着少女的动作还会叮铃作响。

    少女双手捧着个陶瓮,瓮口还搭着个木勺子,想必就是蹋顿所说的解酒汤。在听到陶应的说话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忍不出嗤笑起来。笑过之后,见大家都看向她,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咬嘴唇把头低下,但嘴角的笑意依然。

    陶应只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个少女,却没明白她因何发笑。

    “银铃儿,莫要失礼,赶紧把酸浆子盛给陶家兄弟。”

    那少女听了蹋顿的话,方才止住了笑,将瓮上的盖子反过来当碗,盛了一碗汤水,膝行两步递了上来。

    因着当瓮盖的陶碗较浅,装不了多少汤水,少女端碗的时候也很小心,两只白皙的小手努力地维持着平衡。

    陶应连忙身体前迎,伸出双手去接碗,碗不大,却要被四只手传来递去。虽然陶应已经很小心地伸手,但还是免不了指尖与少女的掌缘相触,从指尖传来一股冰凉滑腻的手感。

    陶应在夏天里曾经在?水边有过接椀的尴尬境遇,心想这下又要出糗,端着个碗正不知要怎么办。

    却见那少女行若无事般侧转过身,将陶瓮挪了过来,举起木勺酌了一勺汤水作势要添给陶应。少女挪好了陶瓮,抬眼看陶应还举着碗没有喝,她也只得持着木勺虚搭在瓮口。

    陶应这才反应过来,别人就没在意,而自己端着个碗像傻子一般,连忙将碗中的汤水一口喝下。许是喝得太快,那汤水又酸得带劲,陶应愣是被呛了一口,还要反应得快用袖子掩住了嘴没有喷到外面失了礼数。

    “噗嗤……嘻嘻嘻!”

    陶应的这下反应,却是让少女再也忍不住讪笑了起来。

    在陶应面前的蹋顿虽对陶应喝个酸浆子都会被呛着有点讶异,却也不明白那少女为何频频嗤笑,不由喝道:“银铃儿,你这是怎么了!”

    那少女听到蹋顿提高声音训斥她,也有点不高兴,眉头一皱,嘴巴一撅地嗔道:“他就是好笑嘛,为何不许人笑?”

    “陶家兄弟说个话,喝个水,有甚好笑的?你再这般无礼,小心我告诉叔父去。”

    蹋顿虽然还用着教训的语气,但显然被那少女一顶嘴,音调也比刚才低了几分。

    “哼!你去说好了。”

    少女说完,把木勺子往瓮中一撂,站起身就钻出了帐篷,只听得发辫上的银铃“叮铃”作响,瞬息间竟是走得远了。